杜秋娘見她神色不對,隻笑道:“爺爺說酒怎麽還不到,我過來看看。”

杜燕兒急忙拿起酒,觸摸到酒壺的一刹那差點被外頭的水燙到,忙又拿了邊上一塊濕布包著,拿了起來。“我正要過去的。”說著急忙走了。

杜秋娘正想也回去,忽然聽到柴火堆裏什麽細小的東西掉下裏,都過去一看,隻見地上一灘的粉。心知是杜燕兒使什麽鬼點子呢。杜周氏的壞是壞在表麵,還可應對,可是杜燕兒的壞是在裏麵,平時還很乖的樣子,真是防不勝防。便將那些粉末收集了起來,這才回去了桌上。

一頓飯吃完,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杜秋娘拿出拿包粉來放到桌子上,將王三娘跟杜應貞都叫了過來,問這是什麽東西。

杜應貞驚道:“你哪裏來的這個東西,這是巴豆粉,是治拉不出屎的,多吃了會拉肚子。秋娘,你身體還好吧。”

杜秋娘忙搖了搖頭,心想原來是巴豆粉,這杜燕兒竟然還玩起了這個。她哪裏弄來的巴豆粉,明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是我撿到的,既然不能吃,那就先放著吧。”

王三娘忙道:“秋娘,先不管這巴豆粉了,你說我們這酒如果去賣怎麽樣?”

杜應貞驚道:“賣?你們不是買來的嗎?”

王三娘瞪了他一眼,道:“你沒見大哥急著問我們方子嘛,若是說了還有咱們什麽事?”

杜應福沒想到王三娘也學會了撒謊,心裏頓時失望了起來。隻皺眉道:“大哥也不容易,還帶著兩個男孩呢,以後都要成家立業的。”

王三娘正想罵他胳膊肘往外拐,沒想到杜秋娘卻道:“行了,畢竟是一家人。那爹你就去告訴大伯,這酒啊是蒸出來的,買了好酒一直蒸一直蒸就有了。”

杜秋娘根本不相信他們做得出來,不按照這煉香的步驟,恐怕要蒸上幾天幾夜的。到時候萬一自己做大了,爺爺要自家分生意出去,也不能說沒給,是他們自己吃不了苦。

王三娘急道:“秋娘,你這是做什麽?”

杜秋娘給了她娘一個安撫的眼神。杜應貞見女兒這麽懂事,反過來說了王三娘一頓。

晚上在被窩裏,杜秋娘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告訴了王三娘原委,王三娘這才釋懷。

杜家找人剪裁花樣子還付錢的事情沒幾天的傳遍了整個環溪村,那些沾親帶故的、沒沾親帶故的頓時都過來攀交情起來,指望能找一份差事做。

“三娘啊,當初你嫁過來我還教你擇菜的呢。”

“三娘啊,當初我還借過你剪刀的呢?就那次,你記不記得啊?”

“別理他們,三娘啊,我老王家祖上八代可是跟你們杜家連過宗的。”

……

杜秋娘就在家裏,聽著王三娘在屋外頭應付著這些人。王三娘說了無數次已經有在弄了,數目也夠了,但是村民們不相信,甚至把裏正的娘子也喊過來交涉。

終於,在裏正娘子過來的那天,王三娘很不爭氣地病了,杜秋娘正好關起門來,不再理會那些人。那些人見人家都被吵病了,隻能訕訕地回去了。

這日下午,杜明禮難得地帶著杜周氏過來看王三娘。杜周氏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跟在杜明禮的身後,手上還端著一大碗的雞湯。

杜明禮道:“三娘,聽說你感染了風寒,可好些了?你大嫂聽說你病了,二話不說就宰了一隻雞,這就給你送雞湯來了。”

杜周氏忙將雞湯端到王三娘麵前,交給杜秋娘,又扶了王三娘起來,臉上掛著笑道:“弟妹啊,你這身子好些沒有,那絹花兒的活如果做不了,大嫂我可以隨時過來幫你的忙。”

杜秋娘很不適應杜周氏這突如其來的溫柔,一聽到絹花兒便明白了。這幾天大房那裏天天研究這那酒,隻是沒聽說成功,現在又把主意打到絹花兒這裏了。

“大娘,我娘好多了。況且絹花兒又不要出什麽力氣呢,出力氣的活兒我們都給別人做了。”

杜周氏眉頭一皺,看著杜秋娘嗔道:“你這孩子,有錢怎麽還讓別人賺呢,你大娘我現在又不用下田了,整日閑著,你讓我來做,我不收錢。”

杜明禮見她這麽懂事,也幫腔道:“是啊,這幾天聽村裏人說那黃氏可是賺了你們不少錢,你大伯家裏還有你那兩兄弟讀書呢,什麽好事得想想你大娘。”

杜秋娘笑了笑,隻喂著她娘喝雞湯,這白來的雞湯,不喝白不喝麽。

杜明禮見她不回話,又為躺在**的王三娘,道:“下次有了活兒先給你大嫂做,別便宜了外人,知道嗎?”這話聽起來已經有點興師問罪的樣子了。

杜周氏在一旁偷笑,有了老爺子的話,看王三娘跟杜秋娘兩個小賤人還敢把活給別人幹不?

沒成想杜秋娘放下碗筷,立刻就去櫃子裏翻出一塊兩尺的粗布來,塞給杜周氏,道:“大娘,您先回去練練手,畢竟我們這綾羅都是價值不菲呢,你若能用著裁剪出一百塊來,往後的活都是你的。”

杜周氏在杜秋娘開櫃子門的時候看到了裏頭白花花的棉花和沒做好的冬衣,心裏嫉妒地跟什麽似的,現在拿著粗布而非綾羅,氣得扔到地上,怒道:“你這小賤人,給別人都是綾羅白紗,給我就是粗布,你什麽意思!”

杜秋娘一聽,嚇得往王三娘懷裏躲,恰到好處地抽泣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三娘心疼地抱著女兒,解釋道:“她確實不是這個意思。”

杜周氏插著腰,本想好好罵罵這對母女,在杜明禮的瞪視之下忙收斂了起來,心裏罵了一句:真會演!

“哎呀,弟妹,你看我,這不是又把秋娘嚇著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杜周氏臉上掛著笑道,又看了一眼杜明禮的神色。

杜明禮道:“周氏,人家的綾羅也不是撿過來的,怎麽能給你練手用。這樣,你回去剪出一百片,剪出來了,以後就來做。我給你做主。”

杜秋娘抹了眼淚起來,對著杜周氏笑道:“大娘,你可別嫌我嚴格,隻是我娘能裁出一百二十片呢。”

能裁一百二十片,隻讓她裁一百片,仁至義盡。

“還有,這粗布別看不好,這花色可是我娘親手織的,您可別用別的布充數哦。”

“好。”杜周氏恨恨地咬牙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