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裕扭頭迎上她的眼睛,眼中的明媚幾乎讓他脫口而出“你這樣”這句話,但是他忍住了,隻是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家裏有安排吧。”

杜秋娘笑了笑,沒說話。看李宏裕的樣子,非富即貴,又是皇甫頌的徒弟,他的妻子,應當是那種大家閨秀。

二人沉默了一陣子,忽然隻聽這下遊有聲音傳來,忙起了身。杜秋娘忙裝了一瓦罐的水,抱著往回走。

李宏裕看著她走遠,笑著朝著反方向下山去。

皇甫頌要離開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環溪村,各家各戶都爭前恐後地送東西給他們帶走,然而皇甫頌最中意的,還是杜秋娘送來的兩壇子好酒。

馬車上,皇甫頌看著李宏裕呆呆的模樣,不禁問道:“世子,你這是怎麽了?”

李宏裕看著皇甫頌苦笑道:“沒什麽,隻是要走了有些舍不得。”說著不禁挑開了車簾,看著遠處越來越小的環溪村。

皇甫頌笑道:“我看世子是舍不得杜秋娘吧。若是真喜歡,帶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李宏裕懂皇甫頌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是世子,像杜秋娘這種身份的,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不要杜秋娘做他的妾,想必杜秋娘這樣的人也不會願意做人家的妾室吧。

“萍水相逢罷了,也許下次再見,已各有家室。”李宏裕放下了車簾,閉上眼睛,清空了腦中徘徊不去的那個人。

李宏裕一走,杜秋娘的心裏便忽然變得空落落的,看著那塊玉佩,杜秋娘忽然覺得貼身放著不大好,又怕隨便放著讓人給偷了,就想了個辦法,將玉佩壓在了箱子底下。

這樣一來,杜秋娘隻當是自己沒有認識過李宏裕,心裏空落落的感覺也好了不少。

兩日後的早上,天空下著蒙蒙細雨,這雨已經下了整整兩日了,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杜秋娘正在房間裏與王三娘一起煉香玩,隻聽外頭有人喊道:“杜秋娘!”

聽聲音像是個少年的聲音,杜秋娘一晃神還以為是李宏裕回來了,自己聽卻像是錢少白的聲音。

杜秋娘忙跑到門口張望,果然見院子門口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錢少白穿著蓑衣,帶著帽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錢少爺!”杜秋娘喊了一聲,朝著他招了招手。

錢少白忙跑了過來,摘下帽子拿在手裏。這一身蓑衣甚是寬大,再加上裏頭一身灰色長衣,看起來就跟著河上的漁夫差不多。

杜秋娘不禁“噗嗤”一聲笑了。

王三娘見了他來了,忙上前去幫他拿了帽子,又幫他把蓑衣脫了下來放到屋簷下的小桌子上麵,拉了他進門。點了點杜秋娘的腦袋道:“你呀,隻顧著笑,也不知道幫幫錢少爺的忙呢。”

杜秋娘笑道:“我是笑他這樣子,像極了畫上的漁翁。”

錢少白聽了,想了一下自己穿著蓑衣帶著草帽的樣子,不禁也笑了。“確實是像漁翁。”

王三娘給他倒了杯熱茶,請他坐了。

錢少白聞著屋裏的香,深深吸了口氣,驚奇道:“這是什麽香?我怎麽沒聞見過?可是出了新品?”

杜秋娘道:“不是新品,這是給我娘強健身體的。對了,你怎麽來了?”

錢少白笑道:“你忘了?再有七天該交貨了,我爹讓我把定金拿來。”說著忙放下杯子,解下腰間的錢包,掏出一錠銀子來,遞給了王三娘。

王三娘收了銀子,笑道:“這也要你親自來?下次等我們送過去再一起給也一樣的。”

錢少白笑了笑,其實錢掌櫃也是這個意思,但是他許久沒看到杜秋娘,就想著過來看看她,剛好這是個由頭。

她長高了,也長胖了,一張鵝蛋臉很是圓潤,不像之前黑黑瘦瘦的。

“錢少爺,這次還是要不帶香的三百朵,帶香的兩百朵嗎?”

“啊?”錢少白忙回了神,道:“是,還是這樣,七日後我過來取。”

杜秋娘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之前杜周氏也賣了絹花兒來著,忙問道:“對了,那珍寶閣的絹花兒賣得怎麽樣?”

錢少白想起那個不禁笑得歡快,道:“還說呢,一開始是有人去買的,結果戴了沒兩天花瓣就開始掉,還褪色。上架了沒兩天,就沒人去買了,到今天好像還在呢。”

杜秋娘就知道杜周氏學的是個皮毛,以為偷看一下就能學會,那她的生意早被搶光了,那些行家可是眼尖得很呢。

“那洛掌櫃可是賠了啊。”王三娘笑道,又拿了一些野果子過來請錢少白吃。

“還有更好玩的呢。”

錢少白繪聲繪色地將顧客從珍寶閣買完絹花兒去翠玉閣索賠,被他爹狠狠打臉,一時間翠玉閣絹花兒名聲大噪的事情講給了她們聽。

杜秋娘跟著笑了一場,心想自己的生意會越來越好的。

錢少白一走,杜秋娘便跟著王三娘拿著布料去黃家。這布料是在下雨前趁著大太陽時處理好的,剛好這兩天下雨也不怕。

走到黃家門口,隻聽裏麵咳嗽聲此起彼伏的。“咚咚咚”杜秋娘敲響了門。

王三娘忙問道:“黃姐姐,在家嗎?”

隻聽裏頭咳嗽聲聽了下來,道:“在,你們推門進來吧,沒鎖。”

杜秋娘便直接推門進去了。隻見裏頭黃氏跟黃仙兒都歪倒在踏上,兩人皆是病懨懨的。

“這是怎麽了?”王三娘急忙上去問道。

黃氏讓她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歎氣道:“這不是著了涼麽,我就咳嗽起來了,仙兒也是被我過的。”

王三娘忙問:“可請了郎中?”

黃氏點頭道:“請了,這不孩子他爹去鎮上買藥去了。”說完看杜秋娘手裏抱著些綾羅和白紗,歎氣道:“這花樣子我看我是做不了了。”

王三娘忙安慰道:“養病要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們這就回去了。”說著忙叫了杜秋娘站了起來。

黃氏也沒挽留,隻是客套地說了幾句話,杜秋娘跟王三娘便出來了。

回了家,王三娘越想越擔心,忙叫杜秋娘將曬好的**送了一些過去給她們泡茶喝,也好去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