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溪村這兩日是難得的好天氣,過了春節,大地複蘇,不少人都開始去田裏開始忙活了。

這日是錢少白走的第二日,天氣晴朗,一輛馬車從鎮上晃悠悠地到了環溪村,停在了杜家院子門口。

錢掌櫃和錢少白從馬車中下來,隻見杜家院子裏隻有杜周氏母女在曬著被子。

“喲,這是誰啊?”杜周氏看著父子二人淡淡道。她不是沒見過他們,隻是不想給他們好臉色,省的他們總是跟二房的做生意。

錢掌櫃隻是笑了笑,沒搭理她,徑直走到杜秋娘家門口,敲了敲門道:“有人在嗎?”

“等一下。”裏頭杜秋娘的聲音想起來。

門打開,杜秋娘一身青色長襖,梳著兩根大辮子垂在胸前,不施脂粉卻唇紅齒白,兩隻眼睛就像是星星一般。

錢少白看呆了。

“錢掌櫃,錢少爺,是你們來了。快進來坐。”杜秋娘雖是估摸著這兩日他們該來了,但是見他們果然來了還是很激動。忙一邊將他們請進大堂,一邊對著裏頭道:“爹,娘,是錢掌櫃和錢少爺來了。”

王三娘和杜應貞忙從裏頭出來。王三娘身形豐滿了不少,尤其是小腹已是微微凸出了。

“錢掌櫃。”

“杜先生。”

錢掌櫃和杜應貞先是互相作揖行禮。接著王三娘便見過了錢掌櫃。

於是杜應貞便和錢掌櫃坐在堂間上頭兩張椅子上,杜秋娘和錢少白坐在下首,一人一邊。而王三娘是有身子的,出來見完客人,便進去屋子裏了。

錢掌櫃笑道:“杜先生,你這女兒可不得了啊。雖說我家世代經商,但是我這兒子的生意頭腦就不比你家秋娘。”

杜應貞忙道:“哪裏哪裏,秋娘這丫頭都讓我給慣壞了。她哪有什麽生意頭腦。”

嘴上雖是謙虛著,但是臉上卻不自覺地笑了。她這個女兒,確實比兒子有用地多。隻是個女兒身這點不好。

寒暄過了,錢掌櫃便直接說明了來意,問杜秋娘道:“你的信我看了,也想了想,還有幾點卻是不大明白的。”

杜秋娘忙道:“您請說。”

錢掌櫃道:“那我就來說一說啊。這第一,你說招牌是你的,放在我那裏賣,那麽這價錢誰定?我如何賺錢?第二,你說逢年過節降價,那麽是降你的還是我的呢?第三,若是有一天你不賣給我了,這對我們翠玉閣來說,是一件傷名譽的事情。”

杜秋娘笑了笑,氣定神閑道:“錢掌櫃您說的這三點問題我在信裏沒有說明白,是這樣的。我的香水您也見到了,很暢銷。其實隻是個招牌問題,其餘現在怎麽來還是怎麽來。”

“怎麽說?”

“第一,價格當然是由您定,還是您從我這裏進貨的方式售賣。第二,逢年過節我這裏會降價,也就是說您的成本降低了,到時候售價降低,您的利益不會減少。第三,我會跟您簽一份協議,若是有一天我不做了,香水方子您優先購買。”杜秋娘一口氣說完,忙喝了口水潤潤喉。

錢掌櫃皺著眉頭想著,不時地點了點頭。而旁邊的杜應貞卻是一句都沒有聽明白,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他跟王三娘都不懂做生意,而秋娘會這個擅長。

他不知道的是杜秋娘上輩子已經做了有近十年的生意,隻是苦於沒有本錢罷了。

“錢掌櫃,這可是我們雙贏的方式。”杜秋娘嘴角上翹,眼裏的光芒讓對麵的人移不開眼。

“好!”錢掌櫃一散臉上的猶豫,笑道:“我翠玉閣雖是百年老店,但是吃老底也是不行的。變則通,通則久,這個方式,我就跟你這個丫頭試試!”

杜秋娘激動地笑道:“太好了,錢掌櫃。隻是我還希望有一個專門的櫃子能用來賣香水。”

“這個沒問題。”錢掌櫃扭頭對著杜應貞道:“杜先生,能否借紙筆一用,我想現在就擬了協議。”

杜應貞忙道了“好”,進去給二人拿了紙筆出來。

由杜秋娘口述,杜應貞紙筆,一張協議便完成了。錢掌櫃又刪改了其中的幾處,二人按了手印,這件事情就這麽結束了。

協議還規定杜秋娘不能隨意賣給他人,除非能得到翠玉閣的同意。若是杜秋娘單獨開店,那麽售價絕不能比翠玉閣的低。

“錢掌櫃,您能否將您家專門做瓷瓶的那家商戶介紹給我呢?”杜秋娘問道,既然有了自己的招牌,那也要有自己獨特的瓶子,讓人一看就知道這香水是染香坊的。

錢掌櫃笑道:“當然可以了,到時候讓少白帶你去就行了。”說著看了一眼錢少白,隻見他臉頰上已是緋紅。

“嗯,你隨時來找我,我帶你過去。”錢少白忙道。

杜秋娘忙謝道:“那就多謝錢少爺了。”

等二人一走,杜秋娘便開始想自己的瓶子該做什麽試樣。而且錢掌櫃又預定了兩百瓶香水,約定十五日交貨。

一下午的時間,杜秋娘在家設計了瓶子的樣子,又找了些材料,做了更加大的製香用具,用浣花溪的水和一些香料燒著,這樣才能掩蓋掉本身的味道。

至於瓶子,杜秋娘想做白色雕花瓷瓶,瓶口做成花朵模樣,瓶身要有她染香坊的字樣和香水的名稱。現在做的這種便叫做“梅花露”。

第二日一早,杜秋娘便駕著驢車,帶著畫下的瓶子樣式去了鎮上找錢少白。

錢少白這兩日是故意天天在門口候著她去的,見她一來,忙將她帶去了瓷器鋪子。

這瓷器鋪子裏卻沒有一件瓷器,老板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長得膀大腰圓的,濃厚的眉毛看著像是男人一般。

“邱大娘,這位是杜秋娘杜小姐,她想來訂瓶子呢?”錢少白忙給杜秋娘介紹。

杜秋娘福了福身,道:“邱大娘,你好。您叫我秋娘就行了。”

邱大娘打量著杜秋娘,忽然大笑道:“錢少白一個小娃娃叫我大娘就算了,你也叫我大娘,我有這麽老嗎?”

杜秋娘愣了愣,現在怎麽看她都比錢少白小的樣子,可她怎麽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