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你舅舅來了。”圍觀的不知道是誰這麽喊了一聲,許多人都看到她來了。
“哎喲,沒想到你們杜家還有這麽個有錢的親戚呐,真是好命。”
“那是人家杜燕兒的舅舅,有杜秋娘什麽事啊,你們真是!”
……
原來是杜燕兒的舅舅來了,杜秋娘牽著驢車到自家驢棚裏。接著便穿過人群進了院子。遠遠的隻見大堂裏杜應福、杜周氏、杜念龍等人都在那裏,簇擁著杜明禮旁邊坐著的一個穿著錦衣長袍的男人。
“吱呀。”杜周氏的房門開了,隻見杜燕兒穿著一身桃紅色的錦緞長襖,笑容滿麵地走出來。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同樣是穿著青色繡梅花長襖的姑娘,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五官清秀,皮膚吹彈可破,她的脖子上係著白色貂皮圍脖,手上捧著金絲暖爐,麵上微微地笑著。
圍觀的村民中不禁有年輕的人吹起了口哨,那姑娘隻是轉過身不讓別人看見她。
杜燕兒拉著周玉桃走進門去,當院子中的其他人是空氣一般。周玉桃路過杜秋娘身邊微微看了她一眼,便也跟著進了屋子。
本是不願意也去大堂湊熱鬧的,但是杜應貞和王三娘都在裏頭,杜秋娘便隻好進去。
“喲,這個就是應貞家的女兒吧。”周辛看見杜秋娘進來,淡淡地說了一句,眼底泛起了一抹意味聲長的神色。
杜應貞忙拉了杜秋娘過去道:“這位是你大娘的親哥哥,叫親家舅舅。”
杜秋娘微笑著福了身,叫了一聲“親家舅舅”,便走到一旁,走到王三娘的身邊。
周辛見人都全了,這才道:“杜家太爺,我妹子向來是我家寵慣了,又受不得苦,像上次那種事情,實在是我周家虧錢了你們杜家,都是我們寵壞了她。”
“哪裏哪裏。”杜明禮忙解釋道:“杜周氏還是好的,又給我杜家生了三個孩子,兩個男丁,上次的事情也是我在氣頭上,欠考慮了。”
“不不,是我周家不對。這不今日趁著過年,過來賠罪了麽。”
“哪裏能是賠罪,你們從姑蘇遠道而來,都是我杜家不好。”
聽著二人寒暄,杜秋娘心裏不禁泛起一抹寒意。這周辛一口一個慣壞了,杜周氏怕窮,不就是說杜家太窮了,才將杜周氏逼成這樣的嗎?
正想著,那周辛便叫車夫將禮物都拿了出來。杜燕兒的禮物已經穿著身上了,這些都是他們這些人的。杜明禮得了一包上好的觀音茶,杜應福和杜周氏的不消說,自是私下裏給的,杜應貞是三本書,王三娘是半匹緞子,而給杜秋娘的,是一封紅包和一袋決明子。
決明子,對眼睛好。
杜秋娘笑著接下了,心裏也知道周辛是勸她眼睛放亮點,不要惹了惹不起的人。
“我隻有這一個妹妹,爹娘走的時候讓我照顧好她。這些年我也混得不錯,這是可憐了我這妹妹啊。”周辛說著歎了口氣道:“還好是在杜家,要是別人家,我早就把我妹妹帶走了。”
“親家,這說的什麽話,杜周氏是我杜家的媳婦,我們不對她好,對誰好啊。”杜明禮忙道。
周辛看向杜秋娘,眼裏帶了一股冷意。“隻是有些人不讓我妹安生啊。害她夜夜抹眼淚的。”
杜秋娘感受到看過來的目光,直接對了上去,笑道:“親家舅舅,要是有人欺負我大娘,我一定幫著大娘打她呢。”
周辛見她如此說,隻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心裏甚是不爽,可人家說的也不錯。
“杜家老爺子,秋娘可有人家了?”
區區一個小丫頭片子,把她嫁出去,還不是想怎麽揉捏怎麽揉捏。
杜明禮忙道:“還沒有呢,難道親家有什麽好男兒?”
周辛忙道:“是啊,我的一個朋友家兒子,家裏是做布料生意的,年方十五,長得壯實,人又好,一直叫我留意著誰家有姑娘呢。”
杜秋娘心道不好,這種條件杜明禮可不是急著把她塞過去了。忙搶先道:“親家舅舅,那人長得如何?”
長得自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一個死胖子,還喜歡打架。周辛想著,麵上卻是笑道:“誰人問男人長相,自古以來郎才女貌,男人嘛,有錢有勢就行了。”
“抱歉,親家舅舅,我杜秋娘發過誓,這輩子隻嫁大恒第一美男子呢,其餘人我可是不嫁的。”
“大恒第一美男子……”周玉桃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邊,皺了皺眉頭。她說的莫不是那個人……
周辛笑道:“秋娘,這人哪有什麽第一第二的,看順眼了就是頂好看的。”說著轉向杜明禮道:“杜家太爺,您看呢?”
杜明禮隻是笑著,他雖是中意,但是畢竟上次杜秋娘鬧出了一出誓死不嫁的事情來,現在看來,杜秋娘明顯是不願意,若是他答應了,萬一……
杜明禮忙對杜應貞道:“應貞,你是秋娘的爹,你看呢?”
杜應貞看了看杜明禮,卻是不敢答應,隻回頭看著後麵的王三娘和杜秋娘。
“怎麽,這點事都做不了主?”周辛看著杜應貞,笑容裏帶了一絲嘲諷,讓杜應貞很是不舒服。
杜應貞忙道:“實在是抱歉,這姑蘇太遠,我跟她娘都舍不得她遠嫁的,況且我家秋娘粗鄙,實在是配不上對方。”
周辛淡淡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玉桃。”
周玉桃忙跟著站了起來。
杜明禮見他似乎生氣了,急忙上前攔著道:“怎麽也要吃了飯再走啊。”
周辛看著杜明禮道:“杜家太爺,不是我要早走,實在是我們人多,若是留下來,我妹子豈不是要忙好一陣,我舍不得她這麽辛苦。”
杜明禮忙道:“今日不要杜周氏做了,親家你遠道而來,杜周氏作為妹妹,自然要好好陪客的,哪有讓她去忙的道理。”
“那誰去做飯呢?”
杜明禮指著王三娘,一看她凸起的肚子,忙又把手指朝著旁邊歪了歪,道:“就由秋娘做。”
“她?她行麽。一個小丫頭?”周辛質疑道,眼裏卻是帶著笑意。
“行。”
“那好。”周辛笑眯眯地對著周玉桃道:“去把規矩說說。”
周玉桃不禁有些可憐杜秋娘了,但是在她爹麵前,她還不敢表露出來,忙道:“是,女兒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