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沉睡的俞靜姝在小紫離開後忽然變得不安起來。

她的眉頭緊皺,手死死抓住被子,豆大的汗珠不大會兒功夫便沁滿了額頭,在她微動之時化成更大的水珠沒入了她的鬢發。

“不要過來...你是誰...”

俞靜姝不安的搖晃著腦袋,嘴裏喃喃的說著胡話。

“我是縣令千金,你不能這麽對我...不要過來......”

夢中,一夥黑衣人手持刀刃向她砍了過去,他們的表情麻木,動作不算靈敏反而有些機械。

俞靜姝倉皇地逃著,往常熱鬧的街道此時空無一人,她想找人救她也無從找起。

“爹...娘...”

“圓兒...翠兒...”

俞靜姝哭嚎著喚著幾人,卻沒有任何回應。

突然,她被一個凳子絆倒在地,身後不遠的黑衣人很快追了上來。

那冰冷的長刀在陽光下劃過一道亮眼的弧度,直直向她的頭頂落了下來。

她嚇得失聲尖叫起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的反應在這一刻無比迅猛,她拚勁全力躲開了那致命一擊。

“你們是誰,為何要殺我?”俞靜姝質問。

那些持刀的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突然集體愣在了原地,一陣風吹過,那些人臉上的麵紗被吹開,俞靜姝嚇得瞪大了眼睛,喉嚨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些人全部是她自己,有被割了舌頭的,有被割了鼻子的,還有被劃花臉蛋的......

總之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她們的臉上鮮血橫流,看著極為滲人,在俞靜姝看到她們的臉後,竟集體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不似人類發出一般,聽在耳裏猶如惡鬼在咆哮。

俞靜姝在巨大的恐懼中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她張大嘴巴大口的喘息著,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

“你也要一樣...”

“你也要一樣...”

那些恐怖的“自己”怪笑著再次向她走了過來,俞靜姝坐在地上不斷向後退著。

她的眼淚嘩嘩的流著,嘴裏說著求饒的話,奈何那些人根本聽不進去,一步步向她逼近過來......

突然她的後背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她的手正好碰到了一個東西,她下意識去摸,發現是一雙繡鞋。

她開心的以為自己得救了,抬頭就準備向身後之人求救,可當看到那人之後,她發出了更刺耳驚懼的尖叫。

那人沒有頭,她的脖子上鮮血噴湧得往外流著,在她抬頭時血濺了她滿身滿臉,還有一些在她不察之際流入了她的嘴裏......

俞靜姝多希望自己能暈死過去,奈何她越是這麽想,眼前的景象就越清晰,頭腦就越清楚......

此時她的房內,她的舅舅和舅母以及幾個表姐妹都趕了過來,所有人圍在她的床邊焦急的喊著她的名字,但她卻沒有一點要清醒的樣子。

圓兒哭著跪在床前不斷推搡著她,喚著小姐,**的人毫無所覺,依舊抓緊了被子一遍遍喊著救她。

“舅老爺,這可怎麽辦啊?”圓兒沒了主意,哭紅了眼問身邊能做主之人。

鄒明堂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喊也喊了,罵也罵了,人中也掐了,她還不醒他有什麽辦法。

“大夫呢?大夫請來了沒有?”

他煩躁的衝門口吼道。

管家連忙回道:“已經去請了,想來應該快到了。”

柳氏和幾個女兒也急的不行,不過她們不是擔心俞靜姝的身體,她們擔心的是俞靜姝出了岔子,縣令會找他們家算賬。

俞靜姝的跋扈在這個家裏沒有一人喜歡,她平時對這些表姐妹表兄弟就像對自家的下人似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要是誰敢怠慢,她就用身份來嚇唬人。

幾個兒女在柳氏和鄒明堂跟前說了許多次她的不好,鄒明堂隻讓他們讓著她些。

柳氏對此很不滿,曾多次為這事兒與他爭執,最終都無疾而終。

沒有辦法,她隻能告誡子女躲著點她,盡量離她遠點。

現在她出了這事兒,柳氏心裏其實痛快要比擔憂多。

不多時,在屋內眾人各懷心思之際,大夫終於步履蹣跚的來了。

來的是回春堂的老大夫,他替俞靜姝診過脈後疑惑的皺緊了眉頭,所有人的心都被他凝重的神色提了起來。

“大夫,怎麽樣,需要什麽您盡管開口。”鄒明堂道。

老大夫搖了搖頭沒說話,他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個藥丸塞進了俞靜姝的嘴裏,隨後又拿出銀針在她頭上紮了起來。

眼看銀針紮滿了她的頭顱她還沒醒,大夫讓人把俞靜姝從**扶著坐了起來,然後拿了一根極長的銀針從她的後腦處紮了進去。

這一幕看呆了眾人,不過沒有人多說什麽,所有人都盯緊了俞靜姝的臉。

這一針紮下後,俞靜姝的眼皮終於微微睜開了一點。

她微微搖晃了兩下腦袋,眼睛徹底睜開了,在看到滿室的人時,她愣了兩秒。

隨後,那些人在她眼前又變了模樣。

他們的臉都變成了她夢中的那些恐怖的樣子。

“啊——”她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那一聲尖叫嚇了一跳,見她又閉上了眼,柳氏擔憂地問:“大夫,這...她沒事吧?”

大夫歎了口氣,從藥箱中拿出紙筆開始寫藥方。

“她噩夢纏身導致心神受損,須得好好將養才行!”大夫行雲流水辦寫好藥方,把方子交給了鄒明堂。

“先吃幾副藥再說,這段時間切勿讓她受到驚嚇,另外飲食要清淡,如果可以,給她換個房間吧。”

大夫說完,提著藥箱出了門,管家把銀子奉上後親自送他出了府。

鄒明堂連夜讓人熬好藥給俞靜姝灌了下去。

喝了藥之後她的情況比之前好了不少,但依舊睡得極不安穩,嘴裏不斷說著胡話。

圓兒見她這幅樣子,怕得要死,她想找翠兒和她一起守著,可去看翠兒的時候,她的情況沒有一絲好轉,氣息微弱的像要隨時會死去一般。

大半夜的見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圓兒更害怕了,她在翠兒的身邊沒敢多待,又回到了俞靜姝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