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凡把信放在櫃子裏,安穩的收好,溫景龍也沒說什麽時候前去,沐凡心裏沒有什麽譜,想來想去,還是現在趕快去。

其實沐凡也曾想過去問問溫楚軒,可是還是考慮到是溫景龍送來的信,溫楚軒可能並不知道,再說,從那次賭約之後,這兩父子的關係比之前改變了多少還不好說。

不過溫景龍應該不會太難為她,看在沐凡現在醫術如此高超,總不好給晚輩太多的壓力。溫景龍也是學醫之人,也明白沐凡的不容易。

沐凡給沐蘭和言蹊說了一句她要出門就走了,今天的晚飯就交給她們倆了,還有沐老爺子的幫忙,相信不會太糟糕。

溫景龍那裏不知道會耽誤多長時間呢,沐凡就有些暗暗期待,溫景龍到底會跟她說些什麽,不過沐凡還是覺得,溫景龍能來找她真的是太詭異了。

溫景龍想來看不順眼沐凡,這次如果溫楚軒不在的話,那她也要多加小心。

沐凡背起她的小竹筐,走到溫府,沐凡忘了竹筐裏還有束宇航給她的茶包。

到了門口,守門的人看是沐凡來了,直接就把門開了,也沒有再去過問裏麵主人的意見,看來溫楚軒不在。

沐凡走了進去,結果仆人遞上前來一盆水,還有一塊毛巾,這是要做什麽?沐凡有點不解,難道進門之前還要洗手,可是之前來的時候並沒有如此啊?

“老爺說,沐小姐進門之後要先洗手,然後隨我到內堂,老爺在等你。”仆人如此說道,仆人看起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沐凡還是聽話的洗了手,仆人把水遞到了身後另一個人手裏,“請跟我來。”

沐凡還從來沒有去過溫府的內堂,雖說是溫楚軒在住在這個地方,不過擺設全都是按照溫景龍的風格來的。

如果溫楚軒的居住環境的話,一定沒有如此淡雅別致。溫景龍和束宇航一樣,很喜歡擺弄這些花花草草,溫楚軒反而沒有這個興趣,倒像是束宇航是溫景龍的兒子一樣,怪不得溫景龍和束宇航的私交會這麽好。

兩個人雖然年齡上有些差距,不過喜歡的東西差不多,共同語言就會多很多。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溫景龍和溫楚軒的話語就特別少。

走進內堂一看,雖然說都是花花草草,但是氣氛卻有些不一樣,束宇航像個隱士那般,清雅淡逸;不過溫景龍倒是個丞相那樣,成熟穩重。

原木色有的很多,反而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久了,自己也會變得壓抑吧。

怪不得溫景龍不太喜歡回家呢,估計就算是束宇航也會受不了吧。

想著,就隨著那個仆人的腳步來到了溫景龍的書房。

“老爺等您很久了。”說完仆人就退下了。

沐凡打開門,四處張望著,溫景龍坐在書桌前,在那裏寫字,整間屋子都充滿著一股墨香和紙張的木漿的香氣。

不過外麵花花草草這麽多,書房裏怎麽會一盆植物也沒有,滿滿的都是書。沐凡觀察到了一張畫像,掛在了書櫥的正中間,格外矚目。

看來應該是溫景龍的夫人了,畫像中的人笑顏依舊,看來生前是一位美人。但並不是特別美的那種,而是氣質出眾,才叫人美的移不開眼睛。

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是一個好妻

子,好母親。也一定是個美好的家庭。不像現在這樣支離破碎。

可是她看到現在兩父子的關係如此緊張,也一定會心疼,都是她愛的兩個男人,也都是愛她的兩個男人,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溫景龍看著沐凡盯著那副畫出神,“那是我的妻子,已經不在了。”

沐凡被溫景龍的話嚇到了,把思緒拉了回來。

“溫夫人氣質出眾,看到畫像都如此美麗,相信生前也是一位佳人。”沐凡把小竹筐放在門外,看見束宇航的茶包還在框裏,還在懊悔怎麽沒把它放下。

容顏已逝,溫景龍如此悲傷地沉浸在過去之中,也不能讓溫夫人死而複生,可是溫景龍卻不承認他沉浸在過去。

“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想想就習慣了。”溫景龍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並不想再深談下去,其實沐凡也清楚,溫楚軒也是一樣的,問及溫夫人的事,他總是含糊其辭。

麵對著一個問題,這兩父子的態度倒是一樣。

還說自己不在意,都過去了。

溫景龍隻說溫夫人是自己的妻子,卻不說是溫楚軒的娘;溫楚軒幹脆絕口不提溫夫人是自己的娘。

其實溫夫人是愛著溫楚軒的,不然她不會生下這個孩子,還犧牲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母愛都是偉大的,可是溫景龍自己主觀的把這些東西抹去,隻是告訴溫楚軒,是他的韁繩害死了自己的娘。

所以溫楚軒才會後悔、悲痛,其實是溫景龍錯了。

這麽多年,溫景龍錯了這麽多年,溫楚軒悲傷了這麽多年。

就連這間屋子也是,放著一張畫像,一點生氣都沒有,滿屋子都是悲傷。

沐凡看著坐在書桌前的溫景龍,忽然看到了這許多年來的溫景龍。畫中的人還是年輕,永遠停駐在那個年紀,可是畫外人卻越來越老了。

溫楚軒說過,溫景龍從溫夫人過世後再也沒有嫁娶他人,生前也是如此。

溫景龍癡情這一生,溫夫人卻早早;離世,難怪溫景龍會變得如此頑固。原本他們是可以白首到頭的,可都是因為溫楚軒的降生。

沐凡有些明白溫景龍了,如果是她的話,也許也會責怪溫楚軒吧。

所以溫景龍才會把自己所有的悲痛轉化為了怒氣發泄給了溫楚軒。

沐凡眨了眨眼睛,“溫大夫叫我來,是想說些什麽呢?”

“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找你的藥鋪。”溫景龍放下手裏的筆,用案頭把紙張捋順,起身走到書桌前。

藥鋪?要我的藥鋪是什麽意思?況且對外宣稱的是這是林大夫的藥鋪,溫景龍怎麽會找她上門呢?

“雖然是林氏藥鋪,我想後麵的利益也有你的一份,掛羊頭賣狗肉,沐凡,你確實和我之前聽說過的和見過的不一樣。”溫景龍拿起一張裝飾畫,又走回了書桌後麵,把紙張平鋪在畫上。

溫景龍不愧是行醫江湖這麽多年,沐凡也猜到溫景龍會這樣對她說,畢竟現在林氏藥鋪樹大招風,沐凡也要想辦法扭轉一下,不能再這樣任由下去了。

“溫大夫這是什麽意思,晚輩聽不太明白。”

“不明白也好,說的太透徹對誰也不好。不過我看林氏藥鋪缺了一副牌匾,不知道沐大夫看不看得起鄙人的題字呢?”

溫大夫拿起一塊印章,重重按下。

沐凡走到前麵去,“妙手回春”?

沐凡不知道溫大夫究竟有何用意,反而賞臉給題字。沐凡生活在現代,也在重點三甲醫院混過,知道一個名人的題字有多重要。

如果想要好的口碑,自己的商品買的值錢劃算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顧客;可是要想有好的信譽,不是隻有顧客就能解決的,還需要專業人士的意見。

沐凡深諳此道理,不過天上絕沒有掉餡餅的事情,溫大夫這樣做,怕是什麽有求於她,不然溫大夫這樣的人,不是沐凡的麵子可以請的過來的。

“溫大夫如此慷慨,晚輩自然不勝感激,隻不過溫大夫這麽做的用意晚輩卻看不明白了。”沐凡想了想,還是要問出個大概,才能安心。

不過溫大夫把題字放進紫銅的長筒裏,合上蓋子,放在書桌上。

“鄙人承認沐大夫的醫術高於我之上,鄙人還有潛心學習的餘地,今日讓沐大夫前來沒有任何要求,就是希望能讓鄙人去藥鋪坐診,代價便是這題字。”溫景龍從書櫥中拿出一個折子,打開是溫景龍熟悉的字體。

沐凡當然知道這題字的意義重大,相當於溫景龍把這前半輩子的名譽都壓在了沐凡身上。現代人不像古人一樣,極其重視行業信譽,一旦信譽沒了,想要轉行便是困難重重。

可是卻隻想要在藥鋪裏坐診,這讓沐凡有點想不通,難道代價會如此便宜?

溫景龍才不會做這樣的買賣呢。

果然,打開折子,引上眼簾的的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得到收益了想分一杯羹,得到損失了就共同承擔。

不過溫景龍也是看好了她的藥鋪現在如此賺錢,怎麽著也不會虧的太厲害,賺錢都是妥妥的事,換誰誰也會來。

居然想來占便宜,看不出溫景龍居然是這樣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沐大夫放心,鄙人絕不是貪圖利益的小人,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單獨的一個門麵,藥材你們來出,酬勞分文不取。等到真正盈利,我會再額外按比例收取酬勞。”

溫大夫隻是輕言淡語幾句話,卻讓沐凡心裏的算盤砰砰直跳,還要額外的門店和酬勞,現在藥鋪每月才五十兩白銀,後麵還欠著束宇航一屁股債,就算是藥材也是藍明宇低價看著溫楚軒的麵子才賣的。

這真的是獅子大張嘴,就算是溫楚軒當初給她和林大夫找的這個店鋪,沐凡也沒有算清楚呢。溫楚軒的那筆錢沐凡也還記著呢。

沐凡現在什麽也沒盈利,反而還欠了一屁股債。雖然都是借的朋友的,但不能不還。

現在溫景龍也要過來,其實溫景龍的題字,沐凡想要很久了,因為她已經發現了現在藥鋪進入了瓶頸期,如果再不推出新的東西來,藥鋪也許就會‘雖無問津者’。

溫景龍的加入會讓藥鋪在上到一個新的層次,而且和林大夫聯手會有不一樣的碰撞,就會有新的商機。

但這也就意味著,沐凡需要花大價錢買來這一個信譽,都說信譽值萬金,看來溫景龍是做好了自己的打算,可對於沐凡來說,是一個兩難的局麵。

溫景龍的確給她出了一個難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