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真的見到他了,在跟朗哥關係很好的那個商少東家,本來我是要報警的,但朗哥沒讓……”
尹航站在外邊的露台花園中,偷偷斜覷著屋內的動靜,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頭的人道,“束叔叔,我怎麽感覺朗哥在包庇那個凶手啊,而且他們的關係好像很不一般。”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束明城坐在蒲團上品著管家剛剛泡好的新茶,聲音不急不緩道。
尹航等了等,沒再聽到下文,帶著點邀功和討好的意味地猶豫地問,“那我能為您做點什麽嗎?”
“不用,那是阿朗男朋友,他自己會解決。”
男朋友???
尹航心頭猛地一突,內心深處毫無預兆地湧現一股巨大的危機感,難怪藍景看著他時候,那目光仿佛要殺人一般。
可是這麽大的仇恨,那二人不可能還在一起吧!?
不行,他好不容易接近了叢朗,抱到了這麽一個地位金錢,人品樣貌樣樣都占的大腿,不能就這麽拱手讓人。
於是在腦子飛快的運轉了幾圈後,尹航——這位一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青年對電話那頭的束明城道,“那凶手差點害死您,犯下這樣的錯,應該沒臉見朗哥跟您才對,但我感覺他還想死纏著朗哥不放!”
束明城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真的,”尹航快速的解釋了一遍當時在商少東家吃飯時所見到的情形,而後自以為聰明地試探道,“叔,您不會想要原諒他吧?”
“怎麽可能,”束明城冷笑了一聲,“阿朗的傷就是他造成的,我會原諒他?”
這句話無疑給尹航吃了顆定心丸,他悄悄地鬆了口氣,心裏的危機感也轟然消散,那個人不止是刺傷了束明城竟然還弄瞎了叢朗的眼睛。
如此深仇大恨,任誰都無法原諒,虧他剛剛還擔心叢朗可能被人搶走。
浴室的門哢噠響了一聲,叢朗從裏麵走了出來,尹航眼睛一亮,立刻捂著話筒小聲道,“叔叔,朗哥洗完澡出來了,我去照顧他。”
“辛苦你了。”束明城笑了笑,隨即掛斷電話,而後狠狠的朝天翻了個白眼,蠢貨,跟老子麵前打我兒子小報告,怎麽想的?
尹航就是那天藍景行凶時,在手術室門外憑著尖叫把醫生護士都引出來的目擊者,也是當時在藍景逃跑後,第一個跑上前把束明城從地上扶起來的人。
為著這點恩情,束明城想好好感謝他,問他想要什麽。
沒想到對方胃口不小,直接就想爬束大老板的床,好在姓束的這老狗逼還有點節操,經過藍景的事情後,不再對比自己差一輩的小孩兒下嘴。
結果,這尹航轉身就把目標放在了叢朗的身上,他本來是個名不見經的十八線小演員,處處給人當背景板的那種,卻在短短數月,已經讓叢朗投資了兩部大IP網劇一檔人氣頗高的綜藝……
想要錢,想要資源沒關係,這些不管對束明城還是叢朗來說都是小意思,但對方的誌向明顯不僅於此,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大。
束明城回憶了一下尹航的背景資料,搖了搖頭,想不通自家那半瞎不瞎的崽是如何忍受得了把人留在身邊的。
“對了,我得給他打個電話,”束明城抓起手機嘀咕道,“藍家小子回來了,那混蛋玩意可別忘了我跟他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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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僅僅一頓飯的功夫,路上就鋪了厚厚一層,商少東的車沒按防滑鏈也沒裝雪地胎,藍景卻把它當賽車一樣開。
所幸現在雪大,車少,路上暢通無阻,黑色大奔風馳電掣地在主幹道上飛馳。
十分鍾後,藍家摔上車門,站在了一幢獨棟別墅前。
叢朗名下房產很多,這裏藍景沒有來過,還是在路上商少東發消息給了他位置。
藍家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兩步,在抬手要按門鈴的時候,動作卻突然停住。
那個叫尹航的青年站在二樓的露台上正驚訝的看著他,而後他胳膊撐著腮幫趴在了護欄邊。
紛紛揚揚的雪花擋住了視線,但不用細看,藍景也知道,對方的表情一定是充滿挑釁的。
藍景的目光略過尹航,看向他的身後,叢朗應該是聽到了車子引擎的聲音,來到了落地窗前。
隻是那人並沒有要給他開門的意思。
在藍景沉默的注中,尹航微微轉頭,不知道跟叢朗指著自己比劃著說了什麽,隨即笑著跑進去,關上了露台的門。
然後他看到別墅裏的燈滅了,叢朗的身影從視野裏消失不見。
藍景按在門鈴上的手緩緩地放下,抿唇站在了原地。
出門的時候,他隻穿著林稍找給他的單薄襯衣,雪花已經落了滿頭滿肩,但藍景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心徹底凍結在了這個寒冷的冬夜。
半晌,在手和腳都凍的麻木失去知覺之前,藍景轉身回到車裏,一腳油門踩到了愛華醫院。
天生就是勞碌命的沈白不出所料的依然還在加班,藍景敲了敲門走進去。
“……牛逼,”沈白把自己的外套丟給他,“外麵零下十多度,您練功呢?”
藍景撇了撇嘴,穿上他的衣服在辦公桌前的椅子裏坐下,直接開門見山地皺眉問,“叢朗的眼睛出了什麽問題?”
沈白看了藍景一眼,接了杯熱水放到他麵前,答非所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藍景雙手插兜盯著他。
“……行吧,”沈白歎了口氣,從抽屜裏把叢朗的各項數據檢查和顱內CT都拿出來扔給他,然後快速的解釋了一遍。
摒除掉他話裏的一大堆專業術語,大致意思就是叢朗顱內有淤血,壓迫到了視覺伸進,做手術風險太大,現在正在采取藥物保守治療。
藍景聽完,手心裏都攥出了汗,他消化了一下沉白話裏的內容,緊張道,“所以他是能複明的對麽?”
“大部分情況下是能的,藥物保守治療一段時間後,我會根據他的情況再安排手術,肯定是越快複明越好,不然會影響到視力,”沈白中肯地說,“但這些東西本身就有風險和意外,你如果要我百分百保證,我沒辦法。”
藍景點點頭,心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他把外套丟還給沈白,然後站起身,跟他道了謝,離開了沈白辦公室。
與此同時,東湖別墅。
“哥,外麵的雪很大啊,”尹航走近了叢朗,手輕輕的覆上他的手背,身上噴著淡淡的男士香水,軟聲說,“我今晚不走了吧?”
暗示意味可以說是十分明顯了。
但叢朗勾了勾唇,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回來,走過去拿起桌上的座機,“我叫人送你回去,過幾天就進組了,不用來照顧我,自己好好休息。”
他嗓音輕柔帶笑,卻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尹航眼睜睜看著叢朗按下一個個號碼,然後把電話撥了出去,他隻好勉強笑著乖乖應了聲,“好。”
但在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神色卻猛然變得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