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潤堯是個溫柔如水的人,他得體禮貌,舉止優雅,從來不會失態。
今晚他卻在人前變了臉。
他緩緩地戴好口罩,幾乎用了自己所有的修養,才克製的衝對麵的人點了點頭。
那人笑了笑,轉而看向他身邊的叢朗並朝他伸出了手,“叢先生,你好。”
叢朗挑了挑眉,伸手跟他握了握,“夏警官好,”他看了眼對方的製服,笑道,“辦案呢?”
“是,最近這裏出了個案子......”
明明是第一次交談,而且商少東跟夏家有仇,叢朗一直在幫他對付夏家,甚至收購了夏氏的集團,他們也算是半個仇人了。
但兩人卻像是老朋友似的虛情假意了一番,又皮笑肉不笑的聊了幾句,然後各自退開一步。
叢朗,“既然夏警告在辦案,那你們忙。”
夏寅看了眼一直把視線放向別處的席潤堯,點點頭,“好走。”
席潤堯的狀態
調整的很快,等兩人出來時,他又變成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影帝。
“我先回去了,記得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一起去看趟二爺。”
“行,”叢朗把他送上等在咖啡館門口的專車,叮囑道,“路上小心點。”
他沒問席潤堯剛剛為什麽會失態。
對方想說,他便聽著,不想說,他也不會強求。
他一向是個體貼、周到、讓人感覺舒服的男人。
這或許也是藍景喜歡上他的原因之一。
回到家後,叢朗一直關注著藍景打了流量小鮮肉顏坤這件事的發展。
如他所料,事件本身的熱度已經降下去了,但藍景的酒吧到底是受了影響,每天都有大量閑的無聊的人來門口圍觀。
接下來的幾天,藍景索性趁著這個機會給底下的員工放了假。
而他自己天天跑去林梢家蹭吃蹭喝。
林梢的身體恢複的不錯,人也比之前精神了很多,他跟商少東住在一起。
商少東還收養著一個孩子,名字叫小寶,長的白白嫩嫩、軟軟綿綿的,藍景特別喜歡把他抱在懷裏揉搓。
這天藍景給小寶買了禮物,依然溜溜達達的去了林梢家。
“我要吃鬆鼠桂魚。”
站在開放式廚房裏的商少東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鹹不淡道,“沒有。”
藍景知道這人還在為自己把林梢拐跑的事生氣,而且他跟林梢關係好,這男人動不動就會悶不吭聲地吃幹醋。
藍景才不管他,依然我行我素地來這裏礙眼,當燈泡。
他揉了揉懷裏的小寶,直接問道,“仔仔你想不想吃魚?”
小寶心領神會,直接對著廚房喊,“爸爸,我想吃鬆鼠桂魚!”
商少東聞言立刻換了一副表情,臉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爸爸給你做。”
說著還特意盯了藍景一眼,把“爸爸”兩個字咬的極重。
藍景臉黑了,特麽的這混蛋占自己便宜。
不知什麽時候,在房間睡覺的林梢醒了,出來跟藍景打了招呼,然後去幫商少東做飯。
他們幾人在廚藝方麵,藍景是個真正的手殘黨,便心安理得的跟小寶一起看電影等著人投喂。
電視上放的是一部無厘頭搞笑片子,一大一小正盯著屏幕嘎嘎嘎嘎地樂者,客廳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人。
藍景見到叢朗挑了挑眉。
叢朗也揚起眉,桃花眼裏含著笑過來摸了小寶一把,然後看向藍景。
“東哥說這裏有個蹭吃蹭還天天氣人的家夥,叫我來打包帶走,原來是你。”
“老板,我要搬來跟你住。”藍景挑釁似的朝廚房喊道。
林梢笑著搖了搖頭,過來把叢朗手裏的袋子接過去。
“你歇著吧,我去幫東哥打下手。”叢朗說道。
林梢對柴米油鹽的認知水平也就比藍景高那麽一點點,聽聞,便從善如流的洗了手,把廚房讓給了叢朗跟商少東。
“魚買了嗎?”商少東問。
“新鮮的,在這裏。”叢朗把一個袋子扯過來。
商少東一邊處理魚一邊問道,“最近沒見你倆一起來,怎麽,吵架了?”
“沒,分了。”叢朗說。
商少東看他一眼,“又是玩玩?”
叢朗隻笑了笑,沒否認,也沒承認。
兩個大男人很快就合作弄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叢朗還給每人做了一份甜點。
藍景跟小寶吃的歡天喜地。
叢朗發現藍景吃其他東西都是幹脆利落,十分快速的,唯獨吃魚的時候,確確實實的像一隻貓,低著頭先細細的很有技巧的把刺挑出來,然後再滿足的一小口一小口把肉給吃掉。
叢朗瞧的有趣,忍不住勾起了唇。
跟藍景認識的越久,就會發現他越來越多的不同麵。
有時候會覺得他的眼睛裏盛滿了曆經一切的滄桑跟死寂,有時候又覺得他單純的像個孩子,僅僅是一條魚,一碗麵,一塊蛋糕就能讓他心滿意足。
有手機突然響了,藍景停下筷子說,“我的。”
他擦了擦手,走去客廳把電話接起來,等聽到裏麵人的聲音時,他突然沉了臉朝著外麵走去。
藍景來到別墅自帶的泳池邊,這才開口對電話裏的人說,“你怎麽知道我電話?”
聲音冷到幾乎要把人的耳朵給凍結。
“我自有我的辦法,”電話裏是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你怎麽能對你弟弟動手?”
“我喜歡,這個理由夠不夠?”藍景冷聲道。
電話的男人明顯的激動起來,他壓著嗓音吼道,“你殺了你母親,難道現在還要殺了你弟弟!?你看看他身上的傷,那麽大一塊黑紫,你是想要他的命啊!”
藍景聽聞握著電話的手猛然攥緊,那些即便過了近二十年,卻依然清晰如昨的血色記憶鋪天蓋地的朝他湧來。
他有些站立不住的晃了晃,垂在身側的右手無法遏製的開始發抖。
“小坤的哥哥已經沒了,我現在就隻剩下他一個孩子,”電話裏的男聲繼續吼著,“你不能傷害他!”
“不還有我呢嗎?”藍景指尖掐進掌心,他深深吸了口氣,再開口時,嘴角的弧度幾乎猙獰扭曲起來,語氣殘忍道,“你放心,不還有我呢嗎?他要是死了,我以後給你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