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一晃而過,藍景身上的傷早已好了,留下的淺色疤痕都已經去的七七八八。
奶奶的生日臨近,叢朗坐在沙發裏,趁著藍景去酒吧的功夫,給束明城打電話。
“爸,您現在在家嗎?”
“問這個做什麽,有事?”束明城聲音懶洋洋道。
“確定一下您的位置,過幾天我要帶藍景來看奶奶,您在家的話,到時候要不出去躲兩天?”
束明城,“……”
他就知道這混賬玩意打電話過來準沒好事。
“還有把你在家裏的相片啊什麽的都收拾一下,別讓藍景發現了。”
束明城氣沉丹田,“……滾,老子不幹!”
“那我就告訴爺爺你幹了什麽事。”叢朗笑眯眯道。
“說去,”束明城也冷笑了一聲,“老爺子要知道你瞞著藍家小子這麽多東西,看會不會也扒了你的皮。”
“咱父子兩有難同當,一個都跑不了。”
叢朗氣勢瞬間一焉,“爸……”
“哼!”束明城撩了電話,臭小子,敢威脅你老子。
叢朗訕訕的清了下嗓子,戳開了自家老爸的微信,默默的發了個一分錢的紅包:爸,我錯了[飛吻].JPG。
束明城:[滾!].JPG
看到束明城領了紅包,叢朗又戳了個一毛的:爸,我真的錯了[比心].JPG。
束明城:[冷漠].JPG
叢朗繼續戳:原諒我吧,[親親].JPG
束明城簡直被自家兒子如此不要臉的操作給惡心壞了,又忍不住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
“你們具體什麽時候到?”他非常冷漠地問。
叢朗勾著唇說,“下周四,我們提前一天來,到正日子就走了。”
“你是怕正日子人太多,露餡吧。”束明城哼道。
叢朗笑了笑,要是奶奶生日那天去,他確實挺傷腦筋的,得想辦法堵住叔叔嬸嬸堂哥堂弟們的口,讓他們不要提到老爸的名字,現在倒是不用費神了。
束明城聲音卻正經下來,“你到底如何打算的?瞞過了人家這次,下次呢,能瞞一輩子?”
“沒,”叢朗聲音頓了頓道,“我想好了,等從老宅回來,我就對他坦白。”
這些日子以來,他確實掙紮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要把自己跟束明城的關係告訴藍景。
到時候,藍景想怎麽樣,他都會受著,但絕不會放手,就算跪下來求,也要把他抓在手裏。
束明城卻忍不住皺了皺眉,聲音不由冷了幾分,“我不管你們怎麽解決,要是你出點事,我不會放過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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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風和日麗,藍景在商場裏已經轉了快一個小時。
“你說我到底該買個什麽禮物啊?”他拿著電話,坐在冷飲店的休息椅上,愁眉苦臉的問。
第一次給長輩買禮物,他完全不知道送對方什麽東西好。
“說了陪你來,你又不讓。”電話裏叢朗笑著說。
“那就不是我挑的了,意義不一樣。”藍景哼哼唧唧道。
叢朗莞爾,“那你慢慢找,就是買顆白菜回去,他們也喜歡。”
藍景歎了口氣,掛了電話,然後喝光手裏的果汁,進了前方的一家玉器店。
“歡迎光臨。”櫃姐微笑著微微俯身對他招呼,“先生,您有什麽需要?”
“……我隨便看看。”藍景摸著鼻子道。
“好的。”櫃姐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藍景轉了一圈,在裝著一隻翡翠手鐲的玻璃櫃前停了下來。
即便他不識貨,也能看出來,這鐲子水頭很好,在裝飾燈的照耀下,裏麵毫無雜質的綠仿佛要流動起來。
“這個……”藍景看了眼價格,暗暗乍舌,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能讓我看看這隻鐲子嗎?”
“好的,您稍等。”穿著步裙的櫃姐轉身從抽屜裏拿出鑰匙,打開玻璃櫃上的鎖,小心翼翼的把裝著翡翠玉鐲的坐台捧出來。
然後他遞給藍景一雙白色絲絨手套。
“您真是太有眼光了,這是我們店裏水頭最好的……”
櫃姐剛剛要對產品進行一個介紹,有人卻走進來拍了拍藍景的肩膀,藍景回頭,見到來人,忍不住愣了愣,直起身看著對方道,“你怎麽在這裏?”
“先生有些話讓帶給你。”穆子星笑了笑。
藍景皺起眉,“他又想幹什麽?”
穆子星道,“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藍景臉色不怎麽好看的盯著他,好一會兒,他才摘掉手套跟著穆子星出了玉器店。
二人找了個客流稀少的咖啡館坐下。
“他讓你跟我說什麽?”藍景問道。
穆子星斟酌了一下用詞,先問藍景,“你知道叢朗的父親是誰麽?”
藍景皺了皺眉,“不知道。”
“果然……”穆子星神色有點古怪的看著藍景,半晌才緩聲道,“先生說,你肯定不知道叢朗的父親是誰,不然你不會跟他在一起。”
藍景眉心不禁一跳,心頭沒來由的冒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這段時間,先生讓人查了叢朗,”穆子星從懷裏掏出一疊照片,放到桌麵上,“他說這上麵的人跟叢朗是父子關係。”
藍景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間,瞳孔驟然緊縮,霍然起身,失聲道,“你說什麽?”
他動作幅度太大,帶翻了椅子,服務生端上來的白水也全數傾撒在了照片上。
周圍零星的幾個顧客看了過來。
服務生往前走了兩步,但被穆子星抬手製止了。
藍景死死的盯著水膜之下的照片上那兩道相談甚歡的身影,而後又猛地抬頭盯住對麵的人,一字一頓的從齒縫間把話擠出來,“什麽意思?”
“先生說叢朗的親生父親叫束明城,之所以他們不同姓,是因為束明城跟的是其母親的姓。”穆子星平靜陳述。
藍景烏黑的瞳孔猛烈的緊縮了幾下,他的眼神異常恐怖,眼角血管幾乎爆裂,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要撲過去掐住穆子星質問這些是從哪裏得到的。
但緊接著所有的衝動都被他硬生生的壓製住了,他用從未有過的強大到極點的冷靜快速思考,按照叢朗的說法,他與束明城算是舊識,那麽被人拍到這樣幾張照片也不足奇怪。
這樣一想,藍景因為血液快速奔騰而變得麻木的四肢百骸漸漸又恢複了知覺,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許。
而後他看著穆子星,手在袖筒下不可遏製的顫抖,聲音卻帶著冰碴,“挑撥離間,你以為我會信。”
“先生說你可以自己去證實,”穆子聲音稍頓,有些遲疑的看了藍景一眼,而後說,“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早知道束明城是你的仇人,那麽憑叢朗的本事,他也應該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