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也想著,如果這天再下點雨,河水上漲了,外地船隻能靠岸了,碼頭生意是不是要好做一些了!”楊子千看著眾人道。

楊四妹,是要做什麽生意?要做生意,單獨留下自己兩人,那意味著什麽?

王三和羅虎,兩人相視對望,眼裏,都看到了對方的希望。

“王三叔,上次,我們去看過迎祥街的那些家俱,我二哥,你們知道,也跟著張師傅學了一段時間,自己也折騰了幾件家俱出來,你們來看看,這東西,搬到碼頭去,看能不能賣掉!”楊子千也不打算打啞謎了。自己,的確是要下海經商了。

專靠地裏刨食,看天吃飯,這樣可不保險。

帶著一行人,參觀了自己房間裏的新式家俱。

楊子森,作為本次技術負責人,一一向眾人解釋道。

“這衣櫃,分了層,高矮組合,這些部分,可以將衣服掛起來,好的衣料才不至於皺折,省時省力;這最上麵一層,可以堆放棉衣棉絮這些厚重的東西,是三伏天的儲藏室;這最下麵一層,就放置一常穿常用的東西,這抽屜,可以放置小型的衣帶,圍巾什麽的、、、、”每一層的用途,說得頭頭是道。

看得幾人麵麵相覷,誰家有這麽多衣物來放,那什麽衣帶圍巾的,聽都沒聽說過。這東西,就是為大戶人家量身定製的。鄉下人用著不合適,去河包縣賣,倒是一個主意。

“這東西精妙,老夫這些年一路走來,倒還沒見過!”夫子也在人群中,看著楊子林在那兒滔滔不絕的說,心裏想著,張木匠這徒弟果然是個能耐的,揚名指日可待。自己那徒弟,這會兒,還沒走出李家寨子呢,唉,不急,不急,讀書人,不能急功求利,要一步一步來,隻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邊這樣想著,邊在心裏安慰自己。

“這東西,別說河包縣,估計,外地很多大戶人家都沒見過吧!”王三感歎道,就說跟著楊家不會挨餓吧,看看,又折騰出新花樣了。

“你這叫什麽衣櫃的,好倒是好,就是,離河包縣太遠了,百多裏路,爬坡上坎的,運送上,難啊!”羅虎比較清醒,看問題看到了不同常人的一麵。

楊子千投以他讚賞的目光!

“你們要認定能賣,而且好賣,那我就有辦法讓它出現在河包縣!”楊子千胸有成竹,這東西,可是用現代工藝做的,運送上,不成問題的。

“賣,肯定好賣,隻是,運送上是個問題,買家買走要長途運送更是一個問題,占地太寬了。有些船隻都沒這麽大!”王三回過神,想著那些商船,來來往往的,大的可沒幾艘。

“過幾天,我們先把這東西搬到河包縣碼頭打探一下行情,然後,再做決定吧!”楊子千已經決定了,如果好賣,最好的辦法就是前店後廠。不過,木材來源,估計不像這兒那麽方便,後山是免費砍的原始森林,縣城那地方,一根草一朵花,可都是有主的人。

“好,好,到時候,多喊幾個長得壯實的小夥子,就不信,還把它搬不到河包縣去!”王三和羅虎,信心十足,自己什麽都缺,就不缺力氣。跟著楊家,不說吃香喝辣,至少,不怕餓死,算起來,比佃田土種劃算多了。

人就是這樣,運氣不好時,喝口冷水都滲牙齒;運氣好時,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才說多下幾場雨,結果就真來了。

楊家在以王三羅虎鄭和尚帶頭的幫工下,沒出五天,就把田都打上坎,也種上了小麥。剛種完,就開始下雨了。

這雨,隔三岔五的下,連幹涸的小河溝,都又有了一米寬的流水了。

“爹,我們依舊把自來水接上吧!”沒有自來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這些日子以來,阿河的重要工作就是從古井裏挑水,這麽多人的吃喝用,滿滿一缸,用不了多久就沒了。他每天早中晚都得挑。

“那些竹筒早就脆裂了,隻有重新整!”楊大年帶著兩個兒子和阿河,又開始砍竹子,接自來水。楊家有活,就沒少過羅虎和王三,兩人又跑來幫忙了。

“要不,明天去縣裏?”楊子千決定,將經商這事,提上日程了。

“可以啊,你看,還要找哪幾個來抬家俱!”楊大年看著女兒,這孩子,精明的不像凡人。

“我們倆嘛,鄭和尚嘛,還有哪些呢,這抬東西,找人,可得找高矮差不多的,要不然,沒法走!”羅虎扳著手指數道。

“不用,羅大伯,這樣,你等一下就出去告訴他們,楊家要搬重物去縣城,這次的工,包一日三餐,來二十個人就好。”想了想,叮囑道:“先別告訴他們搬什麽,隻說是重物!”

“二十個!包一日三餐,哎呀,我得趕緊的烙餅去!”正和小五丫比著手掌大小的月娘直接把小肥掌打掉,轉身就進了灶房。

羅氏也喊了二妞,母子倆緊跟著過去了。

小五丫正要哭,“來,三姐陪你玩,好不好,小子禾!”三妞連忙上前,將小丫頭哄住。

看看,自家養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吃閑飯的!

楊家包一日三餐,不是免費的用工,上縣城,來來回回,就是四五天的時間,這活兒,幹得!

重物,重物怕什麽,重物又不是隻壓自己一個人,是幾個人抬一樣,怕什麽!

當下,有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就擠破了腦袋來報名。

這又能抵工,又能解決吃飯的問題,不來的是傻子!

不一會兒,人就找齊了!

“丫頭,這東西,要怎麽綁著抬啊,要多少人抬啊!”楊大年此時,手上捏了幾根繩子,繞著楊子千房間裏的衣櫃轉了幾個圈,都沒找著地方下手。

“唉,爹,你可千萬別動我的寶貝,那衣櫃,是三哥給我專門訂製的,是香樟木的,可不容易得來!”楊子千急了,上前將老爹推出了自己的房間。

“啊,不是搬它,那搬什麽出去賣?是夫子那書櫃?”楊大年問道。

夫子正在堂屋裏看小三子寫字,一聽要動他那個書櫃,也不看小三子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楊子千。

“不是,夫子,不動你那個書櫃!”楊子千連忙賠笑,這老爹,是在給她四麵樹敵吧。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找這麽多人來搬什麽?”楊大年納悶了,這些個孩子做事,點章法都沒有。

“搬大哥他們房間裏堆放的那一堆木板!”楊子千連忙將人帶到楊子木楊子林的房間。

“這一堆木板?”這些時日,老二有空就在折騰,連大門都不咋出,出門就為了找大樹。老大和阿河經常給他打下手,也沒見做什麽家俱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堆木板。

“對,就這些,這裏,有兩個衣櫃,兩個書櫃!”楊子千驕傲的向老爹宣布二哥最近的戰利品。

“爹,不如,你再去劃些篾條出來,這些木板,也是要綁了才好帶走。”東一塊西一塊的,怎麽搬得動。

“這些,是衣櫃和書櫃!”楊大年顯然還沒回過神。一堆木板,說是櫃櫃。這孩子,又在胡說。

“嗯,放心吧,我說它是就是了!”楊子千得意的笑道,回首,發現楊子林正看著她微笑。

自從她房間裏的衣櫃、夫子房間裏的書櫃成功後,楊子林對妹妹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他發現,木匠,還可以這樣當!手裏握著幾張組裝圖,楊子林相信,不久的將來,楊木匠可以代替張木匠、王木匠、李木匠不說,可以緊跟祖師爺的步伐被人們牢牢記掛!

夜幕時分,楊大富敲開了楊大年的大門。

“聽說你們要招工,抬重物去縣裏,你看,算上我一個行不?”這契約倒是簽了,可一個工都還沒上。單不說鄉鄰怎麽看,自己就覺得過意不去。好歹包三餐,那惡婆娘也沒反對,當下就過來看看。

“大哥,這人都滿了!”楊大年從沒想過要哥哥幫他做什麽。連四丫頭都能想著周全的事,他怎麽又會去計較呢。

“爹,讓大伯去吧,我正想著,還有點事沒人可做呢!”楊子千看著主動上門的大伯,心裏挺同情的。要是王花兒不那麽過火,自己好轉時,拉他家一把也是可以的,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更何況,他和老爹,也隻有這一世的兄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親的兄弟,哎!

“那好吧,丫頭說還差人,我們明天寅時就出發,你要走得開就過來吧!”楊大年想著,可千萬別把母老虎給招來了。晨起出門做事,最是忌諱,要說錯了話、打翻了碗筷,倒點湯湯水水都是不行的,得想法子解忌,要不然,寧肯換期出行。母老虎要大清早跳出來一鬧,丫頭張羅的這事,就得泡湯。

“好,我走得開,走得開!”看吧,這就是親兄弟,這才不嫌棄自己。哎,這日子,越過越轉回去了,有了那個婆娘的摻和,寨子裏的人背後都笑他是第二個馮全了。馮全是怕娘,他是怕婆娘,算起來,也的確是半斤八兩,真正差不多了。搖頭,回家睡覺,明天還早起呢。

寅時,楊家門家熱鬧異常。

“呀,不是抬重物嗎?怎麽是扛這些木板?”

“喲,一人扛一些木板。我力氣小,那堆小點的我來扛!”

“我個頭不高,這矮點的我才扛得動!”

“這兩塊大的,怕是要找人來和我一起抬才行噢!”

壩子裏,早有羅虎王三幫忙分出來,一堆堆放好了。

楊四妹昨天口裏的衣櫃書櫃變成了今天的木板。讓大小長短分開捆紮了。這會兒,三三兩兩的人來了,都在挑瘦嫌肥,和吃肉可是兩碼事,這麽重的東西上了肩,還得走上百裏路,偷奸耍滑的本性就暴露無遺。

這都是些什麽貨色啊!羅虎和王三相視冷笑,兩人各走到一堆寬木板前,抱起,試了試,能扛得動,等會兒,就扛這堆走。

“大家都選好了吧!”楊子千站在門口,身邊是兩個哥哥,身後是阿河,火把照映下,人們恍惚看到了一個大戶人家的當家人,平靜的臉上威嚴不怒而顯,一時之間,無人敢說話。

“選好了,我就扛這個!”王三再次將麵前的木板抱起來試了試,回答道。

傻蛋王三,就有人在心裏發笑,這會兒,你倒是抱得動,走不上兩裏路,就算是扛,也費力氣的。

“讓我看看”楊子千和大哥二哥一一檢查過,阿河打著火把走在身後,所到這處,旁邊的人屏氣靜氣,這小姑娘,被楊老二寵得不像樣了,這樣的大事,她以為是過家家呀,還跑來摻和什麽?

“選好了是吧?”楊子千四下裏掃了一眼:“那我就宣布這次出行的注意事項了。一,每人手上的東西,不能丟掉了,不能磕了碰了;二,這次去縣裏,我們計劃的是來回四天路程,按五天的幹糧分發;第三,到了縣城,東西安置好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也算是抵了契約五天的工了!”見眾人眼裏都是興奮,楊子千卻潑了一飄冷水:“這次參加的人,我們會一一記下名字,如若做得不好的,下次再不會安排這種工給他做!”

再不安排,意味著,有便宜占的工,就沒有自己的份。那可不行,這次,要表現好了!

接下來,幹糧分發也是有規定的“這幹糧,是根據每人的出力程度不同分發的。之前,我們將木板分成了三個等級堆放,東西是你們選的,這幹糧,就按這個等級發放的。左邊最短最矮小的,每人每頓一個烙餅;中間的,每人每頓兩個;右邊,最高最長的也最重,每人每頓三個。”楊子千很想看到選短小的那群人這會兒的表情。

果然,一聽王三、羅虎、鄭和尚和楊大富都是站在三個一頓的木板邊時,他們張大了嘴腸子都悔青了。三個,誰這麽大肚吃得下三個,幾天下來,家裏人都又夠吃了。

“這餅,可以在路上吃,也可以由家裏人代領一部分!”楊子千故意加上這麽一句話,你以為,姐長著雙眼皮的烏溜溜的大眼睛隻是長得好看?畢竟自己又不是大宅子出來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差不多的時候都睜一隻閉一隻算了,可你也不能得寸進尺啊。

“那我路上隻吃一半,留一下,麻煩楊二嫂讓孩子他娘來取!”這意外的烙餅,著實砸暈了鄭和尚,好半天,才忙拜托月娘幫忙通知。

“好,你們放心吧,留家裏的,都會讓她們來取的。”月娘和羅氏,明天是累了深夜,烙了一背篼餅出來。這會兒,人們要動工了,就連忙搬了出來。

“大伯,你不用去扛那一堆,你來幫我背餅和水!”實在不忍心把楊大富當苦力用。這份工,他又想參加,就給他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吧,這幹糧,讓別人背,她還不放心呢。

“那這堆誰扛?”楊大富想著,三個餅一頓,丟了怪可惜的。

“我來嘛,我年輕!”

“我扛”

一時之間,就有好幾個人跳出來喊道。

楊子千隨手指了一個高大健壯的人去扛。最後,留下一堆小一些的沒人扛了。楊子木上前準備扛起走,阿河朝他擺擺手,自己就抱上了肩。

別看阿河不會說話,但眼裏還是很看事的,輕重緩急也分得清楚,至少,到目前為止,楊子千還沒有為那三兩銀子後悔過。想起銀子,楊子千連忙回屋,將自己賣狼肉的三兩私房錢給揣在了身上。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有點錢傍身,才不會心虛。

一行人往縣城出發了。因有著早上那一出下馬威,一路上,誰也沒有叫苦喊累。倒是楊子千自己,空手還走不贏那些扛木板的人。一路上,別人歇腳她趕路,別人趕路時她依舊在趕路,心裏那個苦啊!

歇歇停停的,中午時,大家分吃了自己的那一份幹糧又上了路了。

“王三叔,我們是不要走快一些,以免再在路上遇著狼!”上次路遇大灰狼,楊子千還是心有餘悸的,想想,要不是那少年拔刀相助,老爹是個什麽情況都不知道。

“怕什麽狼啊,楊四妹,要有狼,我們大家夥打了當肉吃!”有人就笑道。

“也是,不怕,二十多個壯勞力,這麽多木板子,一條狼不夠吃,兩條狼才將就呢!”王三看了眼前前後後的人群,膽子也大了。上次吃的狼肉還真不錯!“今天出門早,走得也快,你看,前麵就是岈嶼山莊了,估計不到天黑就能到小關廟了!”

“當真,這一路上,人多,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的就走了這麽遠了!”楊子木遠遠望去,可不,岈嶼山莊的房子都看得見了。

“稟告少莊主,兄弟們說,來了一批李家寨子的人,扛了許多木板,似乎是進縣城,要不要攔下!”自從搶糧後,林正的日子就沒那麽好過了,經常被關在書房,老爺子讓多學點知識,多看書,還請了一個秀才,給他重新上忠孝禮儀課。這,都叫什麽事啊。

有情況,有情況,上課就得暫停。

給夫子打聲招呼,自己一溜煙兒跑出了山莊。

“怎麽回事?是李家的嗎?”事隔好幾個月了,李家這才有反應?謀之而後動,那動可就是大動靜了!

“不是李家,聽打探消息的人說,是楊家請的人!”來人忙匯報。

“楊家,李家寨子有幾家姓楊?”林正想著那丟臉的搶劫,也是姓楊,莫不是她家?、

“就兩家姓楊,是親兄弟!”少莊主改行當戶簿了,查得這麽清楚。

是她家嗎?這麽大的排場,搞什麽名堂?揮退來人,一躍而上,坐在高高的樹幹上,看著彎曲的山路,人來的方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赫然在例。

這丫頭,沒被狼嚇壞,這會兒,招這麽多人上山,是打狼來了?扛這麽多木板,幹什麽,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勞神費力的,真是吃飽了撐著了。

“喲嗬,是李家寨子姓楊的小丫頭,少莊主的開心果!”大丁子坐在另一棵樹上看著熱鬧。突然想到,大妞總說想娘,想李家寨子了。這當了土匪的女人,就是見不得光。這會兒,不能回去,讓她遠遠的看上一眼她認識的人,也好解了她的鄉愁。

再看少莊主,正盯著來路目不轉睛呢。反正,這兒也沒什麽危險。大丁子一躍而下,悄悄的跑到寨子廚房裏,拉了大妞就走。

“你幹什麽,快放開,我還要做晚飯呢。”梳著婦人頭的大妞,被大丁子拉著走得飛快,好幾次,都差點摔了,那家夥,又一把將人提起。“你快放手,嫂子們都在笑話我們呢。”一路上,被那些女人看到了,都在笑,這新婚的小兩口,好得蜜裏調油,不分白天黑夜了。

“帶你看一個人!”大丁子解釋著自己魯莽的原因。

“誰!”大妞生氣了,一把甩掉他的手:“你不說我不去了!”

“你們家隔壁的楊四妹,上山來了!”大丁子笑道。

“誰?楊四妹,你們把她怎麽啦?是誰搶她來的?”還說這山莊不是土匪窩,楊四妹才多大一點,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真是喪盡天良!不行,不能讓她受到傷害:“大丁哥,求求你,求求你去給他們說說好話,把楊四妹放回去吧,她還小,她什麽都做不了!”大妞一把抱住大丁子,急得雙眼淚流。男人,不就是怕女人的眼淚嗎?

“嗨,你說什麽呢?”大丁子被女人的眼淚嚇了一跳,後知知覺的反應過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兒真不是山匪窩,那個楊四妹,我們沒人去搶她,是她自己上山來的。噢,不對,是她從這山上路過,好似要去縣城的。我是想讓你遠遠的看一看,你不是說想她們了嗎,看到了她們,你就當回了一趟李家寨子了。”大丁子總算是一口氣把話說清楚了。

“你!”大妞聽完,破泣而笑,這大個子的傻男人,能一樣嗎?想李家寨子是想娘,想妹妹,哪有看一眼隔壁的楊四妹就能不想的。

“走吧,再不去,人家就走過了!”大丁子拉著她的手催促道。

“好!”沒見著娘,見一眼熟悉的人也好!

被大丁子抱著躍在樹上,指著不遠處的山路道:“你可千萬別叫出聲了!等一會兒,他們就過來了,可不能讓她們發現你在這兒,要不然,我們的身份就暴露了!”

“嗯,我知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一個掃把扛起走。眼下,自己嫁了這個男人,雖然說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申明說他們不是土匪,不是土匪自己能上山?這上了土匪的賊船,就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從此,自己也就是見不得天日的土匪婆娘了。這輩子,怕是再無緣見李家寨子的親人了。

楊四妹、楊二叔、王三叔、羅大伯、、、、好多好多熟悉的麵孔,他們這是去哪兒呢,這麽多人?可惜,這麽多熟悉的麵孔裏,卻找不到自己的爹娘,大妞越看越激動,用手緊緊的捂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叫出聲來。

那一行人走近了,那一行人,又走遠了。就好像在夢裏一樣,見到了熟悉的人,卻沒有熟悉的場景,更沒有自己最想見的親人。大妞想著想著,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怎麽啦?要知道你會傷心,我就不該去帶你出來。算了,我還是趕緊的送你回去,等會兒,少莊主找不到我,又得挨揍了!”大丁子看著淚流滿麵的女人,心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他都不知道,什麽地方又惹小女人不高興了。

不高興的,還有少莊主林正,人多,他盼望的大灰狼也未曾出現。直到把小丫頭一行人目送進了小關廟,這才了無情趣的回書房聽夫子念經,有時候,都想找一個木魚出來,夫子念,他免費敲!

“這天還沒完全黑,我們就到了小關廟,這樣看來,明天中午時分就該到縣城了!”楊子木感歎,當真是人多好種田,人少好過年。看看,這人多,幹起活兒,走起路來,都那麽快!

“當真,丫頭,我們這麽多人,這次去縣裏時住哪兒?”楊大年突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轉身問著楊子千。

上次說去投奔王三的老表,結果住在了徐家的後院,這次,這二十多個人,住哪兒?楊子千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總不至於把這個大部隊一起給拉進徐家後院吧,就是打地鋪,也住不下了。更不可能住前堂的客棧,那是客棧,是掙錢用的,可不是收容所。

去黃順子家打地鋪?

顯然不可靠,統共才兩間屋,還亂七八糟的。

“大家聽我說,明天預計中午時就到了縣城,到時候,東西放下後,你們看是在縣城逛一圈還是立即回寨子?”楊子千暫時充當領隊,詢問著大家的安排。

“好多年都沒去過河包縣了,我要逛一逛!”

“逛什麽呀,身上分文都沒有,看得起也買不起,算了,回吧!”

“我要回去,我這兒還存有幾個烙餅呢,早點拿回去給孩子們吃!”

“我也要回,這縣裏,到處都要花錢,住要住錢,吃要吃錢,聽說,上個茅房,還有人守在門口讓給錢!”

“啊,這麽不厚道啊?這也是隔家遠了,要不然,誰稀罕去上他的茅房噢。”

“就是,縣裏的東西,什麽都比鎮上貴,又還買不起,各回各屋穩當些!”

七嘴八舌商討下來,願意留下來的隻有兩個人,加上楊子千主動要求留下的王三等人,一共是十來個。十來個人,住宿,也是問題!

不管了,走到哪兒黑,就在哪兒歇,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東家有喜,今日暫停營業!”徐家酒店大堂外,高高掛起了歇業牌。

楊子千遠遠的看去,往裏走的人絡繹不絕,門口徐老板滿臉笑容,向來賓們拱手道謝。

娶媳婦還是嫁女兒?楊子千摸了摸身上的三兩銀子,也不知道,這兒的紅色炸彈份量如何,這三兩銀子,應該算是重量級的,拿得出手了吧。又或者,幹脆裝著不知道,去黃順子那邊避一下?

轉身,看著身後的龐大隊伍,唉,徐老板說得上是自己認識的唯一一個有點實力的權貴人士,此時不攀交情,更待何時。要知道,自己要想在縣城做生意、立足,少不了的,得找人攜帶一程。送走了三兩銀子,還會有千千萬萬個三兩銀子回來。

“爹,徐老板家好像有喜事,我們來得要正巧,讓他們在這邊暫時等一下,我們上去慶賀一下!”楊子千知道,這種事,還得老爹打頭陣,自己和兩個哥哥押尾。

“丫頭,這城裏人辦喜事,我也不知道怎麽趕禮法啊?再說,你看看我們這樣,進去合適嗎?”楊大年扯了扯自己的補丁衣服,再看了看兒女們也是一身的補丁,難為情的說道。

這世道,可是笑貧不笑娼的,像這樣的大戶人家請客做酒,要去了幾個窮親戚,不僅主家不高興,還會被客人們笑話。楊大年想到此,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不怕,爹,我們去送個禮,不去吃飯,等會兒,這些東西,還是帶到黃順子那兒去吧”楊子千從來是不以貧窮為恥辱,這次上趕著去送禮,如果徐老板是勢利眼,看不上,那以後,也就不用打交道了。當然,她有信心,與其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還不如說是相信自己手藝,來自現代的烹飪技術,每一道菜,都是徐老板眼熱的。相信,他不會拒自己於門外。

“那送多少合適?我手上隻有臨行前你娘給的二兩銀子,用來應急的!”家裏本就沒多少錢,能不花錢的都不花,每一次出門,月娘卻都要拿出來讓帶在身上。

“夠了,夠了”管它多多少少,禮輕人義重,如果以銀錢多少掂量情份,自己這點,早被天枰稱甩下了稱盤,嚴重的打不上靶。與徐老板,算不上人情,算探路,算拍馬屁,算買一條通道,通向富裕的陽光大道。唉,楊子千啊楊子千,什麽時候,你也學會的巴結奉迎,連別人家什麽喜事都沒搞清楚,就上趕著討好。

是了,先打聽打聽吧。迎麵走來一書生,讓老爹出麵問問。

“噢,你說徐家啊,是他兒子秋上考了秀才,還是全縣的案首呢,這不,大宴賓客呢。”書生看向人來人往的徐家門庭若市,羨慕不已。

“這位兄弟也是前去慶賀的?”楊大年繼續問道。

“你高看我了,我這樣的窮書生,哪有幸和這樣的有錢又有前途的公子相熟!”自嘲的笑笑,獨自走了。

“丫頭,你看?”楊大年紅著一張臉,自己一不是讀書人,二不是富裕人家,若真過去恭賀,也有牽強攀富的嫌疑。

“走吧,爹,去看看,不打緊的!”楊子千在心裏給自己打氣。若此路不通,二兩銀子當丟水裏了。錢嘛,當用者不稀罕,在通往成功的巔峰,總會有一些小小的挫折。

“恭喜徐老板!”

“徐老板,恭喜,恭喜!”

“徐老板,你家少爺這次是案首,未來必定是狀元!”

“多謝多謝,承你吉言”

滿麵春風的徐老板,豈有不知道這是別人奉承話的道理。但是,人,有時候,該高調時就得高調。按說,考一個秀才案首,算不得什麽。但,秀才,好歹也是有一個功名。徐家能出一個秀才,也就有出狀元的機會。像能指使許四他們時不時要做點小動作的人,再打徐記的主意時,就會掂量掂量了。

今天,不僅僅是要大宴賓客,慶祝兒子中了案首,更是一個機會,明天,徐記酒店的菜品上,將會出現河包縣的最高價,三十文一盤的菜。錦記,咱們慢慢走著瞧。

“徐老板,恭喜大少爺高中!”楊大年硬著頭皮,帶了兒子女兒跟在了送賀禮的人群中。輪到他時,也學著旁人拱手道賀。

都快記不得誰是誰的徐老板被麵前的幾人一聲招呼,愣了一下,聲音陡然提高:“喲,是楊老弟,楊姑娘,稀客,稀客,是什麽風把你們幾位吹來了,快請入坐!”

是誰呀,能被徐老板這麽異常熱情招呼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貴吧!大家倍感興趣。

待看清來人一行時,掩嘴啞然失笑。

這生意人就是會說話,可不是稀客,能進來的人,不說穿綾羅綢緞,粗布衣裳至少也有五成新。可眼前的人,大概是父子吧,衣衫是補丁摞補丁,一看就鄉下來的窮鬼。什麽風吹來的,當然是秋風,這是**裸的打秋風呢!想想,送幾十文錢,來四個人,早吃回去了。

“恭喜徐老板、大少爺了。我們這次來縣裏,帶了些人,是有事,時間安排不過來,今天就不進去了!”見楊大年上前送了賀禮,楊子千微笑著和這對父子說道。今天的徐家全,臉上有笑容,但不是得意,也沒有驕傲,很平和,不沾沾自喜,善藏鋒者成大器,覺得這人吧,這份涵養還不錯。

“是賣什麽東西嗎?徐某能幫上忙不?”徐老板想著,這有新的能吃的東西,可別旁落了。

“不是吃的,是一些家俱!”楊子千不用猜,都能想到他的算盤打得是什麽。

“賣家俱,在迎祥街那邊,先進屋喝杯薄酒,晚些時候我讓貴子帶你們過去!”來者是客,不能以貌取人,這是多年經商總結下的經驗,更何況,眼前的人,並不如他的外表那般不堪,內裏,可有實在貨呢。

“我們聽說碼頭來往客商多,這次想去碼頭上賣。”楊子千搖搖頭,推辭著徐老板的邀請:“我帶了人來,就不方便打擾了!”

“方便,方便,哪有什麽打擾的。人在哪兒,都叫過來吃了午飯再走吧!”徐老板詢問道。

“呶,就在街對麵等著呢”楊子千好笑的想,真要把人叫過來,至少得三桌多人,怕是吃得你心痛噢。

徐老板循著楊子千的手指看過去,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咬斷,這麽多人穿著補丁的人,真要進了前堂,奉為上賓,明天,這新聞怕是要在河包縣傳遍了。

“嗬嗬,午飯就不在你這兒吃了。我們還是先把東西扛到碼頭,找地方落了腳再說吧!”楊子千看他的臉都有些微紅,主動替他解圍。

“這樣也好,這麽多東西,是得找個地兒放!”楊老板不再留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楊大年帶著兒女們一起告辭離開。看看,就說上趕著的不是買賣,這巴結,也不是我等窮人幹的事!

對,先搬去碼頭,找一個落腳點,指望不上進徐家門,楊子千轉身時就決定了下一步的去向。

“楊老弟,楊姑娘等等!”百忙之中的徐老板,氣籲籲的跑到了街對麵。“我在碼頭有一個大棚子,是專供來往客商臨時落腳的接待處,要不,我讓貴子帶你們過去,先安頓在那兒?”

送了二兩銀子,沒有喝一口水,能換來一個落腳處,那也是不錯的。

楊大年連忙道謝,貴子在前麵帶路,想著身後的這家人,還真夠折騰,太老遠的,來賣什麽家俱,這請人的人工錢,都夠買幾件了。何況,這,明明就是一些木板,怎麽賣?

“呶,就是這個棚子了。早些時候,生意好時,我們就會安排人在這兒接待客人,然後再送去酒店吃飯住宿,這天幹船隻不能靠岸,來往客商少了,也就有一兩年沒打理了。那邊還有事,就麻煩你們自己處理了!”貴子將碼頭棚子的門打開,鑰匙交給楊子千,交待一番,自個兒溜回了熱鬧的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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