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沈驚語探究地看著小丫頭，正想問她是誰家的孩子。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怒氣的蒼老女聲驀然出現：“蘇來娣！你個賠錢貨，挨了打居然還敢跑？我讓你跑，我打死你！”
這聲音熟悉得很，沈驚語聽得一愣，這，這不是蘇婆子麽？
小丫頭聽得尖叫一聲，惶恐得不像樣，拚命往沈驚語懷裏鑽。
蘇婆子黑著臉，上手就要來拉扯小丫頭。
沈驚語哪能讓她拉走小丫頭，當即將小姑娘護在懷裏，一把將蘇婆子給推走了。
蘇婆子方才注意力全在小丫頭身上，被推一趔趄才注意到沈驚語的存在。
她頓時又驚又氣：“沈氏？你這是幹什麽！”
沈驚語皺眉道：“有話好好說，這麽嚇唬個孩子算什麽。”
“關你屁事！”
蘇婆子怒罵一句，伸長胳膊去抓小丫頭。
小丫頭哇地大哭起來，拚了命的閃躲。
蘇婆子嘴裏一直罵罵咧咧，越罵越難聽，連小娼婦、天生賤人這種話都罵出來了。
沈驚語著實是看不下去，仗著力氣大一把扯住蘇婆子：“差不多得了！蘇婆子，你聽沒聽說過一句毒誓，叫什麽男的代代為奴，女的代代為娼的？你好歹是她奶奶，她是賤人，你很得意嗎？”
蘇婆子著實愣了下，回過神來被沈驚語的話噎得不行，氣得跳腳大罵：“沈氏，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裝什麽好人啊你！”
沈驚語冷哼：“我不想裝好人，隻是看不慣你這般虐待一個小孩子而已！”
蘇婆子方才叫這個小姑娘，“來娣”。
可想而知，小姑娘在蘇家到底是個什麽地位。
聯係先前蘇家的做派，沈驚語可以斷定，定是蘇婆子將小姑娘給欺負狠了，小姑娘才哭著跑了出來！
蘇婆子氣得跟個烏眼雞似的，怒瞪著沈驚語。
沈驚語懶得理她，回頭低聲問小姑娘：“剛才發生了什麽，你怎麽和你奶奶吵成這個樣子？”
“我，我……”小姑娘擦擦眼淚，怯生生地咬唇，“是因為大白的事情。”
大白？大白貓麽？
沈驚語皺了皺眉，正要讓小姑娘細說，此時宋大嬸子恰好路過。
“賀家的也在？”宋大嬸子一眼看見沈驚語，打了個招呼，再一眼就看見了沈驚語懷裏的孩子，“喲，是寶珠啊。”
小姑娘看見宋大嬸子，抽噎地打了個招呼：“宋，宋奶奶。”
沈驚語聽得一愣：“大嬸子，你叫她什麽？”這小姑娘不是叫來娣嗎？
宋大嬸子一臉的莫名：“寶珠啊，怎麽了？賀家的，你該不是不認得這孩子吧！她叫寶珠，蘇寶珠，這名兒是她娘給她起的。”
寶珠這名字，可見是如珠如寶捧在手裏的。
到了蘇婆子家裏，這妮子卻被作踐成了“來娣”。
沈驚語皺著眉頭看向蘇婆子。
蘇婆子叉著腰，心虛地怒道：“沈氏，你看我幹什麽！”
沈驚語笑了：“她娘叫她寶珠，你卻叫她來娣？你給她起這樣的名字，她娘知道麽？”
“她……”蘇婆子一驚，梗著脖子繼續強嘴，“她本就是個賠錢貨，我叫她來娣又怎麽了？區區一個賠錢的丫頭片子，我就樂意這麽叫她，你管不著！”
蘇寶珠趴在沈驚語懷裏細細抽泣，表情又驚又怕。
宋大嬸聽不下去了，皺著眉頭道：“行了！蘇婆子，你說出這種話也不怕造孽。”
沈驚語撫摸一下蘇寶珠又黃又細的頭發：“寶珠，別哭！你說，今天你奶為什麽要打你？”
“奶，奶奶她……”蘇寶珠哽咽，“她今天被爺爺打了，就去打大白，我看大白要被她打死了，想拉住奶奶，結果奶奶就回過頭來打我。”
宋大嬸子聽得不住歎氣：“造孽，真是造孽！”
沈驚語聽得一陣陣反感，眼神裏結了層寒霜。
狸花貓更是炸了毛，在沈驚語耳邊憤怒地哈氣。
人渣，蘇婆子真是個人渣！
蘇婆子梗著脖子還想嘴硬：“一個小孩子的話，怎麽能當真！我看你們都是糊塗了。”
沈驚語冷笑一聲：“蘇婆子，你的意思是寶珠在撒謊？”
蘇婆子眼珠子一轉，毫不猶豫選擇毀了蘇寶珠的名聲來成全自己：“那可不是？她本來就是個撒謊精，她說出的話壓根不能信！”
蘇寶珠哇地一聲哭出來：“我不是，奶，我不是撒謊精！”
宋大嬸是了解蘇婆子做派的，氣得不像樣：“造孽啊！蘇家的，這孩子才多大點年紀，你這麽說不是要把她的名聲給毀了嗎！”
蘇婆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著，絲毫不以為意。
蘇寶珠的名聲毀了就毀了，又有什麽大不了？反正她以後也是要嫁人的，嫁到鄰村不就沒事了！
在她看來，區區一個丫頭片子賠錢貨，能給自己當踏腳石都已經是榮幸。
沈驚語看出蘇婆子的想法，拉了拉宋大嬸的袖子，輕聲：“跟她說這個，和雞同鴨講沒有差別，算了。”
宋大嬸勉強壓了壓脾氣，點點頭。
沈驚語冷冷地質問蘇婆子：“你孫女說你虐打家裏的貓，這是怎麽回事？”
“我家裏的貓，我想打就打！”蘇婆子梗著脖子，“就是打死了它，又能怎麽樣？”
宋大嬸又被氣到了：“你！你這真是作孽呀，就算它是家裏養的牲畜，也不是讓你打殺泄憤的。”
蘇婆子哪兒聽得進去宋大嬸的話，一撇嘴。
沈驚語往旁邊看了看，蘇婆子的家就在不遠處。
她索性拉著蘇寶珠，大步流星往蘇婆子家走去。
蘇婆子沒想到沈驚語會過來，嚇了一跳：“你！你幹什麽？你給我出來！”
沈驚語哪能聽蘇婆子的，健步如飛來到蘇家門外。
籬笆旁邊躺著隻髒兮兮的白貓，眼睛流膿，身上結著血痂，已經有一隻睜不開了。
聽見旁邊有腳步聲傳來，大白貓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身子瑟縮：“喵……”
沈驚語一下子手指冰涼，氣得發抖。
她一早就說過，不想讓大白回來！也就是大白還惦記著蘇家，可這該死的蘇婆子，她又是怎麽對大白貓的！
宋大嬸也連連跺著腳感歎：“造孽呀，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