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開衣服,哆哆嗦嗦從肋巴扇旁邊掏出一塊銀子,咬牙遞給沈驚語:“賀家的,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沈驚語,“……”

瞧蘇老漢這模樣,她要是沒看清楚,還不得以為是從肋骨上硬生生摘下來的,還帶著血絲。

沈驚語一臉嫌棄地接過銀子,盤算一下,覺得既然蘇老漢已經還了錢,那也就差不多了。

靠山村有三四成村民都姓蘇,自己要是將蘇老漢給得罪死了,那也不好。

這年頭血脈親情終究占了上風,就算裏正知道自己沒做錯什麽,心裏怕也會難受。

裏正咳嗽一聲,威嚴問道:“賀家的,你可願去給蘇婆子治病?”

沈驚語笑道:“既然蘇家已經還錢,那我自然是願意的。”

“那就走吧。”

裏正點點頭,帶著沈驚語往外走。

賀宴城也想跟去,沈驚語笑道:“夫君,你在家看好兩個孩子,等我回來就好!蘇家那邊的事情,我一個人處置得了。”

賀宴城沉吟片刻,點頭:“好吧。”

橫豎這會兒有裏正在沈驚語身邊,沈驚語應是不會吃虧的。

一路來到蘇家。

一進門沈驚語便明白,蘇老漢到底是為什麽非要來讓自己給蘇婆子治病不可了。

這會兒蘇婆子身上已經全是血痕,東一條西一條的看著無比嚇人,血跡甚至已經沁潤了衣裳。

房裏飄散著一股子血腥味兒,讓人一聞便忍不住要皺眉。

裏正見狀也嚇了一跳:“這麽嚴重?”

蘇老漢苦著臉:“可不是麽!今兒早些時候,遲家丫頭來給我這老婆子看過病,誰知她給我婆娘熱敷之後,她這病情就更重了!”

裏正又是一陣抽氣:“聽說遲家丫頭塌下心來跟遲老郎中學了幾個月醫術,如今看來,她這……怕是也沒學到什麽啊!”

沈驚語倒是不覺得意外。

熱敷,會加速血液的流動。

而她給蘇婆子下的癢癢粉,本就是一種對血液有著微毒性的藥物。

聽見遲雪嬌要給蘇婆子熱敷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蘇婆子是得遭罪了!

沈驚語拿身子擋住屋裏男人們的視線,裝模作樣給蘇婆子把了把脈:“拿紙筆來。”

蘇老漢看向蘇寶珠:“來娣,你去拿紙筆。”

“哎……”

蘇寶珠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脖子,跑去拿了紙筆給沈驚語。

沈驚語開了一副下火的藥,將藥方遞給蘇老漢。

“一日三次,吃個兩天就好差不多了。”

蘇老漢抖抖索索收了藥方,一想卻又覺得不保險。

“賀家的,萬一你也像遲丫頭一樣,沒能給她治好病,你怎麽辦?”

沈驚語一臉淡定:“我要是治不好她,就把那二兩銀子給你,這總行了吧?”

實際上她下給蘇婆子的癢癢粉也就那幾天的作用,就算什麽也不做,再過兩天也就好了。

蘇老漢半信半疑地看著沈驚語:“賀家的,你可得把這話記好了!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可就……”

裏正一聽便瞪了眼睛,沒好氣地吼:“你就如何?你還敢威脅沈氏?誰給你的狗膽!”

蘇老漢一激靈,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裏正看向沈驚語語氣緩了緩:“你放心!人各有命數,你就算沒治好蘇婆子,這也是她自己命不好,我絕不會怪你。”

沈驚語笑著點點頭:“這病能治好,您放心吧。”

裏正聽見沈驚語的許諾,也鬆了口氣。

到底是自家人,裏正自然不希望蘇婆子當真出事。

一時事畢,沈驚語衝裏正客氣道:“我不多叨擾,這就先回去了。”

裏正嗯了一聲:“正好,我也跟你一起走吧。”

蘇老漢臉色陰沉地看了沈驚語一眼,有氣不敢說。

一邊**,蘇婆子呻吟了一會兒,悠悠醒來。

她睜開眼睛偷偷看了沈驚語一眼,恨不得自己再暈過去才好。

沈驚語和裏正一起走出蘇家之後沒多久,便聽見了蘇家傳來了蘇寶珠壓抑而驚恐的哭泣聲。

沈驚語腳步不由一頓:“裏正,這是什麽聲音?”

裏正皺了皺眉:“聽說蘇婆子對她孫女不太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隻怕是百般苛待!

沈驚語若有意若無意地點了他一句:“您要想查實這件事,多去問問也就是了。”

裏正咳嗽一聲:“這是他自家的事,老夫去問,怕是有插手太多之嫌吧?”

看來,裏正是不想插手這個爛攤子了。

這倒也不奇怪,誰都知道,蘇老漢兩夫妻就是塊狗皮膏藥,一旦粘上甩都甩不脫。

這次要不是蘇老漢深夜帶人來了賀家、鬧得太過,隻怕裏正也不會過來。

沈驚語微微一笑,也不戳穿:“那倒也是。”

她沒再多跟裏正說什麽,寒暄幾句便回了家裏。

土房裏,賀宴城正帶著兩個孩子沉默地等著她。

一看沈驚語回來,賀宴城便皺了皺眉:“你沒事吧?”

沈驚語歪歪頭,明朗笑道:“沒事,有裏正陪著呢!”

賀宴城半信半疑打量了沈驚語半晌,看見她徹底沒事才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

兩個娃娃也都鬆了口氣。

沈驚語笑著上前抱住兩個小奶娃:“天不早了,咱睡吧。”

等明日,房子就都蓋好了,他們一家人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一家人紛紛躺在**,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兩個孩子很快便睡著了,倒是沈驚語和賀宴城都半晌沒睡。

沈驚語是激動的,想想到了明日自己就能擁有自己的房間,她心裏便是控製不住的激動。

一旁賀宴城的心思,倒是有些複雜。

沈驚語……她似乎和自己平日裏看見的樣子,有些不同,遇見事兒的時候,她是真肯承擔責任。

這大概也能說明,沈驚語現在是真心想和他過日子了吧?

賀宴城想了想,叫她:“沈驚語。”

沈驚語壓低聲音哎了一聲:“夫君,怎麽了?”

賀宴城盯著她,問:“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沈驚語一愣:“什麽怎麽想的?”

賀宴城躊躇片刻,到底還是將心裏話說了出來:“你對咱們一家的日子,是怎麽想的?沈驚語,你若是想要像以前一樣大富大貴,這樣的日子我怕是沒法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