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沈驚語,書生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搖頭晃腦,滿臉興奮地道:“想不到這荒山野嶺的,居然有這樣的佳人……嘖嘖,緣分可當真是奇妙難言啊!”

沈驚語,“……”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她滿臉物語,正要開口的功夫,賀星已經像個憤怒的小牛犢子,從沈驚語背後衝了出來:“我不準你對我娘胡說八道!”

書生,也就是楊玉軒,一聽這話頓時就樂了。

他不懷好意地靠近賀星,流裏流氣:“你這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聽得懂我在說什麽嗎?你怎麽就知道我是胡說八道……嗷!”

楊玉軒忽然捂住襠下,雙眼暴突起來。

片刻後,他整個身子倒在地上,開始痛苦而狂亂地扭動。

沈驚語麵無表情,收回那條剛狠狠踢過楊玉軒一腳的腿:“我兒子有沒有聽懂你的話,我不知道!我現在隻知道,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讓你變成這輩子都長不齊,哦不,沒法長那什麽的人。”

“你,你……”

楊玉軒痛得冷汗一串串的掉。

這個潑婦,潑婦啊!她居然敢拿**來威脅自己?她哪來的這個膽子!

楊玉軒還在痛不欲生呢。

另一邊,豐長明已經從震驚和兔死狐悲當中回過神來,咳嗽一聲道:“沈娘子,我和同窗不過是來你家、問你討口水喝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沈驚語翻了個白眼,這話隻有鬼才相信:“你自己家就住在隔壁,你自己不會打水的?”

豐長明笑容儒雅,完全看不出前幾日他還苦苦癡纏沈驚語的痕跡:“我才剛從書院回來,沒來得及。”

沈驚語冷笑一聲,她信了豐長明這狗東西的邪!

沈驚語二話不說,直接拿出大掃帚把豐長明往外攆:“滾!我家沒有水,就算有也不借給你。”

豐長明沒想到沈驚語居然如此不含蓄,和楊玉軒一起,被雞飛狗跳攆了出去。

到了院門口,沈驚語直接一推豐長明,把他推出去了。

豐長明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

楊玉軒被豐長明當成了人肉墊子,更是狼狽。

他哎喲一聲叫了出來,惱怒地瞪著沈驚語:“你!無知婦人,你怎麽敢這麽對待我和長明兄?”

沈驚語冷笑一聲:“我怎麽對待你們了?”

楊玉軒冷哼道:“我們身上有童生的身份,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秀才!等我成了秀才,就和你不一樣了,按照大涼國的律法,一旦成了秀才,我就是官身,到時候我定要讓你磕頭給我謝罪。”

楊玉軒說完,便得意洋洋地看著沈驚語。

他本還以為自己足夠言之鑿鑿,能將沈驚語給嚇回去。

誰知沈驚語卻聽得愣了下,隨即漫不經心地笑了。

這樣的笑容比無視更讓人惱怒,楊玉軒疾言厲色地怒道:“你笑什麽?”

“我大涼律法裏,的確有平民不可輕易侵犯官身這一條,隻不過……”沈驚語漫不經心瞥了楊玉軒一眼,“區區一個秀才,就能當官身了?還是等到你成了舉人再說吧。”

楊玉軒一愣。

沈驚語冷哼:“你要說《大涼律》,那我就跟你好好說說《大涼律》!按照咱大涼國的律法,無緣無故摸進他人家中,且對主人生出惡念,視同強盜入室!此時主人大可以將摸進家裏的賊子打死,格殺勿論,且,不會有任何後果!你說說,我是不是該先把你們都給處置了啊?”

豐長明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

楊玉軒也急道:“胡言亂語,怎可能有這樣一條律法?”

沈驚語冷笑:“不好意思,還真有這麽條律法!你若不信便自己去查。”

“你……”

“咋了,這是咋回事?”

蘇裏正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出現,語氣十分不快。

麥收的事兒才剛忙完,他好不容易得了幾天清靜,誰知一出門就聽見有人在這裏吵吵鬧鬧的,真是不長眼,壞人心情!

沈驚語一看蘇裏正,頓時變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喲,是裏正叔來啦。”

豐長明臉色一沉,不甘示弱地告狀:“蘇裏正,方才沈氏對我的同窗多有冒犯,您一定要好好管教她一二。”

蘇裏正一聽豐長明居然又跟沈驚語掐起來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又是怎麽回事?好好跟我說說。”

豐長明想要開口。

蘇裏正卻看了沈驚語一眼,語氣幾分敬重:“沈娘子,你來說。”

豐長明一愣。

沈驚語微笑點頭:“好,那我就說說。”

她將先前發生的事情,遠遠記本本告訴給裏正。

賀星和賀月牙兩個小奶娃站在沈驚語身後,時不時怯生生開口補充一句。

有了兩個娃娃的證詞做輔助,沈驚語的話語顯得更為可信。

自來能坐到裏正這個位置上的,多少都有兩把刷子。

蘇裏正聽完點了點頭,看向豐長明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喜:“沈娘子說得沒錯,你和你同窗的舉動的確是太過不妥。”

“臭老頭子,你……”

楊玉軒一臉不忿,剛要開口。

豐長明卻將楊玉軒往後一拉,自己目光微閃,衝蘇裏正做了個揖:“多謝裏正指教,我記住了,下次定不會再犯。”

蘇裏正摸摸胡子,臉色和緩不少。

“嗯,你二人可以走了。”

豐長明灰溜溜地拉起楊玉軒,扭頭就走。

楊玉軒雖然不忿,卻也隻能強行忍下。

蘇裏正看著二人的背影,很是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罷了,此事不如有機會再說,倒是沈驚語……蘇裏正回頭看向沈驚語,臉色緩和不少:“沈娘子當真聰明,能將咱大涼國的律法記得這麽熟,真是難得。”

沈驚語笑得含蓄了不少:“裏正叔,您過獎了。”

說起這事兒,她還得感謝原身呢。

原身在京城的時候花癡得不要不要的,還有一次冒犯到了某個秀才頭上。

原身的父親氣得七竅生煙,他本就不待見原身,出了這樣的事情後更是巴不得沒了這個女兒,要不是因為原身當初命好,僥幸隻是調戲了個秀才而不是舉人……沈驚語覺得,自己穿越得說不定還能再早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