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啊,娘的好女兒!”
盧夫人高興得不成樣子,上前抱住馮美娘。
馮美娘撫摸著肚子,一時也開心得回不過神來。
蘇二郎站在旁邊喜不自勝,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馮美娘的肚子,卻又一副生怕傷到馮美娘的樣子,想出手又不敢。
一片歡慶當中,隻有蘇寶珠胖嘟嘟的小手捏著筷子,怔然坐在旁邊。
她的表情有點不安,沈驚語一看就知道這丫頭是在擔心,若是有個小弟弟、小妹妹,自己就不被爹娘疼愛了。
缺愛的孩子往往最敏感,蘇寶珠先前在蘇婆子家被百般苛待,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幾天好日子,敏感更是在所難免的。
沈驚語想了想,清清嗓子溫和地道:“寶珠是想要個小弟弟,還是想要個小妹妹啊?”
馮家眾人一聽,也都期待地看向蘇寶珠。
他們當然是想要個兒子來繼承馮家銀樓,都說小孩子的嘴巴最是靈光,蘇寶珠若是說了句吉祥話兒,說不定就成真了呢?
“我……”蘇寶珠囁嚅了片刻,搖搖頭。
沈驚語問:“寶珠不知道嗎?”
蘇寶珠低頭,神情失落:“我、我不知道。”
沈驚語親熱地拉住蘇寶珠的手,笑道:“不知道也沒關係,畢竟寶珠丫頭年歲還太小,不明白這些事情,不過啊,沈姨可以對你保證,即使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你爹娘和外公外婆,也會像以前一樣疼你。”
蘇寶珠臉色一亮,怯生生地問:“真的?”
馮美娘何等玲瓏心肝,即使剛才一時驚喜住了沒反應過來,這會兒一看蘇寶珠的反應,也就明白了。
她心疼地抱住蘇寶珠,連連允諾:“寶珠永遠是娘的乖寶,你放心,不管娘有幾個孩兒,你永遠是娘第一個孩子,是娘最特別的孩子。”
蘇寶珠聽著,睜大了眼睛。
在馮美娘溫暖的懷抱裏,她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見狀,蘇二郎也一起半蹲下來,拍著蘇寶珠的小肩膀保證:“寶珠別擔心,以後什麽東西有你弟妹一份,也定有你一份!你不是喜歡吃城南那家餛飩嗎,往後阿爹日日早上都給你帶。”
蘇寶珠睜大了眼睛:“阿爹怎麽知道我愛吃那家的餛飩?我,我明明就沒說過呀。”
蘇二郎笑道:“阿爹怎麽會不知道?你是阿爹的寶貝乖女,阿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馮美娘和陸夫人一聽這話,也會心笑了起來。
蘇寶珠聽得歡喜,但細想了想還是搖頭:“可是,可是城南好遠好遠,阿爹買餛飩會累,寶珠不要阿爹累。”
蘇二郎一聽,更覺得心頭暖乎乎的:“沒事,阿爹不累!寶珠高興,阿爹也高興。”
“阿爹真好。”
蘇寶珠聽得忍不住咧開嘴巴,滿心歡喜,一手寶珠馮美娘一手抱住蘇二郎。
盧夫人在旁邊看得一陣感動,擦了擦眼睛。
前陣子由於蘇婆子兩公母的緣故,她對蘇二郎這個上門女婿還略有些不滿,但事到如今,她先前的小小不滿早就煙消雲散了。
蘇二郎是個好夫君,也是個好女婿。
一個知冷知熱、從心眼兒裏善待妻子的贅婿必然心懷感恩,這麽一想,他善待自己生身父母似乎也不是什麽缺點。
自家夫郎能做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麽好求的。
盧夫人暗自感慨了一通,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激動之下,將沈驚語和桑家姐弟晾在旁邊了。
她連忙欠了欠身,笑道:“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貴客還在一旁!沈娘子,剛才怠慢了,還望你不要在意。”
沈驚語笑道:“盧夫人太客氣了,我和馮娘子之間的交情甚好,絕對不會在意這些。”
盧夫人歡喜點頭:“如此便好。”
蘇二郎提議:“難得家裏出了這麽一件喜事,娘,咱們放一掛鞭炮來慶祝如何。”
盧夫人想了想:“那也好。”
於是盧夫人便喚了身邊的丫鬟,讓她去拿了鞭炮在中庭放。
聽說馮府要放鞭炮,馮府的十幾個下人全都跑了出來等著看熱鬧。
就連沈驚語等人也都不吃飯了,先出來看完了放鞭炮再說。
有那膽子大的下人拿竹竿子挑著鞭炮,另一個膽子同樣大的點燃了火折子,拿手護著防止被風吹滅了,一路連跑帶顛地跑過來,把鞭炮引信給點燃了,便一溜煙往後跑去。
引信滋滋地燃燒著,劈劈啪啪的喜慶鞭炮聲很快響起,響聲震耳欲聾。
馮府院子裏的眾人一個個捂著耳朵,滿臉喜悅地看著鞭炮燃燒,表情跟看見了過年差不多。
此時隔壁的盧家,就沒有馮家人這麽高興了。
盧老爺這邊也開了席,席間,他幾次想問問盧元光到底是怎麽考上童生的,卻都被隔壁馮家的鞭炮聲給打斷了。
盧老爺心裏不痛快,便忍不住叨咕開了:“哎,這不年不節的放什麽鞭炮?我那姐夫還真是愛瞎折騰!”
盧元光提醒盧老爺:“爹,說不定這鞭炮不是姨夫放的,是姨媽放的。”
盧老爺一瞪眼,沒好氣地道:“那咋可能?我阿姐是什麽人,我還能不曉得了?阿姐性格最是安靜,決做不出在這個節骨眼上放炮的事情來。”
被盧老爺怒瞪了一眼,盧元光有點怯了,卻還是小聲道:“說不定,姨媽家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兒呢。”
“好事,能是什麽好事?”盧老爺很不屑,扯童生,日後能光宗耀祖,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好事呢!”
盧元光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被盧老爺這般誇著,心裏也難免覺得舒坦。
豐長明在旁邊冷眼看著這一幕,唇角不由浮現一絲嘲笑和輕蔑。
區區一個童生就將他們兩父子給歡喜成了這個樣子,當真是眼皮子淺的!怪道人人都說商人重利,果然如此,如今盧家父子可不就是被一點蠅頭小利給忽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麽?這樣的人,便活該成為自己的踏腳石!
豐長明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咳嗽了聲,道:“盧伯父,盧兄剛才說過,他好像有什麽事要和你說。”
盧老爺問:“是嗎,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