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十次裏隻有兩三次僥幸沒事了?沈驚語皺眉:“這幾率未免大了點。”
“不止如此,今年的幾率還要比以往更大。”賀宴城沉聲說道,“因為今年關外的收成也不好,牛羊馬匹都要餓死了,再不南下搶東西,胡人自己也要餓死。”
沈驚語聽得一陣難受。
就是再怎麽餓,也不能搶劫,甚至是殺了別人啊!
沈驚語皺著眉頭問:“他們就沒想過,要和大涼國開啟互市嗎?”在來到大涼國之前,沈驚語學過的曆史課本裏就提起過“互市”這件事,。
賀宴城冷笑,眼神裏鬱氣繚繞:“互市也是要在雙方實力對等的情況下才能開啟的,否則,他們用武力手段就能搶走的東西,又憑什麽要花錢去買。”
沈驚語聽得目瞪口呆。
她從來都沒這麽想過,而且……這話聽著,也太強詞奪理了點!
“賀宴城,這……”沈驚語有點欲言又止。
賀宴城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你想說什麽,隻是沈驚語,你永遠也無法理解強盜的想法。”
沈驚語聽得沉默了。
也是,強盜怎麽會知道什麽叫搶,什麽叫理虧呢,他們唯一聽得懂的道理就是拳頭。
隻有拿拳頭“說服”了關外的人,他們才能知道什麽是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
沉默良久,沈驚語歎了口氣。
她原本還多少有點不理解,為什麽賀宴城被貶謫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邊遠山村,甚至還承擔了具有羞辱性的修城牆罪夫,卻仍然要關心著西北邊塞的戰事。
現在,她卻漸漸的明白了。
賀宴城不是為了大涼國,而是為了自己視線範圍內的這些百姓。
別說是賀宴城,她自己也無法看著這樣一個個認識的人死去。
沈驚語想了想,皺著眉頭開口:“我送阿朗去考試的時候,親眼見到府城衙門的人都來到了縣城,賀宴城,你說這會不會和胡人南下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賀宴城眯了眯眼:“極有可能,縣城就是西北前線的必經之路,要想南下,必然得經過縣城才行。”
沈驚語一聽,眉頭頓時緊緊皺了起來。
賀宴城安慰她:“放心吧,縣城雖然是前線,但靠山村並不是前線,胡人的兵馬還得繞路幾十裏才能來到這裏,所以你隻管放心就行,這裏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被劫掠過了。”
沈驚語聽得鬆了口氣。
轉念想想,她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即使被劫掠的不是靠山村,那也是其他的村鎮。
還是得想個法子製止胡人南下,第一時間就把他們給打回去才行。
這件事沈驚語誰都沒告訴,自己將事情藏在了心底。
晚上,大狸子和大白縮在沈驚語旁邊取暖。
西北的天是越來越涼了,沈驚語在房間裏生了個火盆。
兩隻貓原本想去火盆旁邊烤火的,然而大白前兩天剛一個不小心被燎著了胡子,喵的一聲尖叫,四隻腳就同時從火盆邊上跳了起來。
但即便如此,它的胡子也已經歪歪扭扭的,蜷曲不成樣子。
沈驚語困得迷迷瞪瞪的,感覺大白往自己臉上拱了拱:“大白別鬧……咦?”
一看見大白的胡子,她頓時就清醒了,失笑:“你這胡子是怎麽回事,我之前都沒注意。”
“哼。”大白哀怨地看了沈驚語一眼,悶悶地回過頭去,“壞主人喵!你光顧著和那個男人說話,又怎麽會注意到大白的胡子,嗚嗚。”
沈驚語失笑:“好了好了,我這不是看見了麽,你這是到底怎麽弄的?”
“就……就是……”
大白支支吾吾。
自尊心作祟,它也不想說自己犯蠢的事情。
還是大狸子看不過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這有什麽好隱瞞的呀,你能燎著胡子,還不是因為你太靠近火盆了喵?”
大白惱羞成怒:“要你管!”
大狸子敷衍著別過頭:“行行行,我不管你了喵。”
大白又怒:“你敢不管我!”
大狸子,“……”
沈驚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搖搖頭,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幫大白一點點把燒焦的胡子給修理掉了。
大白哀怨地喵了一聲,靠在沈驚語身邊,小腦袋一下下蹭著沈驚語的手腕撒嬌:“還是主人對我好,隻有主人最好了喵。”
沈驚語笑笑,也揉揉大白的腦袋,控製不住想起了胡人南下的事情。
前幾天他還覺得這件事離自己遠著,但是現在,胡人仿佛一下子就近了。
現在他們都已經派了探馬過來,可想而知,接下來就是要真正派兵來攻打大涼國了。
她要怎麽才能第一時間探聽到胡人的消息呢……沈驚語陷入沉思。
大狸子這會兒也不困了,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沈驚語。
看見沈驚語一臉愁容,它就隱約猜到了她發愁的事情。
自從大狸子遇見沈驚語開始,她就一直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有什麽事都能解決的樣子,什麽時候這麽消沉過。
這會兒看見沈驚語這麽愁得慌,大狸子心裏一下子就不得勁了。
“主人,不要發愁喵!”大狸子拿小白爪子拍了拍胸脯,自告奮勇,“大狸子可以幫你解決掉這個問題!”
“你?”沈驚語有點詫異。
“對呀!”大狸子理直氣壯地點頭,“以前,大狸子不也時常幫著主人你打探消息嗎?以前能做的事情,大狸子現在也能做!”
大白一聽也跟著點頭:“我也可以!我可以!”
沈驚語有點感動。
沒想到,這兩隻貓居然這樣全心全意地支持自己,可惜,這件事還真不能讓它們來。
沈驚語歎了口氣:“大白大狸子,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但這件事你們真幫不上忙。”
大白和大狸子都不明白:“為什麽呀喵?”
沈驚語解釋:“以前我讓你們去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二十裏之外,一路上還有山石樹木可以當作掩護,但這一次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兩隻貓聽得一知半解。
但有一點,它們心裏清楚。
那就是,這一次沒有他們發揮的餘地了。
大白趴下來,蹭蹭沈驚語的手掌心,小聲:“我不想讓主人不開心,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