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想了想，溫聲道：“月牙兒，你可知道，爹爹這次出門是為了什麽？”
賀月牙眼眶紅通通，像隻小兔子一樣地搖搖頭。
沈驚語又問：“那星兒知道嗎？”
賀星抿了抿嘴，倔強地小聲：“我……不知道。”
沈驚語笑了笑，語氣很溫柔：“不知道的話，娘親告訴你們可好？你們的爹爹這一次出門是為了保護星兒和月牙兒，為了保護娘親，也是為了保護千千萬萬個跟星兒、月牙兒還有娘親一樣的人。”
賀星和賀月牙聽得有點迷茫，隱約覺得自己明白，但仔細想想又不是很明白。
遲疑了好半天，賀星問：“保護，就是不讓我們受傷嗎？”
“是！”沈驚語點點頭，“你們爹爹不止是不想讓你們身體受傷，也不想讓你們傷心。”
賀月牙吸了吸鼻子：“所以，爹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讓我們受傷？爹爹他，他好了不起。”
賀星也被感動到了，一攥拳頭：“是啊，爹爹他好了不起！以後，我也要成為和爹爹一樣的人。”
沈驚語看著賀星的模樣，不由笑了：“會的，一定會的。”
她相信，有一天賀星會變成一個了不起的人。
房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桑婉兒帶著桑朗站在門口，兩個人眼眶都有點紅，顯然都聽見了沈驚語剛才的話。
沈驚語笑笑，招呼桑婉兒：“婉兒，來吃飯吧！人是鐵飯是鋼，不管幹什麽都得先吃飯。”
“好，吃飯！”
桑婉兒用力點了點頭，和桑朗一起坐在桌邊。
眾人圍著兩大盤子菜，香香甜甜地吃起來。
飯後，沈驚語拿了把鋤頭準備上山。
桑婉兒看著好奇，問她：“驚語，你這是幹什麽去？”
沈驚語眼神閃爍了下，笑道：“我啊？我去山上看看有什麽冬筍之類的沒有。”
桑婉兒哦了一聲，信以為真：“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沈驚語連忙擺手，“我自己去就行，家裏還有這麽多孩子呢，你留在家裏看孩子。”
桑朗對沈驚語的話很不滿意：“沈姐姐，我已經是個大人，不是孩子了。”
“你跟我充什麽大人？”沈驚語失笑，呼嚕一把桑朗的頭發，“在沈姐姐心裏呀，你就是個小孩兒！”
“沈姐姐——”
桑朗埋怨地叫了一聲，臉刷一下就紅了。
沈驚語噗嗤一笑，看向桑婉兒：“這幾天賀宴城剛好不在，你和阿朗不如就留在我家住吧？家裏多點人氣，我也安心。”
桑婉兒自然答應：“那好。”
“那就讓阿朗回去一趟，把他平日裏用的筆墨紙硯之類的都搬過來吧？”沈驚語看向桑朗，笑道，“阿朗，你住在我家的時候可別落下學習，要不然，你沈姐姐我肯定頭一個不高興。”
桑朗趕緊保證：“沈姐姐，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好，我信你！”
沈驚語爽朗一笑，整整背上的背簍便上了山。
另一邊桑朗出了門，恰好遇見宋大嬸子。
宋大嬸子一聽桑朗要來沈驚語家小住一些時日，立刻自告奮勇，拉著宋大叔一起來幫桑朗搬書。
這幾日涼州府隨時可能被南下的胡人攻擊，宋大叔自然也不跑什麽馬車了，一聽老婆讓自己搬書，也麻溜利索地去了。
沈驚語見狀也就放了心。
人多點好啊，人多點安全，畢竟現在村裏可不怎麽安生，還有一頭惡毒的畜生在暗處盯著他們呢。
至於這頭畜生的身份，當然就是……
路過豐長明家的時候，沈驚語往那幾棟低矮的小土屋裏看了一眼。
這一眼，她恰好跟兩道怨毒陰狠，宛若來自九幽地府的目光四目相對。
沈驚語一愣，笑了。
她不但沒被那視線嚇得挪開眼光，反而還直勾勾地看了回去。
豐長明沒想到沈驚語居然如此淡定，瞪著沈驚語片刻，便悻悻地挪開了目光。
沈驚語冷笑一聲，轉過身就走了。
她走得特別順溜，就好像一早就已經猜到豐長明不敢動手一樣。
豐長明甚至都有點不理解，這個沈氏，她怎麽能走得這麽順？她毀了自己的一生啊！
不錯，正是沈氏毀了自己的一生！如果沈氏當初順順利利給了他那筆錢讓他讀書，如果沈氏肯自降身份給他為奴為婢，甚至，但凡沈氏沒有把自己的揣測對何知府說出來！那麽，今日的他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沈氏，沈氏——”豐長明咬牙，“我這輩子晉升的指望就這麽被你給毀了！你以為你毀了我，自己就能過上好日子嗎？不，絕不！”
不成，他一定要讓沈氏知道什麽是後悔！
橫豎繼續待在靠山村裏也是被人鄙夷一輩子的命，想要重拾當初被人敬仰的輝煌時代已經再無可能，豐長明頭腦一熱，索性收拾一下家裏的金銀細軟就直接出了門。
他發誓，若不闖出個名堂便不回來了！遲早他要讓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看看，他豐長明是有真本事的！
豐長明和沈驚語從反方向出發，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很快，兩個人都離開了村子。
沈驚語不知道豐長明心裏的小九九，也懶得知道。
她上了山，沿著記憶裏的路找到狼群的棲息地。
母狼一看沈驚語來了，很驚喜：“人類，你來了！怎麽樣，我給你帶來的消息還有用吧？”
小狼也嗷嗚嗷嗚地跑到沈驚語身邊，舔著她的衣角。
這會兒的小狼已經半歲多將近一歲，體型跟成年狼也相差無幾了，但它被媽媽照顧得很好，舉止之間透著點稚氣，還是個小奶狼的模樣。
“有用，簡直太有用了！”沈驚語笑著點點頭，“我這次來就是特地給你道謝的。”
母狼一甩頭，嗷嗚仰天叫了一聲：“道謝就不用了，人類，你幫了我那麽多次，我們狼族有恩必報。”
沈驚語笑道：“你有恩必報，我何嚐不是？我這次來，是幫你們狼族過冬的。”
過冬？
一聽這兩個字，母狼耳朵一支棱，立刻就豎了起來。
不止是母狼，狼群裏一隻體型最大、看上去就威風凜凜的大灰狼也站了出來，踢踏踢踏走到沈驚語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