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跟著母狼往前走，微微一笑。
該說不說，狼族還挺淳樸，自己隻憑三言兩語就把他們跟自己打成了一派，而這些狼族還覺得這說法挺對。
肯在爭執之後就對自己保證信任的族群，總比那些對自己百般疑心的家夥強！沈驚語偷偷給狼族比了個讚。
來到地窖前頭，沈驚語又拿出前幾天剛從宋大嬸子那邊學的冬季倉儲注意要點，跟狼群現學現賣了一番。
這些事情對於一群狼來說還是太複雜了點，狼群聽得一愣一愣的。
等沈驚語口幹舌燥把話說完，就連剛才最不服沈驚語的狼，看著沈驚語的眼神也從狼變成了哈士奇，傻乎乎又服氣。
頭狼也被沈驚語說得一愣一愣的，等反應過來自己完全聽不懂沈驚語的意思，便直接表態：“那，就先按照你說的試試。”
沈驚語微微一笑：“好說好說，先試試。”
頭狼想了想，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不夠有威懾力，又爪子刨地嗷嗚兩聲：“人類，不準欺騙尊貴的狼族！如果你欺騙了我們……嗷嗷！”
母狼一看頭狼居然對沈驚語這個態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啊嗚一口咬在頭狼腰上：“那是我和兒子的恩人，你怎麽說話呢！”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頭狼拿母狼沒轍，強行繼續擺出高冷的架勢，“咳咳，總之！人類，你最好不要騙我們。”
沈驚語微微一笑：“我不會欺騙你們的，放心就是。”
頭狼這才勉強放心，嗷了兩嗓子完事。
沈驚語上山的時候說是去挖山珍，空手而歸也不像話。
於是，沈驚語便在母狼的指引下找到了幾處冬筍，挖出來放進背簍裏，滿載而歸下了山。
沈驚語下山之後，頭狼齜牙咧嘴著，回頭衝母狼抱怨：“都說人類陰險狡詐，我對她提防著點又有什麽錯？”
“人類有好有壞，狼族也一樣！”母狼舔了舔剛才咬過頭狼的位置，“其實，關於剛才恩人說的話，我倒是有個想法。”
狼王沒好氣地問：“什麽想法？”
母狼提出：“族群裏，大灰對你一直不服！既然如此，那就讓它自立門戶，去其他地方做新狼王好了，也不必非要讓它待在咱們的族群裏。”
狼王聽得愣了下，仔細想想覺得這事兒有譜：“那，還有呢？”
“剩下的事情不著急，先想個法子讓大灰離開再說！夫君，你才是狼族最厲害的，你應該做這個頭狼，我隻認你。”
狼王聽著母狼的話，心裏甜絲絲的。
它低下頭去，給母狼舔了舔毛：“我遲早會有老的一天，但在我年老力衰之前，這裏的狼王隻能是我！我會護著你們母子的。”
“我知道。”
……
沈驚語下了山，拎著冬筍回了家。
她回家的時候，從山上能看見村裏戶戶炊煙。
現在雖說局麵危急，胡人隨時都有可能打過來，但隻要人還活著一日，飯就要照吃，覺就要照睡，日子就要照過。
這，就是大涼國人獨有的韌性。
沈驚語心裏有點感動，又深深看了村裏一眼，回了自己家。
回家路上，沈驚語回頭看了看豐長明家。
豐長明家門戶緊閉，沒有一點要開門的意思。
沈驚語挑了挑眉，倒也沒覺得有多奇怪。
瞅瞅豐長明幹的那些個破事兒，她要是豐長明，她也不好意思開門。
回到家裏，沈驚語便拿出冬筍，讓桑婉兒做了一鍋香噴噴的冬筍燉肉。
桑婉兒忙著炒菜燉菜，而沈驚語便很有自知之明地在旁邊切菜裝盤，打打下手。
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端到了桌子上。
賀星賀月牙和桑朗一起坐在桌邊，乖乖巧巧等著開飯。
剛才桑朗還在給兩個孩子講四書五經裏的故事，賀星和賀月牙眼睛都亮晶晶的，滿心期待著吃完飯還能再聽幾個故事。
桑婉兒和沈驚語一起把飯菜端到八仙桌上，笑得赧然：“我做飯手藝遠不如你們爹爹，孩子們，你們將就著吃，別嫌棄。”
這話也太客氣了，沈驚語一眼瞟向賀星。
賀星明白沈驚語的意思，莊重地站起身來，微微欠身：“桑姨，您是長輩，我們是小輩，剛才阿朗舅舅對我們說過，長者賜不敢辭，也不敢挑。”
“就是就是！”賀月牙一聽也跟著拍起手來，軟乎乎的聲音喊著，“我們喜歡桑姨，也喜歡桑姨做的飯飯！”
桑婉兒聽得一陣陣的歡喜。
她忍不住咧著嘴看向沈驚語，不愧是沈驚語養出的孩子，這品性，這教養，就是好！
“好了，乖乖們坐下吃飯，要不飯就涼了。”沈驚語對兩個孩子的表現十分滿意，含笑一拍手，“娘親跟你們說過什麽來著？”
賀月牙很配合，奶聲奶氣地開口：“吃的東西隻要好好進了嘴，東西再貴也不算浪費；但若是暴殄天物，就算再便宜的東西照樣是浪費！娘親就是這麽說的，月牙兒記得對不對？”
“對，月牙兒說得很對！”沈驚語拿出一塊糖，放進賀月牙的小手心裏，“來，乖孩子就該吃糖，吃完飯以後再吃，吃完要拿青鹽擦牙，可別忘了。”
賀月牙自己接了糖果，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沈驚語：“哥哥也聽話，娘親，哥哥的糖呢？”
“哥哥也有份，當然有份！月牙兒別急。”
沈驚語含笑又摸出一塊糖，放進賀星手裏。
眾人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坐下吃飯。
飯後，沈驚語和桑婉兒一起端著空碗空盤子進了灶間，生火燒水，準備讓賀星和賀月牙兩個孩子拿熱水洗碗。
正燒著水，沈驚語忽然探頭往西邊看了一眼。
西邊，正是豐長明家的方向。
桑婉兒不明其意，笑問：“驚語，你這是看什麽呢？”
“啊，沒什麽。”沈驚語微微一笑，“就看看。”
桑婉兒點點頭，蹲下身子拿了把蒲扇燒火。
沈驚語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她剛才發現，豐長明家沒點燈。
原本每天的這個時候，豐長明家就該點起一盞油燈來。
雖說豐長明家不富裕，燈油也是最便宜的菜籽油，但隔著一層窗戶紙，她總歸能看見豐家屋裏是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