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韓翠花家,還有另外幾家,都是平日裏跟沈驚語關係不錯的。
走到每一家的時候,沈驚語的說辭都差不多,無非就是要給孩子做個褂子、自己又處理不來這些皮毛,於是便請各位心靈手巧的嫂子大娘幫忙將皮毛上的東西處理感覺——自然,沈驚語是一定會給酬勞的,她不是愛占人便宜的那種人。
反正大家被拘在村裏沒事幹,閑下來又心慌,不如都來替她處理狐狸皮好了!
所有被沈驚語上門的人家,全都笑嗬嗬就答應了。
有些人甚至還嗔怪沈驚語:“沈娘子,你這次可是幫我們大忙了!要是沒有你,我們非得被胡人當草穀打了不可,你跟我們還說什麽酬勞呀?”
沈驚語笑道:“一碼歸一碼,我確實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但給你們的酬勞還是不可少!你要是堅持不要酬勞,我就不找你了啊。”
“沈娘子,你這也太客氣了……”
眾人強了半天,最終還是按照沈驚語的意思辦了。
在村裏走了一趟,沈驚語算是把家裏那堆狐狸皮都給攤派了出去。
確定家裏再沒了殘存的狐狸皮,沈驚語大大鬆了口氣。
媽呀!這堆孽障,總算是沒了!
等村裏人處理完狐狸皮,她再拿來硝製就容易得多,等硝完了皮子再拿給桑婉兒一縫……嘿嘿,上好的狐狸皮袍子不就得了?
眼看著這天氣越來越冷,自己要是能拿出幾件狐狸皮袍子,那還不是美滋滋?
沈驚語摸著下巴,高高興興暢想起來。
桑婉兒一出門,就看見沈驚語笑得奇奇怪怪的,不由問:“驚語,你這是笑什麽呢?怎麽……怎麽笑得像個吃了雞的狐狸。”
沈驚語嘴角狠狠抽搐了下,有這麽比喻的嗎?
想想桑婉兒一向訥於言辭,沈驚語也就沒跟她一般見識:“我是在想那些狐狸皮呢,西北冬天冷,要是有這麽件狐狸皮襖子那該有多好。”
“呀,可不是?”桑婉兒一想,眼睛也亮了,興奮之下脫口而出,“現在做上這麽一件,等賀郎君回來就能穿上了……”
看見沈驚語驟然沉默的樣子,桑婉兒一愣。
想到方才自己說了什麽,她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嘴巴:“驚語,對不住,我不是故意提起賀郎君的!”
沈驚語心裏有點空落落的,故作無所謂地笑了笑:“沒啥,想說就說唄!賀宴城這名字又不是皇帝老兒需要避諱,有什麽不能說的。”
桑婉兒沒想到沈驚語說話如此大膽,哭笑不得:“驚語你……”
沈驚語笑道:“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咱還是說說狐狸皮吧。”
“對對,說狐狸皮。”
桑婉兒趕緊點頭,順著沈驚語的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兩個人暢想了一下這些狐狸皮能做個什麽款式的褂子,最後商量好,就做最最經典也最最不會出錯的對襟褂子。
皮草和棉襖不同,它不像棉襖那麽厚重,還保暖,還透氣,對西北的冬日來說,是最實用的好東西之一。
要不是怕幹活不方便,沈驚語也很想弄一身從肩膀到地上的大氅,就像宮廷劇裏的娘娘那樣。
及地的狐狸皮大氅可是好東西,在原身的記憶裏,連她身為京城富商的便宜老爹都沒有呢!
桑婉兒托著下巴歎道:“要做一條大氅,怎麽也得要個二、三十條狐狸皮吧?到時候,咱們又得處理好長時間呢。”
“那倒不至於,大不了讓鄉親們來幫咱一把。”
沈驚語笑笑,心想這大概就是小作坊的起源——她出錢,村裏人出力,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也就是她拿來的狐皮沒多少,要是狐皮多了,高低得整個作坊出來。
次日一早,沈驚語天不亮便起床出門,從一家家手裏收回了自己交過去的狐皮。
這年頭村裏人做事實在,每個人在處理狐皮上都出了大力氣,沒有絲毫的偷工減料,皮子上連一點多餘的肉筋都不見。
沈驚語滿意地點點頭,按照一條皮草三文工錢付了錢,每家就是二、三十文。
這些錢不算多,差不多是一個勞動力在鎮上打工一天能賺的工錢。
沈驚語也不想給他們太多錢。
她現在是不缺錢,但她也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之後,被人看成冤大頭。
拿著皮子回了家,沈驚語和桑婉兒繼續硝製皮草。
刮去皮草上的脂肪之後,第二步就是酸洗。
沈驚語進空間拿了些酸性的清潔劑,裝在陶罐裏,出了空間之後又倒騰出一隻最大的水缸放在地窖,將清潔劑放進水缸,再把水倒進缸裏攪合攪合。
去地窖裏硝製皮子,那是有講究的。
現在這個過程叫酸洗,春秋兩季酸洗一般要五六天,夏日酸洗效果最好,花費的時間也最短,隻要兩三天而已,至於冬天處理的效果就不怎麽樣了。
若是沈驚語自己,絕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處理皮草。
然而這些毛皮是狼群送來的,時間選擇上由不得沈驚語,處理上也拖不得了。
所以沈驚語退而求其次,打算在地窖裏處理一下——畢竟桑婉兒還在家,拿進空間處理怕是說不過去。
這麽多皮子,一個水缸肯定是不夠泡的,沈驚語又拿了好幾個大盆出來。
接連拿了六七個盆,總算是夠了。
一堆盆子和水缸一起泡著七、八十條狐狸皮,場麵蔚為壯觀。
就連最是能幹的桑婉兒看著這一幕,都驚得目瞪口呆。
“驚語,這……”桑婉兒顫抖了許久才開口,“這東西,咱們得弄多久啊?”
沈驚語想了想,笑道:“還真得挺久的。”
“那,咱們萬一花了太長時間,等到……”
桑婉兒說著說著看了看沈驚語,又不說話了。
沈驚語一看就知道,桑婉兒肯定是想起了賀宴城。
既然桑婉兒沒直說,那她也不想戳破,也不在乎——反正狐狸皮做出來她自己也能穿,也不是單給賀宴城一個人做的,怕什麽。
不錯,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可不能被這麽點事給帶壞了情緒。
沈驚語默默提醒自己一句,笑眯眯看向桑婉兒:“婉兒,咱晚上吃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