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這邊還懵著，誰知一轉頭卻發現不知何時馮美娘已經退避三舍，離她和賀宴城遠遠的不說，臉上還笑開了花。
見賀宴城看過來，馮美娘立刻表示：“沒事，賀郎君你隻管帶著驚語走就是了！不用管我。”
沈驚語，“……”
賀宴城看了沈驚語一眼，問馮美娘：“我若帶她走，會不會影響了你們談生意。”
“不會不會！”馮美娘熱情地表示，“方才驚語也說了，我們還得再過幾天才能正經商量辣鹵上市的事情，這幾天自是不急的。”
賀宴城哦了一聲，看向沈驚語：“你怎麽說。”
沈驚語咧咧嘴，幹笑一聲。
她能怎麽說？馮美娘都已經把話說完了，她還能說什麽。
“既然你也沒什麽好說的，那咱們就走吧。”賀宴城頓了頓，認真地看著沈驚語，“娘子？”
沈驚語虎軀一震，眼神費解地看向賀宴城。
賀宴城被沈驚語看得有點臉紅，輕咳了一聲別過頭去：“有什麽不對的麽？”
“沒什麽，隻是……”沈驚語皺著眉頭看賀宴城，“你怎麽忽然叫我娘子。”
賀宴城默了默，想起先前自己在村口見的，錢二狗爹娘說話的樣子來……
“娘子，你看這是個啥？”
“呀，紅頭繩？死鬼，你咋想起給我帶這個了呢！”
“嘿嘿，娘子你平時辛苦了，照顧了老的又得拉扯小的，這不逢年過節，咱總得表點兒心意不是。”
……
思及此，賀宴城眉頭越發皺得深了幾分。
錢劉氏聽見娘子這個稱呼的時候分明是開心的，可……沈驚語現在，為何看不出什麽開心的樣子來？
難不成，這就是沈驚語和錢劉氏之間的差別嗎？
賀宴城皺著眉頭問沈驚語：“沈驚語，你不喜歡我叫你娘子？”
聽見熟悉的“沈驚語”三個字，沈驚語整個人都鬆了口氣，啊了一聲含糊地道：“那倒也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
“……也沒有喜歡。”
“不是喜歡，也不是不喜歡，那是什麽？”賀宴城說著說著自己便明白過來，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對我這般叫你不過爾爾，是不是？”
沈驚語默了默，幹笑一聲：“咱倆之間的關係就擺在這裏，那是什麽稱呼都改變不了的。”
賀宴城沉默著看了沈驚語好一會兒，點點頭：“是啊，那是什麽稱呼都改不了的。”
說到這裏，一時冷場。
沉默了好半天，賀宴城表情複雜地道了一聲：“回去吧。”
“哦。”
沈驚語點點頭，跟著賀宴城一起往鹵味店那邊走去，大抵是梁棟送完貨等著的地方。
臨走時，沈驚語還不忘狠狠瞪了馮美娘一眼。
馮美娘察覺到沈驚語的眼神，越發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甚至還熱情地衝沈驚語揮了揮手。
沈驚語嘴角抽了抽，忽然反應過來，也是，人家馮美娘跟她夫君蘇二郎感情好著呢，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馮美娘又怎麽會明白，其實她覺得自己跟賀宴城壓根就不是什麽事兒都能分享的關係。
沈驚語唉聲歎氣，跟著賀宴城一起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賀宴城忽然停下了。
沈驚語有點納悶，看了賀宴城一眼：“賀宴城，你這是？怎麽忽然就不走了？”
賀宴城回頭看了沈驚語一眼，忽然忍不住問她：“你到底是在為什麽生氣？”
“生氣？”沈驚語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表示，“沒有啊，我生氣了嗎？”
賀宴城皺著眉頭，認真地道：“你生氣了。”
沈驚語嘴角抽了抽，壓根就沒有把自己從梁棟那裏聽見的事情告訴給賀宴城的想法：“不癡不聾不做家翁，賀宴城，有的事兒就別追究得那麽清楚。”
賀宴城淡淡道：“我不是家翁，是你夫君。”
好家夥，還學會摳字眼了？沈驚語滿臉黑線：“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當然是有的，夫君是平輩，家翁是長輩，且夫妻本為一體，你我應該是最親近無話不說之人才對。”賀宴城皺著眉頭，認認真真看著沈驚語，“夫妻之間不能，也不該有秘密，沈驚語，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沈驚語一愣。
她皺了皺眉，忍不住就歎了口氣——也行吧，既然賀宴城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裝傻充愣的就不禮貌了。
沈驚語認認真真看向賀宴城，問他：“你想讓我對你無話不說，那你自問，你可曾對我做到了無話不說？”
賀宴城一怔：“你的意思是？”
“你隱瞞了我一些東西，至於到底是什麽東西，你自己心裏有數我也不多說。”沈驚語平靜地道，“賀宴城，我知道你胸中有丘壑，我如今實話和你說，你的丘壑我是尊重的，隻是你若要以丘壑影響到我們一家人的平安日子，那就別怪我對你心生嫌隙了。”
賀宴城怔住許久，嘴唇蠕動片刻，沉默了好半晌卻沒有再說什麽。
他不說話，沈驚語也不樂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直接便沉默著準備把這事兒揭過去。
眼看著前頭不遠就是車馬行了，沈驚語默不作聲鬆了口氣，加快腳步就要走過去。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呢，就被賀宴城扣住了手腕。
沈驚語一愣，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賀宴城，你這是？”
“沈驚語，我現在還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訴你，但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賀宴城頓了頓，聲音多少有點沉悶，“你放心，我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沈驚語沒想到賀宴城會忽然說出這些，沉默住了。
好半天，她咳嗽一聲，微微抿了抿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賀宴城盯著她：“那你信我不信？”
“……”沈驚語很想說她當然不信，但看看賀宴城的表情，她心莫名就軟了幾分，過了好半天才勉強算是點了點頭。
沈驚語一點頭，賀宴城便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溫和下來幾分。
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就走到了梁棟馬車的不遠處。
梁棟一看沈驚語和賀宴城過來了，高興得像個憨憨，離了老遠便積極揮手：“大哥大嫂！這兒，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