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人同時也要聰明，不聰明的人怕是養不好辣椒，也無法讓郝掌櫃肯一直安安心心跟他談話保持交易。
想想以後自己安心在家待著，忽然就被郝掌櫃派來的人叫過去主持公道的一幕，沈驚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想好了，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寧缺毋濫。
沈驚語正琢磨著，外頭忽然有人笑吟吟地叫了一聲：“沈娘子，沈娘子可在？”
是郝掌櫃身邊小廝的聲音，沈驚語最近對他的聲音已經熟悉得很了，站起身來邊往外走邊道了一聲：“我在，你進來就是了。”
小廝滴溜溜跑進來，一看見沈驚語，臉上那諂媚的笑容擋都擋不住：“哎喲，沈娘子！幾日不見，沈娘子長得真是越發的福氣了，小人一看就知道您是個有福之人，就知道您家裏是有福之家！”
這話說得倒是好聽，還吉利。
沈驚語忍俊不禁：“你怎麽知道我有福氣的？”
“喏，您看——”小廝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在沈驚語麵前一放，“這是這幾日咱長青樓經營下來的錢款，光是您的分成就達到了五百兩銀子！一旬時間就賺到了五百兩，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呐，小人巴望都巴望不來。”
五百兩確實不是一筆小錢，沈驚語心領神會，拿出一串錢遞給小廝，笑道：“還得多謝你告訴了我這個好消息。”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
小廝一看那串錢頓時笑出了花兒，假模假樣推卸了一陣，到底還是將錢收進了自己口袋。
沈驚語頓了頓，又仿佛隨口一問地笑著問小廝：“郝掌櫃他最近對生意還滿意吧？”
“滿意，怎麽不滿意？”小廝笑得越發熱情，“咱們郝掌櫃對現在這個門庭若市的盛況，那簡直是再滿意也沒有的！哎，不過啊，咱掌櫃的還真有點惋惜。”
沈驚語眉頭微微揚了揚，問：“惋惜什麽？”
“那當然是惋惜沈娘子您的材料提供得不夠多呀！”小廝笑嘻嘻地道，“要是您的材料給得夠多，那咱郝掌櫃的生意，肯定早就做得更廣啦！”
沈驚語莞爾一笑：“那倒也是，可惜了，我確實本事有限，沒法再給郝掌櫃多拿些材料過去了。”
“哎！您要這麽說，我就真該打嘴了。”小廝趕緊道，“我們掌櫃最近時常說您是咱店裏的福星，要是沒有您啊，咱店裏的生意也不會好到最近這個地步。”
沈驚語好像鬆了口氣的樣子，笑道：“郝掌櫃這麽說就行。”
小廝賠笑：“那是自然，您可是咱們的大財神、大福星呢。”
一時話畢，沈驚語又留小廝在家裏喝了杯茶，這才親自送他出去。
小廝也是個懂事的，邊往外走邊不住嘴地誇讚著沈驚語的主意有多麽高妙，多麽慧眼識珠才能選出辣椒的種子，又因為這一英明之舉賺了多少錢。
沈驚語聽得莞爾，心想這小廝倒是真會說話。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沈驚語清清嗓子開口：“小哥，我就不送你了，回去幫我給郝掌櫃帶個好。”
“哎！那是自然。”小廝笑容可掬，連連點頭，“掌櫃的要是知道您這尊財神問了他好，肯定開心。”
沈驚語笑道：“承您吉言。”
她對著小廝點點頭，便要回家門去。
剛要進門，沈驚語腳步忽然頓了頓，皺著眉頭往旁邊看去。
不遠處薛嬤嬤站在那裏，看著沈驚語的臉色極差，仿佛憋著一口氣那般。
沈驚語愣了下，回過神來也就淡定了。
算了，反正薛嬤嬤對她一直都是這個態度，而她差不多也想好了對付薛嬤嬤的下一步該怎麽走，對她來說薛嬤嬤就像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太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非要現在就去對付薛嬤嬤，不如省點力氣。
這般想法之下，沈驚語一舉步便要繼續往家裏走。
可她忘了，吵架是兩個人的事。
她是不想招惹薛嬤嬤沒錯，可這不代表薛嬤嬤就想這麽放過她。
好歹心裏有了前兩次的教訓，薛嬤嬤眼珠子亂轉幾下，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衝過去找沈驚語麻煩、免得再被沈驚語給狠狠教訓一頓。
既然不能直接來，那就隻有間接來了！薛嬤嬤眼珠子一轉，冷哼著驟然拉住從旁邊路過的月兒。
月兒是去打水的，本來肩膀就不堪重負，被薛嬤嬤狠狠拉了一把更是險些摔倒在地：“嬤嬤，你，你這是……”
“怎麽，見了嬤嬤也不知道問聲好？”薛嬤嬤眼裏凶光凜凜，冷哼，“這是誰教你的規矩？我在京城沈家的時候，可從來都沒記得自己教過你這樣的規矩！”
月兒一聽，眼淚幾乎就要下來了。
她在薛嬤嬤身邊日子也不算短，又怎麽會聽不出來，薛嬤嬤這般說法分明就是想找她麻煩。
月兒哽咽：“嬤嬤，我，我錯了。”
“你當真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我呸！”薛嬤嬤一口唾沫啐在月兒臉上，冷哼，“你若是能知道，那就有鬼了！成天懶得不像樣子，連豬圈裏的豬都比你勤快些，我帶了你出門，真算我倒了大黴。”
月兒不敢言語，隻能一個勁地低頭。
薛嬤嬤眼珠子一轉，開始借著月兒做筏子、指桑罵槐：“果然，這名字裏有個月的丫頭片子就是不成！月兒也好，月牙兒也罷，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原本沈驚語站在旁邊，看著薛嬤嬤慣例欺侮月兒的一幕，隻是皺了皺眉而已。
但一聽薛嬤嬤這番話，沈驚語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難看得厲害。
薛嬤嬤怎麽罵月兒，她不管，也管不了。
雖說這事兒確實過分，但若是月兒自己不立起來反抗薛嬤嬤，那就算她把嘴皮子說爛了也白搭——可，月牙兒卻是不一樣的。
眼看著薛嬤嬤還要再開口，沈驚語忽然冷冷地道了一聲：“夠了。”
薛嬤嬤一愣，得意地回頭看向沈驚語：“喲，沈氏，你管天管地還管我說話呢？別忘了，你先前可是在所有人麵前說過，你已經不是沈家人、我也不是你家的下人了！怎麽，難不成你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