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狼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你幫了我們那麽多，我們非但沒能幫上你什麽，反而還嚇到你了，多不好意思。”
沈驚語笑道：“我們人類有句話叫七歲八歲討狗嫌，這些孩子若是換算成我們人類，大概也是這個年紀吧？”
母狼細細琢磨了一番：“唔，可能是！討狗嫌，討狗嫌……還真是這個樣子。”
沈驚語笑著點點頭：“這不就是了。”
母狼又小心地嗷嗚一聲：“恩人不生氣就好，我們馬上就要走了，若是臨走之前還惹了恩人你生氣，那就不好了。”
沈驚語一愣：“怎麽，你們要走了？”
“是的。”母狼告訴沈驚語，“今年天氣不好，山上的草木都因為頻繁暴雨活活淹死了不少，吃草的動物活活餓死了一些，按照我夫君的經驗，接下來我們的食物恐怕不會太多，繼續留在這裏怕是不行，所以我們族群要遷徙了。”
沈驚語聽得有點惋惜，沒想到母狼真要走了。
雖說母狼隻是一隻狼，可它表現出的重視承諾卻比不少人類都強了許多。
沈驚語衝母狼笑了笑：“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吧。”
“好。”母狼點點頭，跑過來舔了舔沈驚語的手心，“說不定，我們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人類，你也要保重。”
沈驚語點點頭：“我會的。”
一人一狼正在依依惜別，忽然小狼那邊傳來幾聲驚訝而短促的嗷嗚。
沈驚語扭頭往小狼那邊看了一眼，問母狼：“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那群小兔崽子到底是怎麽了。”母狼沒好氣地罵了一聲，憋著一股子不高興往小狼那邊走過去，肉墊在地上踩出踢踢踏踏的聲音，“喂！你們又在鬧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母，母親！”小狼崽嗷一聲撲到母狼懷裏，“白下巴不見了，長老……不，老狼們都說，白下巴是被東山那群人類給抓走了！”
“東山，人類？”
沈驚語皺了皺眉，東山哪有什麽人，那不是片荒山麽。
母狼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按住小狼崽呸了一聲：“你少給我在這裏謊報軍情，東山那邊根本沒有人類！那邊是荒山，草木都少，連鳥都不願意去那邊拉屎。”
“不是的！不是不是，我沒有說謊！”小狼崽叫聲越發尖銳急促，“他們都說東山有人，還說東山那群人好凶好凶，帶著很多很多用來獵殺我們的東西——”
母狼壓根就不信：“瞎說八道！”
其他小狼也圍著母狼，你一言我一語地嗷嗚起來。
“不是瞎說，不是！”
“要是東山沒人，那白下巴是怎麽沒的？”
“你騙我們，你根本就不知道東山是怎麽回事。”
這幫小崽子是真不省心！母狼眉頭一攢，忍著怒氣告訴它們：“白下巴已經活了二十三年，它已經夠老了！在咱們族群裏，普通的狼也就活個十四五歲，白下巴這個歲數已經年老力衰，就算有一天死在哪裏也不稀奇。”
被母狼一說，小狼們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是，都慫了。
“嗷嗚……”
“我們，我們明白了。”
其他小狼都不敢再瞎說，隻有母狼生下、由沈驚語親手接生的那隻小狼崽還在小聲嗷嗷：“母親為什麽要這麽凶，就算，就算我們真的說錯了也不用這樣嘛，母親是壞蛋。”
母狼翻了個十分人性化的白眼，衝小狼崽一齜牙。
小狼崽嚇壞了，嗷嗷叫著跑了。
沈驚語看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母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恩人，讓你見笑了。”頓了頓，又歎了口氣，“哎，這孩子性格不夠果斷，打架也不夠狠，現在它父親正當盛年，還是我們族群裏毋庸置疑的狼王，但等它父親年老力衰了……到時候，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沈驚語笑笑：“有你和狼王在，它的日子一定過得不錯。”
“恩人你的意思是……”母狼很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沈驚語的想法，恍然，“確實如此，我和它父親把它保護得太好了。”
沈驚語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或許等到一段時間之後，有些事情它自然就會明白的。”
“希望如此吧。”
母狼歎了口氣，蹭了蹭沈驚語的腿。
狼王低沉的嚎叫從旁響起：“小崽子，我告訴過你，讓你別惹你母親生氣！怎麽我去打獵沒一會兒，你就這麽討你母親的嫌了？”
“嗚嗚……”小狼崽也覺得委屈，“我沒想惹母親生氣，是母親自己要生氣的。”
狼王原本沒想動怒，聽見小狼崽的辯解，卻也忍不住衝它凶狠地一齜牙：“還敢嘴硬！我告訴你，再有兩個月，就是我們要遷徙的時候了，你最好給我安安分分的。”
小狼崽嗷嗷了兩聲，含糊地表示聽見了，也同意了。
狼王這才消氣，走過來跟沈驚語友好地打了個招呼：“又見麵了，人類。”
沈驚語笑道：“聽說你們就要遷移種群了，不知道咱們以後還有沒有再見麵的日子。”
“或許有，或許也沒有。”狼王轉過頭，微微眯起眼睛直麵微風吹拂，“我們見麵的緣分或許本來就不多，有緣分就已經很好，隻要相處的時候高高興興，就夠了。”
沈驚語聽得驚歎。
狼王雖然是動物，但不得不說，它比很多人類都看得通透。
狼王回過頭，認真地看著沈驚語：“人類，你幫了我們很多，我們狼群是知恩圖報的動物，我們會回報你的。”
沈驚語笑笑：“那就不用了。”
雖說她一開始幫助狼群確實是指望著它們報答，但相處至今，她和狼群也算是結下了不小的緣分，就不再那般指望著什麽報答了。
狼王卻很堅持：“那不行，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們一定會送你一份大禮。”
既然狼王都這麽堅持了，那沈驚語也不再推辭，隻是告訴它：“若是太為難的事情，那不辦也罷。”
狼王點點頭：“你就看著吧。”
沈驚語笑笑。
辭別狼群，沈驚語一路下了山。
她上山的時候天氣還很好，是萬裏無雲的樣子，但沈驚語剛一下山便又是鉛雲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