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皺了皺眉:“我必須要去。”

“可你要是出事兒了,兩個孩子怎麽辦?”雲娘急得掉淚,“賀郎君是大英雄、大豪傑,他怎麽會有事呢。”

雲娘這麽著急,沈驚語反而平靜下來。

她搖搖頭,鎮靜地道:“那不成,我必須要去看看,萬一賀宴城出事了怎麽辦。”

“可——”

“雲娘。”沈驚語衝雲娘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得共進退,共同麵對危險才行。

賀宴城都已經先衝出去,為他們保駕護航了,現在賀宴城自己遇到危險,她要是當縮頭烏龜不敢衝出去說句話,她還算是個人嗎?

“沈娘子你……”雲娘愕然,定定看了沈驚語好半晌,最終歎了口氣,“好,既然沈娘子你堅持要去,那雲娘就在這兒等你回來!”

月兒聲音發抖:“可,可沈娘子要是不回來,咱們怎麽辦?”

“閉嘴!”雲娘關鍵時刻十分有威嚴,瞪了月兒一眼,“你說的是什麽話?沈娘子一定會回來的。”

“可……”

月兒著實是怕得厲害,鑽了牛角尖。

雲娘臉色也沉了下來:“要是胡人勢大,我就先殺了兩個小的,再殺了你,最後也抹了自個兒的脖子!”她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月兒,聲音越發沉了幾分,“你放心吧,月兒,我不是為了刁難你,我隻是為了讓你少些痛楚,你不知道,落在胡人手裏,那是全天下最痛最難受的事情。”

“我,我……”

月兒失魂落魄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

雲娘沒理會月兒,回頭鄭重其事地看向沈驚語:“沈娘子,多謝你救了雲娘一命!雲娘若是死在這裏,也絕無怨言。”

沈驚語抿了抿唇,鄭重其事拉著雲娘的手點了點頭:“幫我照顧好他們。”

雲娘“哎”了一聲。

沈驚語拎起把菜刀,吸了口氣往上跑去。

賀月牙感受到氣氛之中的壓抑,扁扁嘴想哭,被賀星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了。

賀星凝重地看著頭頂,心頭止不住地祈禱,娘親和爹一定要贏。

一定要贏!

院子裏,休屠王子和賀宴城之間的拉鋸戰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休屠王子也是久經戰陣了,加上先前站在後頭沒出頭,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

而賀宴城這會兒已經跟連軸戰鬥了許久,體力漸漸不支,卻仍然靠著一身精湛的武藝,將休屠王子遠遠地拒在外頭。

休屠王子像一頭狼一樣,看準了機會一點點往賀宴城身邊靠近,忽然賀宴城抽冷子往前刺了一劍,休屠王子身子一僵,回過頭來仰天大叫一聲:“啊——”

賀宴城淡然收劍,劍上鮮血淋漓。

“你竟敢傷我!”鮮血和疼痛的刺激之下,休屠王子神情越發猙獰,“涼國狗,我要你死!”

賀宴城不語,隻是繼續持劍嚴守門戶。

眼看著時間拖得越來越長,休屠王子咬咬牙用了不要命的打法,跟賀宴城糾纏在一起,賀宴城迫不得已隻能見招拆招,兩個人身上的鮮血漸漸灑滿了紅磚小院。

沈驚語拿著菜刀蹲在旁邊看著,捏了把汗。

她雖然不懂武藝,但她看出來了!這兩個人現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對方身上,壓根就沒有多餘的力氣來防守身邊。

所以,現在是她的機會來了!

就在賀宴城,沈驚語深吸了一口氣,不聲不響拿著菜刀就從休屠王子背後衝了上去。

休屠王子正琢磨著該怎麽對賀宴城出手,冷不丁一刀惡狠狠砍上了他後背。

沈驚語力氣本來就大,這一刀更是她花了十成力氣,砍在休屠王子後背上,直接將他背骨砍開了一半。

休屠王子隻覺得身後一涼,透心的涼,隨即便是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身上一下子沒了力氣,他顫抖著回頭,凶神惡煞狠狠瞪著沈驚語、

沈驚語亦是大口大口喘著氣,死死瞪著休屠王子。

良久良久,休屠王子身子狠狠一震,身後噴出大股大股的血來,直接倒地。

“啊——”

休屠王子發出瀕死的不甘怒吼。

隨即,他便沒了聲息。

沈驚語驚魂未定,瞪大了眼睛低頭看著休屠王子的身子。

雖說這會兒休提王子已經倒下了,可沈驚語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結、結束了?這就結束了?

賀宴城眉目冷然,提著寶劍過來在休屠王子身上又刺了幾劍。

休屠王子唇角汩汩冒出血泡,一動沒動。

賀宴城終於確定休屠王子是真死了,鬆了口氣,冷著臉將他踹到旁邊。

沈驚語也鬆了口氣:“這些人,都死了吧?”

也是直到開口,她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微微發顫。

今天的情況,凶險程度比起前陣子胡人來襲的時候有增無減,方才強撐著一口氣的時候還沒覺得,如今這一口氣鬆弛下來,沈驚語立刻就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

賀宴城依次用劍刺過幾個胡人的屍首,頷首:“都死了。”

豐長明在磨盤後頭微微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他們未曾發現自己。

誰知賀宴城忽然話鋒一轉,冷冷地道:“隻剩下一個了。”

豐長明身子一震,瞬間驚慌起來。

他手忙腳亂想往旁邊爬兩步,卻沒能爬多遠,很快便被旁邊的磚牆給擋住了。

就在這時,賀宴城已經來到了他身邊。

看見豐長明畏畏縮縮的樣子,賀宴城轉瞬便明白過來,冷笑一聲:“豐長明,原來是你。”

沈驚語有點意外:“是他?”

“不是他,又能是誰?”賀宴城低眸冷冷地看著豐長明,聲線低沉隱含怒氣,“達汗族大王子休屠一進靠山村便能直接找上我的位置,想來,這其中也少不了你的功勞才是。”

“我,我……不是我。”豐長明口幹舌燥,不停撐著身子往後,徒勞無功地狡辯,“此事與我無關呐!我也隻是被休屠掠來這裏罷了,我能有什麽法子。”

“你沒有法子?”賀宴城冷笑一聲,“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隻是你猜,我信麽?”

“我……”

豐長明原本還想辯駁幾句。

賀宴城卻沒再給他多嘴的機會,直接提劍戳進了豐長明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