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沈巨富出手,那事情豈不就不一樣了?那些個長耳朵、碎嘴子的貴婦人就算能挑出她的錯,也斷挑不出沈巨富的錯來!
“老爺——”春兒大哭一聲,狼狽膝行到沈巨富身邊,“您可一定要給奴婢出頭啊!奴婢就這一個娘,斷不能死得這般冤枉,老爺,求您了!”
沈巨富冷哼:“你放心!老爺自己也容不下這個孽障敗壞我們一家子的名聲,更別說往後她還得連累咱們。”
“老爺!”春兒喜極而泣,“奴婢可全指望著老爺了。”
春兒站起身來,擦擦眼淚衝沈巨富盈盈下拜。
若是換了個其他婢女來,這姿態說不定也別有一番楚楚可憐。
隻可惜春兒長了個紅鼻頭,這一張臉蛋兒也粗糙的緊,年輕的時候就不是什麽美人,如今已經二十七八,眼看著一隻腳已經踏入徐娘半老的年歲,就更不能算是美女了。
沈巨富是連春兒一眼都沒多看,直接揮了揮手讓她退下了。
春兒也是個知趣的,趕緊退下,留下苗氏和沈巨富在屋子裏獨處。
沈巨富醞釀了老半晌,沉沉歎了口氣:“原以為這孽障離開京城之後,咱沈家便不會再被她連累,卻沒想到她竟然越活越是……哎!遲早有一天,她得被人給收拾了,一條命怕是都要丟在這個脾氣上頭。”
苗氏不痛不癢地安慰沈巨富:“吉人自有天相,那丫頭啊,是不會有事的。”
這話表麵上是安慰,實際上是火上澆油。
沈巨富沉默了一下,更是耿耿於懷了:“什麽吉人自有天相,那丫頭就不是個有福運的命!從小克死她娘不說,後來做的那些個壞事也都沒有一樣能逃過旁人手掌心的,這會兒更是將惡名傳到了京城……哎,這樣的孽障,真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這話,倒是有點意思。
苗氏略微意動,眼珠微微轉了轉便歎了口氣:“天高皇帝遠的,如今就算夫君你想教訓那孩子一頓,怕也是不好教訓了。”
沈巨富皺著眉頭道:“總得想個法子出來,不能放任著那個孽障繼續這樣下去!至於這法子……”
沉吟良久,沈巨富自己是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便將視線轉到了苗氏身上:“夫人,此事恐怕還得仰仗夫人出手啊!哎。”
苗氏等的就是這句話,一聽立刻樂開了花,信誓旦旦地道:“老爺您放心就是,我是沈家宗婦,自然該為沈家著想,我絕不讓人壞了咱沈家的名聲。”
沈巨富欣慰地摸摸胡子:“你能這麽想,那自然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
苗氏軟語一聲,本來是想跟沈巨富溫存一番。
卻沒想到沈巨富直接站起身來:“老爺我外頭還有事,這就不在你這裏待了,先走了。”
“老爺?”苗氏一愣,多少有點委屈不滿,“老爺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在我院子裏待過了。”
沈巨富嗯了一聲,敷衍道:“老爺我最近著實是忙,沒法子啊!你放心,等過了這一段時間,老爺我一定時不時來看看你。”
苗氏急道:“那,悅兒呢?她這幾日一直說要等著爹爹回來,咱一家子一起用一頓晚膳……”
沈悅兒是沈巨富和苗氏的獨女。
聽見這個名字,沈巨富倒是遲疑了下,隻是那遲疑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他很快便擺擺手:“哎,悅兒眼看著就到了出嫁的年紀,忙活自己的事情且還來不及,哪能跟我這個爹爹相處太久?倒是你這個做娘的,要多對她上上心才是。”
苗氏心頭不滿,但也隻能強顏歡笑:“好,我最近多對悅兒上點心就是。”
沈巨富滿意地點點頭,走了。
苗氏低著頭,臉色有點不好看。
春兒走進來,紅著眼眶叫了一聲:“夫人。”
苗氏沒回答,腦子裏還盤算著沈巨富臨走時的模樣。
想當初,她苗氏也是整條巷子裏頗為出名的美人兒,自忖比起青樓裏的美貌花魁都不差太多呢!她嫁給沈巨富這個鰥夫都算是便宜了他,頭天嫁給沈巨富的時候,那老東西一雙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可如今……十幾年過去,他現在是越發不肯到她院子裏來了!
這老東西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真忙著生意,還是在外頭有了什麽事情?
春兒半晌沒聽見苗氏的動靜,小心翼翼叫了幾聲:“夫人,夫人?”
“做什麽?”
苗氏心頭不悅,惡狠狠一眼瞪了過去。
春兒嚇了一跳,訕訕:“……夫人,您這是怎麽啦?”
“沒什麽,隻是你今日的做法太魯莽了!”苗氏沉著臉,語氣不快,“我也知道薛嬤嬤去世,你心裏頭難過,可你就算再難過也不該這般。”
春兒眼眶一紅,委屈了:“夫人莫非是不想追究大小姐的過錯了?可是……”
“怎麽可能不追究?”苗氏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其實,能把薛嬤嬤弄死,沈驚語那小丫頭片子也算是漲了點本事!隻是這點本事還不夠,那丫頭充其量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遲早……哼,我遲早要讓那丫頭知道,所謂的運氣在實力麵前一文不值。”
頓了頓,苗氏瞥了春兒一眼,看春兒還是滿臉的不忿,便道:“你自管安心,夫人我虧不了你的!到時候,沈驚語那小賤人交給你來處置。”
“當真?”春兒一聽這才高興,跪下來給苗氏磕了個響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苗氏滿意地擺了擺手:“去吧。”
春兒高高興興地走了。
靠山村裏。
分明是四月份的天氣,沈驚語卻忽然一驚,打了個噴嚏:“阿——嚏!”
聲音驚動了一旁小睡的桑婉兒。
桑婉兒揉揉眼睛,滿臉春困地問沈驚語:“驚語,你這是怎麽了?”
沈驚語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噴嚏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擺擺手:“沒什麽,可能是被風激著了。”
“風?”桑婉兒伸出手去片刻,回頭看向沈驚語,“哪裏有風?沒有風啊。”
“是嗎?”沈驚語皺了皺眉,自己也覺得奇怪,“既然沒風,我這又是打什麽噴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