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賀宴城從外頭回來。

他回來時神色冷肅,和平時沒有區別,沈驚語卻笑顏如花,甜膩膩地主動叫了賀宴城一聲:“夫君——”

賀宴城眉頭狠狠抖了抖,皺著眉頭看向沈驚語,那眼神仿佛是在質問她到底有什麽病?

沈驚語心情好,不跟賀宴城一般見識,歪頭衝他一笑,拿出包子獻寶一樣地遞給他:“夫君,這是給你留的。”

賀宴城看著包子沒接,冷聲:“你自己吃。”

“我吃?”沈驚語愣了下,笑了,“夫君你放心吧,沒毒!”

“……”賀宴城擰了擰眉,其實他倒不是擔心有毒,隻是不願接受沈驚語的善意罷了。

一旁的賀星和賀月牙看見爹爹回來,也都圍了上來。

賀月牙跟著沈驚語一起,把包子往賀宴城手裏塞。

賀星在旁邊一本正經地道:“今天帶回來的包子,我們都已經吃著了,隻有爹沒吃著,這份包子讓爹來吃是理所應當的。”

賀宴城蹙眉:“你們都吃過了?”

賀星頷首,賀月牙也乖乖巧巧地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分外惹人憐。

賀宴城眉頭鬆弛不少,看向沈驚語,言簡意賅:“你吃。”

沈驚語捂嘴咯咯地笑,笑得像隻花枝亂顫的鴨子:“我也吃過了,夫君你自己吃就是。”

賀宴城皺著眉頭看了沈驚語一眼,拿著包子吃了幾口做做樣子。

沈驚語又衝賀宴城道了一聲:“夫君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和你說。”說罷一扭身,直接進了自己房裏。

梁棟跑過來,神秘兮兮跟賀宴城咬耳朵:“將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女人一定是在想著什麽鬼伎倆,先前的包子不過是想蒙蔽你罷了。”

賀宴城淡淡看了梁棟一眼:“你倒是了解她。”

“那是當然!”梁棟義憤填膺,“她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她——”

賀宴城沒說話,眼神卻一下子就冷了。

梁棟猛地反應過來,原來賀宴城是生氣了:“將軍,我……對不住!”

賀宴城沉聲:“我已經與你說過,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見沈驚語的壞話,看來你是沒記住我上次說了什麽。”

梁棟訥訥點頭:“是!將軍,我實在是太過於厭惡沈氏了,每次一看見她,我就會想起她將兩個侄兒帶到山裏,意欲遺棄的事情。”

賀宴城眉心微微一皺:“沈氏說,她改了。”

梁棟憤慨:“可是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改了!若是她沒改呢,將軍您又要怎麽辦?難道還能讓兩個孩子折在她手裏不成。”

賀宴城沉聲:“她最近的確老實,看在她老實的份上,你該信她。”

梁棟委屈:“將軍!”

賀宴城眉宇間殺氣錚然:“治軍之道,在於上下一心!若是連一體同心都做不到,那不如趁早便散了,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將軍,你也不必跟在我身邊吃苦。”

梁棟臉色一白:“將軍,您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是要將我趕出這裏?”

賀宴城微微搖頭:“你若是繼續要找沈驚語的麻煩,我也隻好讓你離開。”

倒不是說在他心裏,沈驚語比梁棟重要,而是因為月牙兒著實是離不開那個女人。

“我……我知道了!”梁棟臉色忽青忽白了半晌,委屈地答應,“將軍放心吧,以後我絕不會再和沈氏為難,我記住了。”

賀宴城頷首:“你這一次,最好是當真記住了。”

他說罷便一轉頭,進了沈驚語房裏。

沈驚語正坐在炕上歸置著自己剛帶回來的種子,看見賀宴城回來,她嫣然一笑:“夫君,你來啦!”

賀宴城言簡意賅:“有事?”

“不錯,的確有事!”沈驚語笑嘻嘻來到賀宴城身前,“夫君,你會造房子不?”

賀宴城蹙眉,這女人怎麽還在想房子的事情?“我一早便告訴過你,要造房子所費不貲。”

“我知道!”沈驚語眼珠子微微一轉,暫時沒想把自己快存滿房錢的事情告訴賀宴城,“隻是我覺著人生有點兒夢想、日子有個奔頭總是好的,夫君,你說是不是?”

賀宴城靜靜盯著她,眼神仿佛能直直看進人心裏去:“你當真是這麽想的?”

沈驚語輕咳了聲:“那當然是。”

賀宴城冷嗬了聲。

沈驚語見自己瞞不過,索性便不瞞了:“我是怎麽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君你到底知不知道房子是怎麽營造的?”

賀宴城擰眉冷聲:“知道。”

“那就好!”沈驚語心滿意足地笑了,“夫君,你可真厲害呀。”

她雖然是在誇賀宴城,但語氣並沒有讓他覺得多麽高興,反而有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當成個物件兒一樣地誇獎著。

譬如“令家錘子真好用”、“貴府菜刀當真鋒利”……便是這樣的感覺。

賀宴城神色複雜地看了沈驚語一眼,轉頭離開了。

沈驚語看他走了,自己麻利一貓腰鑽進空間。

昨日她為了賣藥,特地將上次種下的藥草割去了一大片,現在空間裏剩下了不少地方,恰好拿來種辣椒。

提起辣椒,沈驚語口水都差點流出來。

來到古代之後,她最饞的就是辣椒!雖然賀宴城廚藝堪稱一騎絕塵、超凡驚豔,但就算他的廚藝再好,也彌補不了這個年代調味品不算豐富的缺陷。

嗯,可能也不是這個年代的調味品不多,主要是西北山村這裏的調味料著實不多吧。

這會兒除了蜀地,其他地方喜歡吃辣的人的確不多,而且雖然蜀地古來便“尚滋味、好辛香”,但蜀地飲食的辣味也並非是用辣椒,而是用的茱萸和蜀薑。

沈驚語將辣椒掰開了揉碎了,取出其中的辣椒籽,找了個空地便開始種。

她沒把辣椒全都種下去,而是多了個心眼兒,種一半留一半。

種完辣椒,沈驚語揉著腰出了空間,又拿黃泥爐子燒了些溫熱的水,將辣椒籽放進熱水裏輕輕淘洗。

梁棟雖然已經答應不再針對沈驚語,但看見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困惑:“沈氏,你這是在做什麽。”

沈驚語翻了個白眼。

她也不是個被人打了左臉,自己還要將右臉遞過去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