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舅眼裏浮現精光，點頭：“說說。”
田大舅媽清了清嗓子，有條不紊開始說起賀家的情況來。
“這賀家其實人不多，不過一個賀郎君，他娘子沈氏，還有兩個娃娃罷了，剩下的那都是下人！跟賀家沒什麽關係的。”
“沈氏是個潑辣的，這就不說了，賀郎君也是個聰明人，倆人攢下了偌大的家業，很是不容易。”
“不過……”田大舅媽說著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回頭冷眼觀察著田小舅的反應，“話說回來，這麽大的家業，也就隻有他倆！那沈氏倒是個好命的，嫁過去也沒有公婆製約，難怪她過得這麽舒坦。”
這麽一說，就連田大舅都忍不住有點心動，小聲嘀咕：“賀家守著這麽多家財，家裏居然才這麽幾個人？這，他們能守住嗎？”
田小舅眼珠子一晃悠，狠毒的主意立刻就來：“要不，咱直接把他的家業都給摟回來！一個羊也是趕，倆羊也是放，咱們直接把賀家的家財也給占了，咋樣。”
田大舅也很心動，嘴上還要虛偽：“不好吧。”
田大舅媽冷笑一聲：“你倆倒是敢想！聽說那個賀郎君厲害得很，不止是他自己厲害，他在京城裏還有親戚呢。”
田大舅仔細想想，嘀咕一聲：“也是，我就說麽，要真能吃絕戶吃到他們頭上，隻怕是他門自己村的人就下手了，哪還能輪到咱。”
田大舅媽氣得翻了個白眼。
雖說田大舅沒什麽好心眼子，但他到底顧忌著一層。
名不正則言不順，更何況賀家還是在靠山村，不是在他們農山村！
要是在農山村，說不定他還能用本村的裏正去壓壓人，可靠山村那邊的蘇裏正怎麽會向著他們這幫外來戶？
田大舅歎了口氣，衝田小舅發牢騷：“老弟，看來咱是沒什麽指望了！哎，注定不是咱自己的錢呐，還是少想這不靠譜的事兒，再說上回弄來齊家家產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對咱不太滿意了，這回要是再出手，我也怕惹事兒。”
田小舅眼珠子轉了轉，嘴裏配合著田大舅媽的話頭：“是啊，沒指望了。”
雖說嘴上附和著田大舅，但田小舅卻一直不住轉動著眼珠子，分明就是沒有真正放棄。
果然如那個沈氏所說，這狗東西肯定沒安好心眼子。
田大舅媽冷眼看著田小舅，冷哼一聲。
她倒要看看，這狗東西到底能想出什麽損招去謀奪了賀家的家產。
一頓飯吃完，表麵上相安無事，實際上暗潮洶湧。
等吃完飯，田小舅眼珠子一轉，忽然樂了：“嫂子，我記得小丫侄女還沒許人家吧？”
田大舅的小女兒名叫田小丫。
田大舅媽皺了皺眉：“我女兒許過人家沒有，關你啥事？”
田小舅嘿嘿笑：“這不是關心關心麽。”
“不用你關心！”田大舅媽不假辭色，“你給我滾遠點。”
田小舅咳嗽一聲，擺出龍門陣的架勢：“咳咳！好吧，那我就跟大嫂你好好說說這個門道，小丫既然沒許人，那咱就能讓她嫁人，也能讓她去別人家裏做奴婢，你說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就算讓她去賀家做奴婢，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做、做奴婢？
田大舅媽聽得瞪大了眼睛，一陣氣血上湧。
“你！”她顫抖著抬手指著田小舅，“你居然敢讓我女兒去做奴婢？黑了心肝的東西，你怎麽敢呐！”
田小舅恬不知恥，嘿嘿一笑：“這有啥不敢的？嫂子，其實我也是為了兩個孩子好，你還得感謝我呢。”
“你，你！”
田大舅媽差點沒氣過去。
田小舅回頭看向田大舅：“都說寧當富人妾不當窮人妻，大哥你說，小丫要是能進老賀家去當丫鬟，也是她的福氣，是不。”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田大舅媽摟著田小丫，厲聲，“這個丫鬟要當你當，我女兒不當！”
田小舅嘿嘿樂了：“喲，瞧嫂子你這話說的！你以為我不想當這個丫鬟？一方麵是因為我不是女的，另外一方麵是因為我年紀太大，還跟賀家人結了仇哇！要不是因為這個，我肯定搶在頭裏去給人賀家當丫鬟，你信不信。”
不要臉，真是不要臉透頂了！
田大舅媽捂著胸口，好懸沒氣過去。
田大舅雖然有點心動，但他好歹比田小舅更接近於正常人，也在猶豫：“老小，你這樣做怕是確實不妥！村裏啥人才能賣兒鬻女啊，那不都是家裏窮，過不下日子的？咱家雖然也窮了點，但怎麽說都沒混到那份上，不至於不至於。”
田小舅冷笑：“大哥你糊塗啊，我圖的是小丫賣身去做丫鬟那點錢嗎？我圖的，是賀家整個家產！”
田大舅摸著胡子的手一頓：“你這是什麽意思？”
田小舅嬉皮笑臉：“這還不簡單嗎？說白了，隻要賀家人死絕了，他們的家產就是咱家的了！雖說小丫隻是去賀家當丫頭，但咱到時候自有辦法，老賀家的意思算什麽？還不是咱說啥就是啥。”
“……”
田大舅不說話了。
他沉默地聽著田小舅的話，倆眼珠子嘰裏咕嚕，轉來轉去。
田大舅媽看著自家男人跟他弟弟說著這些見不得人的話，一顆心冷到骨子裏。
等田大舅跟田小舅把這些話說完，時候已經不早了。
田小舅賤嗖嗖地笑著，回了自己屋裏。
田大舅直接去找田大舅媽，商量：“你看，咱把小丫送到老賀家去當丫鬟，咋樣？”
田大舅媽冷著臉：“我不答應。”
田大舅一愣：“哎，你這婆娘怎麽不懂事？”
“那當丫鬟是什麽好事嗎！”田大舅媽發火了，“那是要被人當牛馬使喚的！你弟弟這麽愛當丫鬟，他自己咋不去。”
“那不是因為他沒法去嗎。”
田大舅不死心，又死皮賴臉勸了田大舅媽好半晌。
但田大舅媽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死活也不肯鬆口。
田小丫是她閨女，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雖說田大舅媽平日裏也不是什麽好人，可她對自己的親女兒哪有不疼的，哪舍得讓她去做人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