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哎。”
放牛娃脆生生答應一聲，扭頭就要走。
沈驚語想了想：“等等，你先回來。”
放牛娃走回來，迷惑不解：“咋了，沈娘子？”
沈驚語又拿了一把銅錢給他：“等你回村以後，記住這事兒千萬不能跟人說！跟任何人都不能說出去，知道沒有。”
媽呀，還有這好事兒？傳一趟話，他愣是拿了兩次錢！
放牛娃抓著一大銅錢，眼珠子都亮了：“放心吧沈娘子！我肯定不說，跟誰都不說。”
沈驚語又囑咐他：“不止是不能說你帶來的話，就連你來見過我的事情也不能說。”
這都不能說，回去之後豈不是也沒法跟人炫耀了？
……不過罷了，既然有錢拿，不能炫耀也就不能炫耀吧。
放牛娃隻猶豫了片刻便笑嘻嘻地點頭：“哎，沈娘子，我知道了。”
沈驚語揮揮手：“走吧。”
放牛娃歡歡喜喜地走了。
放牛娃走後，沈驚語想想，在空間裏拿了些點心出來，去了田小丫房裏一趟。
田小丫正在房裏跟月兒說話，看見沈驚語來她趕緊站起身，跌跌撞撞行了個禮：“娘子來了，娘子好。”
月兒看著田小丫笨拙的行禮姿勢，噗嗤一笑：“你這麽行禮，在我們京城可是要被大棒子打出去的。”
田小丫臉一紅。
沈驚語笑道：“好了，這裏又不是京城，規矩那麽大幹什麽？月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小丫說。”
“哎，奴婢知道啦。”
月兒吐吐舌頭答應一聲，屈膝行禮後便走了。
月兒走後，沈驚語看向田小丫，微笑得很溫和：“來這裏也有幾天了，還習慣嗎？”
田小丫臉有點紅，點點頭：“習慣，習慣得很呢。”
“習慣就好。”沈驚語笑著點點頭，“我看你這兩天狀態不錯，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剛來……”田小丫愣了下，眼神閃爍片刻，有點為難地笑笑，“那時候心裏有事，心情不好也是難免的呢。”
沈驚語笑問：“心裏有事，有什麽事？”
“……”
田小丫不說話了。
她低著頭，有點緊張地揪著膝蓋上的裙子。
沈驚語一看就知道，她是緊張了。
田小丫不夠聰明，不會撒謊，心裏藏不住事兒，但這也是她的好處。
沈驚語溫和地笑了笑，拿出點心給田小丫：“吃吧。”
田小丫看見點心，眼睛亮了亮，轉念想想卻沒好意思接：“娘子，我，我不能接，我沒做什麽能吃點心的事情。”
沈驚語擺擺手：“吃個點心而已，倒也不一定得做出什麽好事才配吃。”
田小丫猶豫了下：“可是在我家裏，點心都是做了好事的人才能吃的。”
沈驚語笑了：“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吃點點心怎麽了？我讓你吃，你就吃。”
田小丫睜大了眼睛，有點感動。
沈驚語這麽溫和，和她娘簡直重合到了一起，田小丫看了沈驚語好半晌才點點頭：“我，我吃。”
沈驚語嗯了一聲：“吃吧。”
田小丫低頭，訥訥地一口一口吃掉點心。
她吃點心的動作很慢，就好像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一樣。
雖說沈驚語一開始拿點心是想來套田小丫話的，但看著田小丫這麽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點心的樣子，她也有點不忍心了。
這丫頭，還真是被她那個不靠譜的親爹，還有畜生小叔給欺負慘了！
沈驚語看著田小丫吃點心，等田小丫吃完了一塊桃花酥，才問她：“你娘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娘……”田小丫想了想，老老實實告訴沈驚語，“雖說在外人眼裏我娘很凶，可是其實我知道，她很聽我爹話的，也很疼我和弟弟。”
沈驚語點點頭：“那要是你爹要傷害你和你弟弟呢？”
田小丫下意識道：“我爹不會的。”
“我知道。”沈驚語笑眯眯地安撫田小丫，“我就是說萬一，萬一呢。”
“萬一……”
田小丫愣了下，臉色忽然一白。
她忽然就意識到了，這事兒倒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田大舅也未必就會一直護著她和弟弟。
不說別的，就說田大舅把她送到沈驚語家裏當丫鬟的事情，天底下哪有一個疼愛兒女的親爹，是舍得主動讓兒女去做人下人的？更別說，她還差點就沒了良民的身份，要變成奴籍的事情！
看田小丫不說話了，沈驚語便知道，她是想到了田大舅不靠譜的事情。
沈驚語慢悠悠地在旁邊道了一聲：“小丫，你大概不知道，其實我娘也挺疼我的。”
田小丫訥訥：“沈娘子的娘親，也這樣疼您嗎？”
“是啊，怎麽不是？”沈驚語笑道，“天底下哪有親娘不疼兒女的，你說呢。”
田小丫想了想，點點頭。
沈驚語看著田小丫，繼續道：“我母親去得早，她離世的時候我還不知道珍惜，等我再長大了兩歲，沒了娘親疼，我才知道後悔！如今我是早就想好了，絕不能讓真正心疼你的人為你傷心難過！除了真心心疼你的之外，隨便他們怎麽都行。”
田小丫怔了下：“沈娘子的意思是，您的娘親……”
沈驚語歎了口氣，點點頭：“是啊！要是我的娘親能活過來，我一定隻聽她的，不聽我爹的。”
田小丫不解：“沈娘子的爹怎麽了？”
沈驚語冷哼一聲：“你別提他，那就是個混賬！”回頭看看田小丫似乎被嚇到了，沈驚語才緩和了語氣，“你不知道，他當時哄騙我、利用我，故意讓我涉險，傷了我娘的心不說，還拿我來威脅我娘！你說，這是不是個混賬？”
威脅，利用？
田小丫臉色白了白，忽然想到自己和爹娘的關係。
難不成，田大舅也對田大舅媽，對她心存利用嗎？可是之前，田大舅明明一直都是個好爹呀！
沈驚語把田小丫的反應看在眼裏，意味深長地道：“子女固然重要，可對於不少人來說，利益更重要！為了利益，讓他們撇下子女、利用子女，那都是在所不惜的事情——這個道理，我也是喉嚨才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