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呢，你也有心事？”
賀宴城倒是承認得泰然：“是啊，心裏有事。”
沈驚語忍不住回過頭去，目光炯炯盯著賀宴城：“有什麽事？”
賀宴城歎了口氣：“你應該知道的，始終不過是那點朝堂之事罷了，歐陽丞相……我在想，我明天去吏部報到後，要不要去看看歐陽丞相呢。”
沈驚語沉思了片刻，問：“歐陽丞相他知道你回來了嗎？他要是不知道，你還怪冒昧的。”
賀宴城點頭：“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哦，那倒是還好，也不算是在人家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冒昧打擾……”沈驚語說著說著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不對啊賀宴城，咱們從昨天到城裏，滿打滿算也算進了京城一整日吧？”
賀宴城點點頭：“已經一日有餘。”
沈驚語皺著眉頭問：“既然歐陽丞相已經知道你回來了，那這一天的時間，怎麽也夠他打聽你所在的位置再讓人來找你了吧？怎麽他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賀宴城一聽，瞬間也沉默了。
沈驚語在旁邊看著，感覺他的表情很複雜，特別複雜。
眼看著賀宴城實在是有點可憐，沈驚語想了想，歎了口氣：“哎，其實我也就是說說，歐陽丞相也不一定……”
賀宴城歎了口氣：“沈驚語，你不用安慰我了。”
沈驚語有點尷尬：“……啊。”
賀宴城回頭，凝視著沈驚語，眼裏有千情萬緒。
其實有些事情他心裏早就清楚，不過是一直不曾主動想起而已。
如果歐陽丞相對待他的時候，也像他對待丞相那麽上心，他又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更何況……真要仔細算起來，歐陽丞相對他態度這般，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是早已有之了。
先前他和顧少延明裏暗裏也有過爭鬥，而爭鬥最後，他賀宴城總會成為主動避讓的一方，究其原因，不也是如此嗎？
沈驚語看著賀宴城若有所思的樣子，多少覺得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叫他：“賀宴城。”
賀宴城悶悶答應：“嗯。”
“那什麽。”沈驚語想了想，主動找了個話題，“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看歐陽丞相？”
賀宴城，“……”
沈驚語，“……”
沈驚語尷尬得腳指頭一縮，她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驚語嚐試著彌補一下自己剛才的失言：“咳，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賀宴城淡聲：“無礙，你隻是說了實話罷了。”
沈驚語鬆了口氣，擦擦汗：“那就行。”
賀宴城轉眸看向帳頂，輕聲：“我也不打算再去主動看丞相他老人家了，丞相……若是他想見我，他自然會來找我；若是他不想見我，我主動去見他，反而是容易讓他有什麽不好的想法。”
沈驚語點點頭：“那倒也是。”
賀宴城淡淡笑了笑：“如此，安置吧。”
“嗯嗯嗯，行。”
沈驚語滿口糊弄著答應，背過身去睡了。
雖說是睡了，可沈驚語夢裏也一直不太安生，滿腦子都是京城，勢力，做生意，賀宴城，清流……
林林總總，讓她做夢都做得不安生。
次日一早沈驚語睡醒過來，發現賀宴城一早就出了門，八成是去吏部衙門報到了，至於一家人的飯，倒是一早就準備好了。
沈驚語鬆了口氣，穿戴好了出門吃飯。
門外，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
吃著吃著，雲娘問她：“沈娘子，明天開始，早飯還是我和月兒妹妹來準備吧？”
“嗯？”沈驚語一愣，“怎麽說。”
“賀郎君，哦不，賀將軍現在是一家之主，讓他一個大男人來做飯多不好呀。”雲娘笑笑，“再說了，我們兩個早起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就做飯唄。”
沈驚語想想也是：“那也成，你們自己看著空閑時間辦吧。”
“哎，雲娘明白。”
雲娘笑著答應一聲，低頭吃飯。
吃完了飯，沈驚語帶著桑朗和桑婉兒去買賣斜街看看。
桑婉兒和桑朗是過來看書和紙墨筆硯的，而沈驚語則是去四處看京城哪裏有合適做酒樓的地方。
看著看著，她還真看見了一個店麵。
那店麵原本也是做酒樓的，地理位置不錯，位於一個十字路口上，沈驚語估算了一下來往行人，感覺一天的客流量也小不了。
隻是這會兒，這家酒樓已經顯得有些凋敝了，也不知道是經營不善的緣故還是什麽。
沈驚語走進店麵，清了清嗓子：“敢問，有人在嗎？”
店裏連一個人都沒有，靜得簡直可怕。
沈驚語皺了皺眉，又問：“有人在嗎？”
“來了來了！幹什麽，催命啊？”打裏間怒氣衝衝走出個店小二來，一出門看見沈驚語，更是滿臉的不高興，“這會兒來什麽客人呐？這也不是飯口啊！”
沈驚語有點詫異：“不是飯口就不能來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店小二怒氣衝衝，一下子幾步走到沈驚語麵前，手指都幾乎要戳到她的鼻子上，“你一個外地來的鄉巴佬，跟我耍什麽威風？我說你還說不得了？”
這個動作，未免就有點侮辱人了！
沈驚語臉一沉：“你把手給我放下去。”
店小二不但不放手，反而還更猖狂了，往前兩步就要摸上沈驚語的臉：“我就不放了，你能怎麽樣？我說錯什麽了，你一個鄉下人……嗷！”
店小二慘叫一聲。
沈驚語直接抓著店小二的手，往反方向狠狠扭了一把，硬生生扭出了個麻花。
店小二疼得臉煞白：“你，你放開我！你這個惡婦。”
“我不但是惡婦，還是鄉巴佬呢。”沈驚語冷笑一聲，“我就不放手，怎麽了？”
“你！你……”
店小二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就在這時，後頭忽然傳來一聲：“放開！”
沈驚語回過頭，發現一個穿綢戴緞的中年人走出來。
喲，看來是掌櫃的來了？
沈驚語挑了挑眉，看著中年人，笑了：“指著客人的鼻子大罵客人不該來酒樓吃飯，這，就是您店裏小二的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