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隻是很不耐煩地瞪了苗氏一眼:“說完了沒?你說完,我就要走了。”

苗氏一愣。

不對啊,這沈驚語怎麽一點都不慌?

苗氏還沒想明白呢,沈巨富倒是先臉色陰沉地叫了一聲:“等等!”

沈驚語皺著眉頭問沈巨富:“你還有什麽事?一次說完,等說完就別再來找我了。”

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沈巨富氣得臉色青黑:“逆女!我命令你,你快些給我滾回西北邊境去,不要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萬一被發現,連累了我和你娘,你就是死,也挽回不了你給我們造成的損失!”

沈驚語冷冷地“哦”了一聲:“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抗旨,對吧。”

沈巨富惡狠狠瞪著沈驚語:“要不然呢?”

苗氏在旁邊煽風點火:“驚語啊,你爹倒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你的意思,不過咱們到底隻是升鬥小民罷了,有些事情,由不得你爹不怕啊!”

沈驚語嗬嗬一聲:“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正是有了皇帝的命令才回來的。”

沈巨富一愣:“什麽?”

苗氏更是臉色大變:“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了。”沈驚語不耐煩地蹙眉,“我丈夫賀宴城剛得了調令,說是要回京述職,要是沒這個命令,你就是請我回京城我也不願意回來。”

“……”

沈巨富臉色難看,和苗氏對視一眼。

雖說他們倆都看不慣沈驚語,但不可否認,沈驚語說的確實極有可能是真的。

畢竟沒有皇帝的命令,讓沈驚語就這樣貿貿然地回來,正常人隻怕是都不敢呐。

不過,那賀宴城居然被調回京城了?如此說來,要是能攀上他,對沈家來說也未必不是個助力。

苗氏假惺惺地道:“既然如此,那驚語你不如就搬回沈家吧,你看……”

“不必了!我房子已經找好了,自己在外頭也置了產業,這會兒回家隻會徒增不便。”沈驚語皺著眉頭,語氣不耐,“你們倆沒事兒了吧?沒事,我就走了。”

“……”

苗氏和沈巨富都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的臉色,都有點精彩。

沈驚語推開二人,往外走去。

走著走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看著沈巨富,笑了。

“當初你們費盡心機,生怕我沾上麻煩事讓沈府出事,更是下令從此以後與我永無親緣——我當時還以為你們倆有多厲害呢,沒想到,你們倆居然連我夫君要回京城的消息都沒聽說啊?”

苗氏和沈巨富都沒說話。

“消息這麽閉塞,真是白鑽營了!”沈驚語不無感慨和諷刺,回頭瞥了兩人一眼,“我要是你們倆,我好歹得知道點朝堂上的消息才行,也不至於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

說罷,沈驚語一甩手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沈巨富被沈驚語戳破了心思,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裏,好半天沒開口。

苗氏也被沈驚語諷刺得不舒坦,回頭一看沈巨富的臉色,趕緊給沈驚語上眼藥:“老爺,驚語這丫頭她真是越發的不像話了!我聽她這口氣,當初分明是記恨了咱們把她送走啊,可當初的事情難道能責怪咱們嗎?咱們不也是為了保全沈家,保全咱們的血脈……”

說著說著,苗氏擦著眼淚,嚶嚶哭泣起來。

以前沈巨富聽見她哭,就會心軟。

然而今天的沈巨富卻冷著臉,一言不發。

苗氏還以為沈巨富沒聽見,加大了哭聲。

沈巨富這回倒是真聽見了,眼皮子一跳,低喝:“別哭了!哭得人心煩。”

“……”

苗氏一下子被嚇住了,睜大了眼睛又驚又氣地看著沈巨富。

沈巨富用力甩了甩袖子,臉色難看無比:“我倒要看看,她沈驚語到底有多少本事,膽敢如此嘲笑侮辱我!走,回家。”

沈巨富怒氣衝衝下了郊外的小山。

苗氏跟在沈巨富旁邊,裹過的小腳走路不穩,一路勉強跟著沈巨富下了山,哎喲哎喲哼唧個不停。

回到家裏,苗氏腳上都走出了好幾個血泡。

春兒一邊給苗氏放裹腳布,一邊忍著臭氣道:“大小姐回來了,夫人,您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那當然是得想個法子,讓她早點死了!”苗氏惡狠狠眯起眼睛,“原以為把她配給個要流放的罪人就能平安無事,讓她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城,卻沒想到那罪人居然……真不知道,小賤人到底走的是什麽狗運!”

春兒也義憤填膺:“是啊夫人,那賤人當真是走了狗運的。”

苗氏陰沉冷笑:“沒事兒,她走了運又能怎麽樣?這一切不過是憑運氣得來的,她又能留下多少呢?”

憑著運氣得來的,那不算本事;能留下憑著運氣得到的東西,那才算本事!

春兒也跟著冷笑,笑容嗜血。

她娘薛嬤嬤是怎麽死的,她還沒忘。

她一定要讓那個沈驚語,付出血的代價!

沈驚語從山上回來,一路回了家裏。

賀宴城早已回來,看沈驚語這會兒才回家,皺了皺眉,問她:“去哪兒了?”

沈驚語撇撇嘴:“哦,沒幹什麽,去山上掃掃墓。”

“隻是掃墓而已?”賀宴城看沈驚語臉色不太好,問,“是不是遇見什麽人了?”

沈驚語哦了一聲,倒也不想隱瞞賀宴城:“是,遇見那個……遇見我爹和後娘了。”

賀宴城皺了皺眉。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那天沈驚語睡到自己身邊,背後肯定有鬼。

雖說賀宴城從小沒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過,但他從小到大,不知道聽說過多少高門大戶背後的陰私事情。

沈驚語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萬一再被人算計了,那……

思忖許久,賀宴城嚴肅地告訴沈驚語:“小心些,往後離你爹娘,尤其是你那個後娘遠點!你可明白。”

沈驚語聳聳肩:“我倒是明白啊。”

問題是她後娘明白不明白,還有,她這狗運明白不明白。

賀宴城看看沈驚語,便知道她欲言又止的部分到底是什麽。

沉默許久,他歎了口氣:“你說得倒是也有道理。”

沈驚語撓撓頭:“算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