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櫃算了算:“要打一批銅鍋,要教出來一批店員……怎麽說,也得過個三五天才行。”

沈驚語有點意外:“三五天就行了?”

她原本還以為,這事兒怎麽說也得過個把月才能見分說呢。

郝掌櫃頷首,頗為唏噓:“京城和九裏坡可不一樣,京城是個做什麽事情都講究速度的地方,什麽事情做得晚了些兒,這生意可能就被旁人給搶走了!九裏坡雖說也是通衢之地,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這就是後世大城市和小地方的差別了唄?沈驚語點點頭:“這倒也是好事,再過幾天,咱就能看見火鍋店開業了。”

郝掌櫃感慨:“雖說這段時間郝家的事情也不少,但老夫我到底還是最看重這個火鍋店。”

沈驚語笑問:“郝家最近怎麽樣,還算消停吧?”

郝掌櫃冷笑一聲:“我那些個弟弟,還有我爹都一起死了個幹幹淨淨,他們還有什麽不消停的?至於旁支那些人,雖說他們對郝家的家業多少有點覬覦,但光是一個血脈之親便能讓他們望而卻步,這倒也是好事。”

這話倒是挺有道理。

沈驚語點點頭:“那就成。”

郝掌櫃眯起眼睛:“其實郝家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該賺的錢、該圈的地方早圈完了,也早該換個法子繼續經營了!隻是先前郝家太過於謹慎也太過於拘泥,這才放著大好的生意不做非要因循慣例,好在如今,郝家已經是老夫主事了!沈娘子,有你和老夫一起出手,不愁火鍋店開不起來。”

沈驚語笑了笑:“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郝掌櫃樂嗬嗬送走了沈驚語。

殊不知街對麵一間剛剛摘下牌子,大門緊鎖的鋪子裏,也有人正陰狠地看著沈驚語的背影。

苗氏站在窗戶裏,從一條小縫盯著沈驚語的身形,沉聲問春兒:“你都打聽清楚了,那小賤人確實是要在對麵開店?”

春兒點頭,眼裏也有著憎恨:“這件事春兒不敢隱瞞,更不敢撒謊!那小賤人也不知道怎麽攀上了郝家的線,居然真要跟郝家一起做生意了,那可是郝家啊!她憑什麽。”

春兒說著說著,便是一陣氣急。

不止是春兒,其實苗氏也覺得氣急。

郝家在京城裏是什麽地位,苗氏心裏清楚,若是沈驚語真的跟郝家勾結上,往後她還有一分一毫的好日子過嗎?

不成,非得想個法子,把郝家和沈驚語的合作擠垮不行!絕不能讓小賤人繼續這般的放肆,得意下去。

苗氏往樓下凝望著,忽然看見兩個鬼鬼祟祟,衣服油膩汙穢的人。

他們又是誰?苗氏一怔,蹙眉:“春兒你去,把他們給我叫上來。”

“是。”

春兒下了樓,將兩個人帶上來。

苗氏定睛一看,有點吃驚:“我去過東青酒樓,你們不是……不是東青酒樓的掌櫃和店小二嗎?”

掌櫃的本來還有點心虛,一聽苗氏的話立刻睜大眼睛,滿臉詫異地看著她:“呀,是……是沈夫人。”

苗氏不由奇怪:“你們怎麽會來到這裏?”

“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茅掌櫃肩膀一垮,大哭起來。

他原本是想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誰知離開東青酒樓幾日,將他全身上下的骨氣都給磨碎了。

離了東青酒樓,他壓根就找不到先前那麽好的地方!

茅掌櫃幾次仗著自己是東青酒樓的前掌櫃、想要拿捏新雇主,可能在京城裏開酒樓站穩腳跟的,哪有省油的燈?

好幾次茅掌櫃都被人打了出來,甚至還有人放話讓他滾遠點,說是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幾次下來,茅掌櫃也徹底繃不住了。

他哭喪著臉,連連衝著苗氏打躬作揖:“夫人,夫人求您幫幫我,幫幫我吧!我真是要活不下去了啊……”

苗氏跟春兒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笑意。

這個茅掌櫃,有戲!

苗氏輕言細語:“茅掌櫃,你起來吧!剛才聽你話裏的意思,你似乎得罪了郝掌櫃的好友,沈氏。”

“我……”茅掌櫃眼裏劃過不甘的怨恨,最終低頭,“人家沈娘子是天上的星星,我就是個普普通通小掌櫃,我有什麽資格跟她一爭高低?這事兒,本來就是我想錯了。”

苗氏笑了笑:“茅掌櫃你別生氣,其實我也覺得那個丫頭做事有些過了,我身為長輩也擔心她,你要是有心給她個教訓,那也說得過去。”

茅掌櫃眼睛亮了亮,有點迫不及待:“那,夫人……”

苗氏拍了拍茅掌櫃的手:“咱們就從眼前開始吧,我剛剛盤下東青酒樓對麵的店麵,這家店原本也是做酒樓的,裝潢什麽都是一應俱全,三天後,你在這裏當掌櫃!放心,你所有待遇都跟你在東青酒樓的時候是一樣的。”

春兒在旁邊跟著道:“咱們夫人仁義。”

茅掌櫃迫不及待地點頭:“仁義,仁義!夫人仁義,小人願意為夫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苗氏掩唇,傲慢一笑。

區區一個沈驚語,能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個蠢笨如豬的女人就算僥幸從涼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回來,來到京城,不也一樣是個廢物!

她這就證明給沈驚語看,總要讓沈驚語知道,貿貿然回來得罪自己,是會讓她後悔的。

傍晚。

沈驚語跟郝掌櫃商量了半晌的火鍋店怎麽開,剛出門,便被個錦衣玉帶的男人攔住。

男人長得很溫和,屬於扔進人堆裏一眼就看不見的那種。

沈驚語多看了他好幾眼,搜尋了原身的記憶又尋找自己的,愣是沒看出他是誰:“敢問,閣下是?”

男人笑了笑:“在下和你家賀將軍有舊,能不能請夫人借一步說話,在下有點要緊事想說。”

沈驚語皺了皺眉:“這孤男寡女的,怕是不太合適吧。”

“夫人不必多想,問心無愧就行。”男人笑道,“再說我看賀將軍也是個明理之人呐,他也不會像那些愚夫愚婦一樣,聽說自己的妻子、夫君和旁人一起說了幾句話便怒不可遏吧。”

沈驚語盯著男人,幽幽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