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歇斯底裏地叫喊起來:“張嬤嬤就是個賤奴,她能做什麽證!”

沈巨富眉頭聳動。

他忽然一回頭,狠狠一耳刮子抽在苗氏臉上:“夠了!”

苗氏驚呆地看著沈巨富:“夫君,你,你居然打我?”

“我打你,是因為你當年居然下手殺了雲氏!”沈巨富死死盯著苗氏,臉色陰沉無比,“雲氏是我的嫡妻,是我的原配,我這些年一直自以為虧欠了她,卻沒想到原來虧欠她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這,沈巨富這是什麽意思?

苗氏一時目瞪口呆,“夫君你……”

將雲氏殺死,將沈驚語給養廢。

這事先前她也不是沒請教過沈巨富,可是當時,沈巨富分明是默認的呀!

“大人!”沈巨富沒再理會苗氏,義正詞嚴看向順天府尹,“賤婦心狠手辣,喪盡天良,做出了神鬼難容的惡事!先前我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我既然知情,就斷不能容這樣的人再安享榮華!請大人下令將苗氏斬殺。”

苗氏“啊”地慘叫一聲,撕扯上沈巨富的衣服:“沈巨富,你不是人!這些事情你分明也是知道的呀,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沈巨富狼狽地推開苗氏,疾言厲色:“我知道什麽,我什麽時候知道了?苗氏,你別胡言亂語!”

苗氏啊啊地慘叫著,語不成句,卻仍在撕扯沈巨富。

順天府尹看得直皺眉,猛拍驚堂木:“夠了!公堂之上豈容你們放肆,來人,讓他們給本官住手!”

衙役們上前將苗氏和沈巨富給分開了,各自壓在地上。

苗氏嘴裏被塞了塊破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饒是如此,她看向沈巨富的眼神仍然充滿憎恨。

沈巨富迅速整理一下衣服,沒理會苗氏,而是回頭以討好的眼神看向沈驚語:“女兒,這些事情爹也是剛知道!但凡爹能早知情,也斷不會容下謀害了你親娘的毒婦在這裏放肆。”

沈驚語麵無表情地看著沈巨富,好半天才笑了笑。

沈巨富看見沈驚語的笑容,鬆了口氣。

誰知片刻後,沈驚語冷冷地道:“我不信。”

沈巨富愣了下,匪夷所思瞪著沈驚語:“你,你為何不信?”

沈驚語回過頭,神色平靜地看著順天府尹:“大人,民婦有個問題想請教您,敢問您可知道商人是什麽樣的人?”

順天府尹摸摸胡子,倒也願意給沈驚語這個問問題的機會:“唔,想來商人就是最為通達人情世故的人吧。”

沈驚語點頭:“沈巨富是經商多年的男子,而苗氏,我的繼母,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罷了,就算有點小心思,總歸也不過是內宅裏的那些事情罷了,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能鬥得過沈巨富?但凡沈巨富是當真有心要甄別苗氏話裏的真假,他怕是一早就已經分別出來了,之所以沒戳穿苗氏的心思,不過是因為他自己也想順水推舟而已!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順天府尹嗯了一聲:“嗯,有理。”

沈巨富瞪著沈驚語,目眥欲裂:“你!”

沈驚語絲毫不怵,低頭冷靜地看著沈巨富:“沈巨富,是你和苗氏聯手害死我娘的。”

張嬤嬤在旁邊默默跪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幹嚎出聲:“小姐說得對!老奴願意戴罪立功,老奴也是忽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啊……”

沈巨富很想讓張嬤嬤閉嘴。

奈何這會兒他也被人按著跪在地上,沒這個本事。

在一群人各異的眼光當中,張嬤嬤嚎啕著,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當年雲氏嫁給沈巨富乃是下嫁,雲家當時也是頗有家財,不過後來才漸漸沒落了而已。

起初沈巨富娶了貌美又賢德的雲家女兒,他也知道是自己占了便宜,自然是百般的捧著哄著,隻是到了後來沈家家業漸漸大了起來了,沈巨富被外頭一幹人等捧著哄著便迷了心智,再找不回從前夾著尾巴做人的謙遜模樣。

沈巨富漸漸覺得見識過自己最醜陋、最低微一麵的雲氏礙眼,覺得若不是她,自己可以娶個遠遠更加溫柔小意的女子。

而這,也是苗氏最終到來的原因。

沈驚語聽得深深吸了口氣。

她原本覺得,這事兒苗氏作為直接凶手的責任占六七成,沈巨富放任不管,責任有三四成。

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她自己想錯了!要不是沈巨富一早就存了這個念想,苗氏又怎麽可能成功上位。

即使沒有苗氏也有趙錢孫李,周吳鄭王,苗氏算個什麽東西。

沈驚語忍不住低頭看著苗氏:“後娘。”

“……”

苗氏呆若木雞,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一般。

“剛才沈巨富的話,你應該已經聽明白了。”沈驚語平靜地看著她,“我原以為你是殺了我娘的凶手,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一把刀罷了。”

她和一把刀,遠沒什麽好計較的。

沈驚語沒有多看苗氏,回過頭,鄭重其事地衝順天府尹拱手。

“大人,請您給我娘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