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笑了笑。
沈巨富和苗氏一看賀宴城來,眼裏都有了光。
沈巨富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一股勁,掙紮著喊出了聲:“女婿!女婿救我。”
賀宴城皺了皺眉,回頭看向順天府尹。
“賀將軍,這個案子是這樣的……”
沒等賀宴城問,順天府尹便巴巴地將案子的經過說了出來。
賀宴城聽得皺眉。
而旁邊的顧少延聽著,臉色也是精彩無比。
他臉色難看地瞪著順天府尹,還沒等府尹把話說完便怒道:“不可能!此事怎麽可能?”
“這怎麽就不可能了?”順天府尹對顧少延沒什麽好臉色,在他眼裏,顧少延就是個阻礙自己的障礙,“我說小顧大人,你先前該不會是隻聽了他們兩個的一麵之詞,連求證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沒求證,就直接將這個案子推到了本官這裏吧。”
“……”
還真讓順天府尹給說對了!
顧少延臉色巨變,沒出聲。
順天府尹憐憫地看著顧少延,搖搖頭。
哎,好好的人卻不長腦子,可憐呐!
“小顧大人,人心隔肚皮啊。”順天府尹不屑地哂笑,“你可曾想過,天底下哪有不愛子女的父母?一般來說,隻要父母和子女麵上過得去,誰會因為出嫁的女兒來看自己次數少便將她一紙訴狀告到順天府裏,甚至還動了要讓順天府衙門懲處的念頭?天底下,有這樣的慈愛父母嗎!”
顧少延啞口無言,“我……”
當真該死,他怎麽連這事兒都沒想到?
順天府尹看著顧少延的反應,也忍不住要嗤笑:“連這樣的小事都想不到,要我說啊,小顧大人你還是別折騰這些人心的事情!越折騰越作孽。”
顧少延不說話了。
他臉色一時無比難看,怔然不語。
顧少延一直心高氣傲,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一時間,他隻覺得自己宛若一塊白紙,被人給看透了!
賀宴城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詢問:“府尹大人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順天府尹隻道賀宴城問的是沈巨富夫婦的下落,笑道:“哦,方才下官不是已經說過了麽,這兩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斬監候,一個絞監候就是了,倒也不必麻煩。”
賀宴城搖搖頭:“我說的是顧少延的事情。”
顧少延臉色一變:“賀宴城,你!”
順天府尹這會兒倒是跟賀宴城同仇敵愾:“小顧大人這事兒做得確實不地道,我自然會告訴給歐陽丞相的。”
顧少延有些心虛,還有些惱怒:“府尹大人,你當真要如此?你……”
“對,自然是該如此的。”順天府尹不陰不陽,冷笑著看顧少延,“至於這件事該怎麽處置,要怎麽處置,就已經不是顧大人你能左右的事情了。”
顧少延徹底沉默了。
順天府尹輕蔑地甩甩袖子:“來人,送顧大人離開。”
衙役上前,將顧少延給送走了。
另一邊胡將軍接到消息,匆匆趕到順天府衙門。
他來的時間很是湊巧,剛好和顧少延擦肩而過。
看見顧少延滿臉恍惚地往前走著,胡將軍多少是覺得有點奇怪。
隻是他素來不屑於顧少延的人品,奇怪也就奇怪了,沒多問。
進了順天府,順天府尹又不辭辛苦跟胡將軍說了一通顧少延剛才都折騰了些什麽。
胡將軍聽著,一陣陣的目瞪口呆。
聽到後來,他實在是沒忍住,冷笑出聲:“這顧少延的心也太大了,還想左右我老胡?”
賀宴城忽然開口:“恐怕不是他想左右誰。”
胡將軍一愣:“啊?”
順天府尹倒是聽懂了,眼神閃爍著沒說話。
賀宴城拍了拍胡將軍的肩膀:“此事我已經有了想法,胡將軍……你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兒子,還是不要摻和此事為好。”
胡將軍點點頭:“哦,那也成。”
賀宴城簡單對順天府尹道了謝,拉起沈驚語的手:“走吧,回去。”
“好。”
沈驚語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她總算是可以回家了。
回家,可真好。
一路回到家裏。
雲娘正在做針線活,沈驚語看見雲娘,笑問:“沈娘子,你和賀將軍回來了?”
沈驚語點點頭:“是啊。”
雲娘又問:“沈娘子怎麽心情這麽好?”
沈驚語挑了挑眉:“我一個民婦鬥贏了清流首領,心情能不好嗎?”
“清流首領?”
雲娘聽得臉色變了變。
沈驚語點點頭:“怎麽了,雲娘?”
“沈娘子……”
雲娘咬了咬唇,沉默地看了沈驚語許久。
她很想問問歐陽丞相到底怎麽樣了,那畢竟是她的父親啊。
可是轉念又想了想,歐陽丞相算個什麽父親。
這些年她在塞外,他從來都沒有讓人來找過她,隻怕歐陽丞相心頭也巴不得她死了吧?對他來說,她這個失節於胡人的女兒,或許還不如死了幹淨。
於是最終,雲娘搖了搖頭。
“不,沒什麽,雲娘什麽都沒說。”
她衝沈驚語笑了笑,離開了。
沈驚語有點納悶。
她忍不住回頭,問賀宴城:“雲娘這是怎麽了?”
賀宴城歎了口氣:“雲娘若是想說,她自己會說的,咱們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沈驚語想想,笑了:“確實。”
鬧了這麽一通,清流也該消停了。
她和賀宴城,也終於可以順順利利,清清靜靜地過日子了。
……
事實證明,沈驚語想得沒錯。
胡將軍和賀宴城都和歐陽丞相決裂,這件事對歐陽丞相來說打擊不輕,清流黨的勢力直接腰斬,再難來為難賀宴城和胡將軍了。
幾日後歐陽丞相直接病倒,順便下令讓顧少延自己在家裏好好反省。
顧少延心高氣傲,豈是能反省的性子,在家裏拘了一段時日,竟是瘋了。
顧少延都瘋了,顧少峰的舉人功名自然也化為了流水。
於是又一年桂榜飄香,顧少峰黯然離場,而桑朗則以十四歲的年齡考上了進士,光耀門楣。
沈巨富和苗氏的案子也沒什麽懸念,秋後,二人分別被處以死刑。
一切,便這般的塵埃落定。
等沈驚語安頓了一段時日,三皇子派人來送了一封信給她。
沈驚語拆開信看了看,笑了起來。
賀宴城問:“信上寫了什麽?”
“三皇子請我去喝酒呢。”沈驚語把信拿給賀宴城,“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賀宴城沉吟片刻,徹底將清流放到了一邊:“我與你一起去吧。”
“好。”
沈驚語點點頭,二話不說答應。
窗外下了一層新雪,明日又是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