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房間的爭執
你該喚我夫君。
蘇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目光銳利的看著眼前渾然不懼自己的小女人,心中滿是無可奈何。
三叔。
安言想了想,狀似想通的模樣,卻是抬眼,清脆的喊了一聲三叔。
蘇三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憋到內傷。
他伸手,她大驚失色,你、你竟然打女人!
安言震驚了,看著蘇三伸出的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難道這就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人不可貌相嗎?這個男人看著相貌堂堂的,沒有想到是人麵獸心啊,大男子主義就算了,竟然還打女人!
蘇三心裏那個抽搐啊,他隻是想要指她一下而已,怎麽就被說成是打女人了。
他蘇三上陣殺敵那是絕不手軟,但是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那就是不會動手欺負老弱婦孺的。可是,眼前這個小女人竟然這麽不懂他,以為他會打娘子。他蘇三是那種人嗎?
你這個女人,我沒有要打你,我蘇三絕對不會打女人。
蘇三麵上憤然,一字一字幾乎是從牙縫中吐出。
安言麵色一僵,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激烈了,遂緩下了麵上的神色。
氣氛一時倒是靜默了下來,蘇三看著她安靜的側影,心頭的火氣也是在慢慢的消下去。
安言此時微微凝眸,這個時候才有時間想些其它事情。她問著身邊的蘇三,你怎麽回來了?
聽到這話,蘇三剛有些消下去的火氣瞬間又有種蹭蹭往上冒的趨勢。
這話問得,一副很不想他回來的樣子。他頓時覺得心裏不痛快,這一不痛快,那語氣也就不太好了。
怎麽,我不能回來了?
能,你當然能回來了。
反正也沒有多大區別……
安言心中默默的補充著,她就覺得這個蘇三很是神秘,身後肯定有故事。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該關心的,她現在應該關心的是白家的事情。一想到白家,她立刻就想起了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情了。
二表哥白安和秀娘怎麽樣了?
因為受到刺激,回憶起了那些往事,她昏迷於那些鬱結。此刻想起,心中難免愧疚。自己不僅沒有幫不上忙,反而是添亂了吧。
白安依然是不言不語的躺在**,秀娘這兩天消瘦了不少。
聽到蘇三的回答,安言心中一疼,很是自責。秀娘本來就心裏難受,加之自己暈倒在她的房中,想必更是不安擔憂了吧。
我過去看看他們。
安言心中想著,就立刻起身下床了。她如今已經想通了,那些所謂的掙紮和固守都已經煙消雲散了。此刻,她可以告訴白家人,她會醫術,白安的病她完全能夠治好的。隻要大家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完全可以讓白安恢複如初的。
因為太過著急,她忘記了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事實。才站在地上,就發現腳步虛軟無力,身子一陣搖晃,就要站立不住。也在這個時候,一隻有力的臂膀伸過來,牢牢的扶著她的腰肢。
v7睡一個房間?
安言猝然抬頭,就對上了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隻覺得天旋地轉間,有種恍然回首的安然。
謝謝。
安言輕輕出聲,因為哭太久的緣故,此刻難免音調喑啞。
聽著這客氣的謝謝兩個字,蘇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荒涼和無力,卻是輕輕的扯了扯嘴角,說道:不用。
安言此刻也沒有注意蘇三的語氣,一心都撲在了二表哥白安和秀娘身上了,所以說完謝謝,站穩了身子,轉身就出了房門。
她才一走出房門,就看到門口站了好多人,娘親舅母,大表哥大表嫂,除了二表哥,其他人全部都到了。看到這陣仗,再一想到自己剛才的動靜,安言頓時臉一紅,低聲說道:我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讓大家擔心了。
王氏聽到隻是做了一個噩夢,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她上前,拉起安言的手頗為動容的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才聽到你的哭聲,大家擔心就都過來了。不過看蘇三在裏麵,大家就沒進去了。
聽到後半句話,安言頓時耳尖有些紅了。她剛才好像是撲進蘇三的懷裏大哭來著,舅母她們肯定是看到這一幕,所以才沒有進去的。
對了,二表哥怎麽樣了?
安言目光淡淡一掃,就想起了二表哥的事情,急忙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王氏的麵色立刻暗淡下來,有些無力的說道:安兒他還是躺在**,這兩天更是一句話不說了。
在王氏說話的時候,抱著青哥的秀娘微微低了腦袋。安言四顧的時候,似乎看到了秀娘紅了眼眶。秀娘那般堅強的一個女子,此刻也是被這個飛來橫禍折磨得如風中的落葉,找不到歸處。
安言心中那股愧疚又蔓延而上,她的聲音有種動容的沙啞,眼眸清澈,盯著舅母王氏說道:舅母,二表哥的病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治愈。
聽了這話,在場諸人均是震驚的抬起頭來。
初時安言就說過略懂一些醫理的,但是當時大家均沒有把什麽希望。頗有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感覺,因為實在是沒有任何法子了。畢竟,白安的病,縣裏有名的大夫都說不好醫治了,而安言一個閨閣中的女子又如何能夠呢?
隻是,此刻安言卻是用著一副肯定的語氣說出這般答案,頓時讓白家諸人震驚無比。若是以前的話,白家人隻會將這個當做笑話來看。而現在則是不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大家都了解安言,知道她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也絕對不會空口說白話的,因此她說有九成,那就真的是有九成了。
舅母王氏第一個反應過來,她伸出雙手,有些顫抖的扶著安言的兩條手臂,聲音都帶了哽咽和顫抖,錦繡,這是真的嗎?你告訴舅母,這是真的嗎?九成,真的有九成的把握嗎?錦繡,你不要為了安慰我們,就這般說。
沒有,我真的有九成把握。真的,我保證二表哥的身體我能夠幫他治理到和原先一樣的。
安言麵色認真,那雙仿佛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中,有種近乎虔誠的敬意。那是對奶奶的,也是對醫術的。
那被她拋棄多年的醫術,再吃拾起的時候,竟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感動。
錦繡,你的醫術……
柳氏很是猶豫,但終究還是抵不住心中的疑惑,遂輕問出聲。
柳氏的話語一出,大家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了。
這個時候,蘇三正好從房間裏麵走出來,也是停住了腳步,一臉驚疑不定的看著安言。
自己的這個小妻子,似乎也很神秘。
白安的病他也有去看過,真的很棘手,就算是放到南郡,也沒有哪個名醫敢說一定會治好。而此刻,這個小女人,竟然說有九成的把握,這幾乎就是一種保證了,一種白安的身體能夠恢複如初的保證了。
安言心中思緒翻湧,在想著要如何回答。她醒來之後,心中豁然開朗,對於醫術的問題已經完全想通,不再執著了。但是卻是沒有想好,要如何和白家的人解釋。
這個時候,白氏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安言的手,笑著對王氏她們說道:安言的醫術的確很不凡,其實安言曾經跟著一個隱世的名醫學習過。隻是,我一直覺得一個女子會醫術這件事情,讓人知道未必是好事。所以一直不準她說,也不太允許她出手。因此,她一般隻為府中之人看一些小病小痛的。這次安兒的事情,倒是我這個做姑姑的疏忽了。
白氏說完,似乎真的很內疚的樣子,看著王氏的眼中滿是自責和愧疚。
這個時候,王氏哪裏還會怪罪,她心裏滿心的感動,不要這麽說,我能理解。倒是我應該感激你們才是,要是安兒的病真的能夠治好,老頭子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安息了。
王氏說到白起的時候,眼中有著淚光在閃爍,有著思念和沉痛的交織。
安言意外的看了白氏一眼,卻是被白氏一把握住了手,那力道很大很大。她猝然抬頭看去,就撞進了白氏那雙太過複雜的眼神之中。那裏麵有遺憾,有感激,有希冀,有傷痛。
安言心中一痛,知道白氏是想起了原來的唐錦繡了。
原來的唐錦繡再不好再不堪,終究是她白氏的女兒。而她安言再好再優秀,終究隻是別人的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白氏求的隻是一個孩子平安而已。
安言眼眶澀澀的,反手緊緊的回握住白氏的手,目光之中也有著感激。
感激白氏的理解和接受,兩人之間的交流盡在不言中。
蘇三眸光輕輕一閃,嘴角抿得緊緊的。
他腦中快速的動著,想起了很多細節來。有以前唐錦繡的刁蠻任性,有現在安言的知書達理。
一個人的性子可以改變,但是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如今這個女子的眼神明澈無雙,嫻靜之中帶著堅強的倔強,這是以前的唐錦繡無論如何也不會擁有的。
而且看剛才女子和白氏之間的眼神交流,其中也是處處透著詭異。
如果,這個人根本不是唐錦繡,那麽一切事情似乎都說得通了。
隻是,真正的唐錦繡又到哪裏去了,而世間之上又怎麽會有這般相似的兩個人,簡直就是相似到無可挑剔。
蘇三的一雙眼中暗藏風雲,心中快速的計較著。突然,他猛然抬頭,看向那個女子。
女子今日一身青衣,清麗無雙,一雙碧波**漾的深深眼眸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那麵上淡淡的笑容,卻有著春風化雨的力量。
歲月靜好,該當如是。
蘇三身子一震,如果她不是唐錦繡的話,那麽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
而,如果原來的唐錦繡回來的話,他又該如何?
蘇三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愁緒之中,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在想著心中的困頓。
而這邊,安言已經被王氏拉著進了白安的房間了。白家的人如今對安言信賴非常,因此安言和白氏說安言醫術不凡,他們就相信了,並沒有刨根問底,完全接受了白氏的論調。
此刻,安言坐在白安的床邊,看著背對著大家,頭朝著床裏側的白安,安言眼中神色愧疚。
二表哥,相信錦繡,錦繡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白安沒有絲毫動靜,王氏和秀娘看得一陣著急,就要衝上前去,卻是看到安言伸手輕輕揮了揮,表示等會。
王氏和秀娘才耐下心來,在一邊靜靜的等著。
安言則是繼續說道:我能夠理解二表哥現在的心情,但是卻是無法理解二表哥現在的行為。我知道二表哥如今這般心裏很傷痛很絕望,但是同時的在這樣的逆境之中,不是應該更加激起強烈的鬥誌嗎?
鬥誌?一個再也無法站起來的男人,有什麽鬥誌可言?
鬥誌,他心中有,他想要再站起來你,他想要出人頭地,他想要靠著自己的努力讓那些傷害白家的人都付出代價。他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的想望了,但是那些想望遭遇殘酷的現實的時候,瞬間支離破碎,什麽也沒有剩下。
那麽,要是我能夠讓你再次站起來呢?
白安沒有說話,該是不相信她這句話吧。
安言卻是不介意,繼續說著: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治好你,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你相信我,我三個月內讓你恢複如初。若是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麽我相信你會後悔的。
安言的話語不激動,語氣非常的平緩,就好像是在敘述著一個最平常的事實一般,沒有絲毫的音調起伏。
白安聽了,心中卻是翻起了驚天駭浪,他的手指在被下輕輕的顫動著,整個身子都在這一刻緊緊的繃著。眼睛也是在這一刻對視上了安言那雙寧靜的眼眸,平日不苟言笑,嚴肅過分的眼睛,此刻卻是滿是激動和緊張。
真的嗎?
白安從來沒有一刻像此刻這般這麽正視這個表妹,曾經最令他不滿的表妹,此刻卻是帶給了他活著的全部希望。這樣的轉變,並沒有讓他心裏產生負擔,有的隻是滿滿的希望。
自然。
看著白安那充滿信任和激動的眼神,安言覺得心裏一軟,麵色頓時柔和下來,綻放了一個溫暖的笑容,語氣也是自然明快了許多。
我信。
白安也是簡單的兩個字,但卻是包含了太多難以盡訴的感情和情緒。
兩個月,兩個月後我讓你恢複如初。
安言所說的這兩個月時間是經過充分的考慮後的,她看著白安的眼中一片真誠和認真。
這不僅是她複出後的第一個病人,更是她的親人。
白家人於她而言,雖然不是血脈親人,但是那份付出和感情已然是和血脈親人無異了。
白安沒有說話,任何感激的話語都顯得多餘,隻是他眼中卻是盛滿了複雜的感激之情,縈繞其上,濃而不化。
安言此時一邊對著白安交代一些事情,一邊慢慢起身。
你也不用多想,好好的休息一番,明天早上我再過來給你診脈。
安言說完就走出了白安的房間,舅母王氏立刻跟著出來了。
錦繡……
王氏看著安言恬淡的麵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是說不出口的樣子。
安言停下腳步,寧靜的眼眸中沒有絲毫不耐,隻是站著靜靜的等著舅母的話語。
王氏原本有些不好開口,此刻看著安言那寧靜得像是湖泊一般的眼眸,頓時仿佛受了感染一般,有些擔憂的說道:我們白家如今這般情況,而白安的病情想必需要很多名貴的藥材。這……我這個做母親的……我也不想讓你為難的……隻是……
王氏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
王氏的話語有些語無倫次的樣子,但是安言卻是可以從中感受到一份純純的愛子之心。
安言伸出手去拉著王氏的手,將她的手緊緊的握著,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就連眼睛此刻都是微微彎著,含著淡淡的笑意的。
舅母,你不用擔心。二表哥的病確實隨要一些名貴的藥材,但是那些藥材山上就有。到時候讓大表哥陪著我上山去采摘就好了,而其它的一些普通的藥材的話,我們可以采摘一些藥材來和村裏的大夫換。所以,二表哥的藥材問題,舅母你不用擔心的,我心中自有打算。
王氏有些愣神的看著安言,隻覺得眼前的女子在說話的時候,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自信的風華來,讓人忍不住就是願意相信。
王氏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就用空著的那隻手,以袖掩麵,一邊哽咽說道:晚上風大,沙子迷了眼睛了。晚了,錦繡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話,王氏輕輕的抽出手,掩著麵容就快速離開了。
安言依然停留在原地,任由夜色灑落滿身。即使此刻夜深,月色漸涼,但是安言卻是覺得內心火熱。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突然破繭而出的蝴蝶一般,突然看到這個精彩紛呈的世界,滿心歡喜和感激。
而她此刻,走出了心中多年的陰霾,看到了周圍人的誠摯之心。此刻滿心滿眼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她滿心滿眼的感激,堆在心底深處,想著要用一生的時間慢慢的品味,慢慢的回報。
蘇三緩緩踱著步子,來到了安言的身後。他微微凝眸,看著她微帶淚花的眼眸,眼中有著迷惑和不解,以及那淡淡的恐懼。
他其實不想知道她究竟是誰,隻要知道站在眼前的她是自己心中想要的人就可以了。他不在乎她的過去,他隻想要她以後的人生裏有他相伴就好了。
安言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突然轉過身來,笑著對蘇三說道:我知道你身份神秘,背後定然有著很多故事。你的故事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會幹涉你。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回來,也不知道你為何會開始這段婚姻。我隻想說的是,你的一切我都不會幹涉不會去探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有任何傷害白家人的舉動和言行。而你如果繼續留下來的話,那麽就和我扮演一對恩愛的假夫妻。如果你要離開的話,我也不會有任何話語。
如果你要離開的話,我也不會有任何話語。
安言的話語一字一句,都清晰的入了蘇三的耳裏,更是入了心裏。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他的離開,她真的一點感受也沒有嗎?
她在他的心中發了芽,生了根,而他別說在她的心中,就是在她的生活中,似乎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袖子下的手,不知不覺中,慢慢的握緊,那雙如墨玉一般的眼眸中有著淡淡的黑雲在翻滾著。要是有他的手下在場的話,一定會驚懼的走開的。因為這通常是蘇三憤怒到極致的表現,而一旦蘇三憤怒,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而此刻在蘇三麵前,麵對他怒火的不是任何其他人,卻是安言。安言隻覺得周身忽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冷意,遂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對麵的男人。
這樣子,好像是生氣了?
安言有些不確定,遂先在心中檢討了一遍自己,將自己剛才所說的話都過濾了一遍,卻是沒有發現任何不妥。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著對麵好像是陷入暴怒的男人。
你這是生氣了?
聽到安言這疑惑的話語,蘇三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要是平常的女子,早就該戰戰兢兢的問:你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說完這句話,還應該配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可是,眼前的女子,卻是一臉疑惑,滿眼奇怪的看著他,好像他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一般!
蘇三心中那個憋屈啊,心中憤怒無比,但是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他不能夠像以前對待那些下屬一般,將他們操練一番,也不能像對待身邊的親近之人一般,隻要一個威嚴的眼神,就能夠讓對方心懼噤聲。
沒有。
蘇三酷酷的吐出兩個字,兩字冷冷的,似乎還能夠聽到冰渣聲。
安言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悅了,遂心中陡然起了奇怪的念頭。這麽一個古板冷漠的男人,不知道被氣到內傷會是什麽樣子?
這個答案安言目前自然是無法得知的,但是在後麵的很漫長的歲月中,安言卻是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當現代嫻雅淡定的金牌中醫遭遇古代黑麵古板的大齡剩男時,是現代穿越女完勝,還是古代保守男得以壓其一頭呢?
在後麵的漫漫歲月中,兩人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角逐,而今天就是一個小小的開幕式。
蘇三說完沒有兩個字,就再次瀟灑的一個轉身,隻留給安言一個清冷的背影。
安言看著蘇三的離開,無奈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也轉身跟著離開了。
當安言進了房間的時候,就看到蘇三大馬金刀的坐在**。
第一個年頭,走錯房間了!
安言立刻退出房間,站在房門口,她很認真的研究了一番,發現沒錯啊,這確實是屬於她的房間啊。而蘇三,原來不是一直住在雜物間嗎?
安言遙遙看向遠處的雜物間,此刻清清楚楚的顯現在夜色下,沒有消失啊。
她納悶的再次走進房間,毫不意外的看到蘇三正麵色冷肅的坐在**。
這真的不是幻覺!
安言看了看在**安然坐著的蘇三,麵色忍不住抖了抖,嘴角也是抑製不住的有些僵硬。
她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蘇三的麵前,在心中小心的斟酌了一番之後,才說道: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這絕對是走錯房間了,安言本來想要用肯定句的,但是擔心觸怒到這個男人,遂換了一個比較委婉的方式。
在安言沒有看到的角度,蘇三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沒有。
他的聲音一如之前,冷冷淡淡的,幹淨而利索,沒有絲毫多餘的廢話。
安言聽到這簡單的兩個字,麵色僵了僵,心中想著,他這真的不是在報複剛才的不悅嗎?
安言忍了忍,再次開口說道:可是,你平時都是住在那邊那個房間的啊。
安言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遙遙一指遠處雜物間的方向。
蘇三順著安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後眸光就落在了安言的手指上。
恩,原來女子的手指都是這麽好看的。指如削蔥,潔白晶瑩,纖細柔和,在淡淡的燭光下,還泛著微微的暖色。
安言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發毛,看了看蘇三,發現他此時正盯著自己的手指看,頓時警惕的問道:你看什麽?
蘇三此刻卻是正了正身子,嚴肅的說道:我就是看你身後的窗戶紙破了,剛才在琢磨著什麽時候要補一下。
安言頓時覺得臉頰有些熱,手指有些尷尬的放在半空中。
她神色轉了轉,轉過身子去看向身後的窗戶紙,果然是破了。這下心中覺得更加尷尬了,剛才自己算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回頭,就看到蘇三一本正緊的坐在那裏。
過了一會,安言調整好了心態,就再次開口了,蘇三,這是我的房間,你應該去那邊的雜物間睡才是。
這次沒有委婉,而是直接的開門見山了。安言覺得跟蘇三說話,就得直說,要不然估計說到明天天亮了,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三麵色一窒,隱在眼眸之後的喜悅還沒散開,就已經因為安言這直白的話語而消散於無形了。
蘇三頓時不高興了,他一不高興,那身上的冷氣就控製不住的,嗖嗖的往外冒。那眼神,也是冷沉得可怕,裏麵醞釀著可怕的暴風雨一般的動**。
隻是,安言對於這種精神上的施壓沒有半點的反應,她就站在那裏,睜著一雙素雅的眼眸,淡淡的看著他。
過了一會,房間的溫度明顯下降了好多,安言才緩緩開口說道:蘇三,回答我。
蘇三抬眼,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心中有種既驚訝又欣喜又不忿的感覺。
驚訝於眼前小女人絲毫不懼他的精神,欣喜於眼前小女人的勇氣可嘉,不忿於小女人不僅不在乎他,還一點也不害怕他。
舅母的意思。
什麽?
聽到蘇三的回答,安言忍不住聲音提高了一些。
舅母的意思?他什麽時候連舅母都叫上了!
而且,這是舅母王氏的意思?安言在心中衡量著蘇三話語的可能性,發現可能性極大。
畢竟,自己和以前相比,已經變得乖巧懂事了,也一直表現出以後都會好好過日子的樣子來。那麽既然會好好過日子,怎麽會將自己的夫君趕到雜物間去睡呢?安言一時間語塞,素雅的眼眸中滿是鬱悶。
她看著坐在那裏安然如山的男人,頓時覺得胸口鬱結難舒。
難道,真的要和這個男人一起睡?以後的每一個夜晚,都呆在同一個空間裏?
隻要想想,安言就覺得渾身僵硬。這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尤其是眼角餘光掃到蘇三那板狀臉。她頓時覺得心裏更加難受了,這都是什麽事?
她不就昏迷了一天一夜,怎麽醒來以後,好像整個天空都變了一般。
蘇三坐在那裏,看上起好像一副很安然的樣子。其實,他內心裏也是緊張的。甚至的,他手心都微微出了一層薄汗了。這在以前,絕對是難以想象的。他堂堂一個黑麵神將軍,有一天竟然會因為一個女子的感受而緊張擔憂得手心出汗。這說出去,絕對會驚掉整個南郡的眼珠子。
安言素來是個淡定的性子,可是此刻和這個冷麵男人呆在一個屋簷下,也不免有點暴走的衝動。
她抑製不住心中的煩躁,忍不住在房間裏麵來回的踱步。
那輕輕而停停頓頓的腳步聲聽在蘇三的耳朵裏,卻是顯得異常的美妙。
他不喜歡看她總是一副淺笑溫和的模樣,更不喜歡麵對他時那種客氣疏離的模樣。他喜歡看到,她因為他而露出除了淡然以外的神色。即使是如此刻的懊惱神色,也是好的。
要是為難的話,我去和舅母說。
以退為進,未嚐不是上計。
果然,安言聽到蘇三這話語,頓時狐疑的看了蘇三幾眼。自是卻是什麽也沒有看出來,原本頗為抵觸的心裏,此刻卻是稍緩了許多。因為心中平靜了一些,此刻她也能夠靜下心來去想了。
要是此刻讓蘇三就這麽去了舅母的房間,還不知道舅母和白家的人會怎麽想呢。她真的不舍得,白家的人經受更多的糾結了。
白家眾人的麵容,一一的在她的心中閃過,她頓時心疼得不行。
頓時,原本滿心的煩躁都煙消雲散了,餘下的隻有暖暖的心懷。
心中的煩躁和愁緒漸漸淡去,她麵色再次恢複了淡然。她眸光淡淡流轉,靜靜的審視著蘇三。心中暗想道,這個蘇三雖然平時人冷了一點,但是對白家還算是有情有義的。至少在唐錦繡刁蠻任性的時候,他默默的為白家做了很多事情。在白家陷入艱難的時候,他也出過力氣。依然記得,初來的時候,他默默的上山打了一隻麅子,給艱難的白家帶來了絲絲曙光。這樣的男人,安言願意相信他的心是善良的,是真誠的,不會起歹念的。
她目光從他身上收回,輕輕的落在地麵。
如今雖然是夏天,但也已經進入了夏末,晚上的天氣還是有些涼的。
蘇三雖然安靜的坐在那裏,似乎不太關心的樣子,但其實全副心神都集中了起來,暗中觀察著安言的一舉一動。
他看著她鬆動的神色,心中知道她已經同意了和他共處一室的事情了。隻是,是否共處一床,還有待商榷了。
他一瞬間覺得一顆心髒都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心中忍不住暗罵自己不爭氣。不就是一個小問題,怎麽把他緊張成這樣。雖然心裏這樣告訴自己,但是隻要想到兩人有可能同床共枕,他一顆心就悄然火熱起來,不可抑製的。
內心經過激烈的鬥爭之後,安言小聲的開口說道:要不然我睡地上?
蘇三愕然抬起頭來,眼眸深處的激動依然尚存。
安言這樣做倒不是什麽以退為進,而是覺得讓蘇三睡地上的話,有些對不起人家。畢竟人家不一定要在這個房間裏睡的,但是要兩個尚不熟悉的人同床共枕的話,她還是有些接受無能的。
所以想來想去,她最後還是決定,委屈自己吧。雖然這個身子有些弱,但是她好歹是個醫生,以後慢慢調養就好了,這點把握她還是有的。
蘇三覺得原本火熱的心,瞬間被一盆涼水給澆得透涼透涼的。他心疼,他憤怒,最終也隻能在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誰讓他心疼了,於是隻好聲音冷冷的說道:我睡地上,我是男人,怎麽能讓一個女子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