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夫君?這真的不算晚婚?
白平將大門打開,安言透過重重人影,就看到了門外的景象。
一身墨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微微側著身子,正站在一個手板車的旁邊。從安言的角度,隻能堪堪看到一張側臉。
夕陽下,男子的側臉極為剛毅,在微微夕陽的渲染下,有種厚重如山的安全感。男子體形健壯,挺拔如山。一身墨色衣裳穿在他身上,卻是被撐得鼓鼓的。雖然為親眼看到,但是亦可以猜測出衣服之下藏著的該是很結實很有爆發力的肌肉。露在外麵的脖頸和手腕,皆是呈現著健康的古銅色。那個男人,隻是站在那裏,未曾說上一語,就能夠讓人感受到淡淡的壓力。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僅僅一個背影就能夠影響別人的思緒。
這就是她的夫君,一個將近而立的男人,蘇三。
說起這個,安言心中有種奇異的違和感。這般年紀在古代,真的不算是晚婚嗎?真的木有問題嗎?
淡淡的疑慮飄過心頭,安言素雅的眼眸輕輕一眯。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了。
再看他,除了開始的淡淡驚訝之外,她的眸光再無波瀾,始終是淡淡的。她看著門外,沒有再看蘇三,隻是靜靜的看著門外的事情。
白平出了大門,來到蘇三麵前,伸手拍了拍蘇三的肩膀,笑著說道:“蘇三,你可是回來了,今天的竹葉青好賣嗎?”
說這話的時候,白平臉上的神色帶著淡淡的喜悅,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手板車,所以以為這次的這批酒水是好賣的。
而蘇三聽到這話,一雙仿佛墨玉一般的黑眸,卻是閃出了一抹極淡的寒涼和冷漠來。
“今天吳掌櫃將價格壓了一半,將酒水全部收走了。”
白平的笑容猶自還在臉上,而蘇三的話語就好像是一盆涼水一般,直直的澆在他的心頭。他的笑容頓時僵住,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那吳掌櫃竟然將價格壓到一半,可是他是知道的,我們白家的竹葉青是不會改價格的。蘇三,你如何能答應?”
說道這裏,白平的話語之中就帶上了怒意。
而原本在院子裏的白家人,此時也是走到了門邊,一個個麵上皆是帶著著急和隱隱的怒色。
“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家當家的白起麵上神色沉沉,此時目光落在蘇三的身上。
蘇三目光似乎落在眾人身上,似乎誰也沒看,他淡淡的敘說著,好像敘說著一件無關的事情。
“今天去新竹縣中賣酒,那幾家常買的酒樓卻都不要。在這個時候,隻有吳家的清風樓肯要。那清風樓的掌櫃吳文派了夥計前來找我,說是要收白家的竹葉青。我到了酒樓之後,吳掌櫃就直接說了,要不然將竹葉青半價賣給他,要不然以後就不要想在新竹縣賣竹葉青了。”
白平的臉上出現了憤恨的神色,手緊緊的握著,直握得青筋暴突。
白起的眼中滿是一種深深的侮辱,他的身子突然一個晃動,然後幾乎站立不住。旁邊的王氏看到趕緊扶著,聲音都變了調。
“老頭子,你這是怎麽了?”
“我愧對父親啊,竹葉青原本該是千金難求的,如今卻是落到五文一斤。我無能啊,竹葉青難道就要敗在我的手上嗎?”
白起顯得非常激動,麵色漲的通紅,眼中的神色滿是悲傷和憤怒。
舅舅白起突然這般,嚇了白家的一眾人等。
“公公,不要激動,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兒媳柳氏看到公公這般模樣,頓時也是嚇得不輕,緊緊的拉著三歲的女兒胖丫,跟在白起的身邊,滿臉的著急。而瘦弱的胖丫,看到這樣的情況,似乎被嚇到了,一下子就躲到了娘親的身後。
接著就是一通慌亂,舅舅白起就被眾人給攙扶進了房間中。
而院子裏,此時就剩下安言一人了。她會留在這裏,是因為想要多了解一些關於半價賣酒的事情。而蘇三依然站在門外,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無動於衷。墨玉一般的黑眸,始終都是淡淡的。
安言臉色溫和,湖水一般寧靜的眸子淡淡的看著蘇三。
而蘇三則是若無其事的推著手板車進了院子,安言在一邊看著他將手板車在院子的角落放好。在蘇三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卻是輕聲說道:“蘇三,能具體的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嗎?”
安言的話語落下的時候,她可以肯定蘇三的步子是有停頓一下的。但也隻是瞬間而已,蘇三然後卻是恍若沒有聽到她的話語一般,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唐錦繡當時死活要為阮家公子守身,所以即使和蘇三成親了,兩個人也不是住在一個房間。唐錦繡和其母親白氏一個房間,而蘇三則是自己一人一間房間。
安言麵色依然溫和,沒有因為蘇三的不理會而有任何怒色。她看了一眼空落落的院子,然後就快步的進了舅舅白起的房間。此時舅舅正躺在炕上,舅母王氏正伸手揉著他的胸口。此時舅舅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是麵色依然有些漲紅。
安言進了房間之後,就站在人群之後,麵色溫然,靜靜的看著。
此時坐在炕沿的王氏,收了幫白起揉胸口的手,反而是從袖子裏拿出一方洗得發白的帕子,抹起了眼淚。
“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發生了這麽多不利的事情?往年靠著賣寫竹葉青,日子還能湊活的過著。如今又是欠債,竹葉青又被壓價,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今天一連發生了兩件大事情,讓王氏這個一向頗為堅強的婦人也是忍不住抹了眼淚。
聽到這話,舅舅麵上一片黯然。而白平柳氏以及秀娘也是低著頭,一副傷神難過的樣子。
安言看著眾人,輕輕的開口說道:“我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到一種竹葉青的製作,製作出來的竹葉青酒色澤金黃透明而微帶青碧,芳香醇厚,人口甜綿微苦,餘味悠長,乃是酒中佳品。我們是否可以嚐試一番?”
安言說話的時候,一雙素雅的眸子帶著溫和的輝光,讓人不自覺的相信。
突然聽到這話,白家眾人一時間皆是詫異的看著安言。舅母王氏此時也是放下了帕子,像是不認識安言一般,隻是怔怔的看著她。
倒是舅舅白起最先反應過來,他突然猛力拍了一下炕沿,頓時一聲大響動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白平你立刻去新竹縣,將銀錢都退給吳文,將我們的竹葉青都給拉回來。我們就按照錦繡說的,研製新的竹葉青佳品。”
說這話的時候,白起眼中有一股決絕和傲氣。他們白家的竹葉青,絕對不可以讓人這般踐踏。否則百年之後,他如何有臉麵下去見已經過世的父親?即使是毀了那些竹葉青,也不能讓吳家人這般貶低白家的竹葉青。
聽到白起的話語,舅母王氏首先反應過來,忙忙的在一邊勸道:“老頭子你莫要固執了,那竹葉青哪裏是那麽好研製的。那吳家可是新竹縣的大家,要是再得罪了他們,到時候我們的竹葉青就算是三文錢一斤都不會有人要的。那個時候,我們這一大家子要如何過活。安兒在縣城讀書不容易,我們不能給他拖後腿啊。”
白起自是因為心中的傲氣和對竹葉青的特殊感情,所以不忍被吳家踐踏。但是如今聽到妻子王氏的話語,心中頓時覺得酸澀難當,無奈的在一邊歎息著。他可以逞一時之氣,但是他後麵還有一大家子等著吃飯呢。
白平正是熱血方剛的時候,心中自是極為憤怒,在聽到父親的話語之後就要出去。卻是在聽到母親的話語後,腳步也是有些挪不動了。而且一邊的柳氏也是趕緊的拉著白平了,讓他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安言在一邊看著這樣的情景,臉上的神色依然溫和,她在一邊繼續輕聲說道:“白家的竹葉青乃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不能一朝毀於吳家。隻要我們大家一起努力,艱難的日子總是會熬過去的。但是,要是今日竹葉青被賤賣的話,那麽以後就很難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