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夫妻聯手,逼退李家
如今,村長被蘇三舉著,地上還被打倒了好些村民,依然在那裏痛苦的哀嚎著。場麵瞬間變得詭異而安靜,眾人都不怎麽敢出聲,生怕那個冷麵的男人盯上自己。
而李夫人和李家的三個姑奶奶此時也是驚疑不定的站在原地,心中暗想著早知道多帶幾個壯實的男人過來了。現在自己幾個女流之輩,要是那個冷麵男人過來做什麽的話,她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啊。
蘇三舉著許義,轉頭詢問的看著安言。而安言那詫異的神色就這般撞入蘇三的眼底,讓蘇三的一雙冷眸起了淡淡的漣漪。那樣子,安言看得真切,他是笑了。那般嚴肅的一個人,歡喜的時候,冷峻的麵容好像冰雪初融一般,暖暖的熏的人有些醉。
安言趕緊斂了有些漂忽的心神,讓自己的麵色看起來盡量自然一些。她走到蘇三身邊,突然有種如此自然的錯覺,就好像兩人本該如此站在一起,一起麵對任何問題一般。
安言不自覺的側頭看了蘇三一眼,看到他一雙眼眸正認真的看著自己。那般認真的樣子,竟然有幾分專注凝視的感覺。那一瞬間,安言的心漏跳了幾拍,隻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情感直衝心房,讓她趕緊微微側開腦袋,不敢再看那太過深沉的眼神。
她將目光放到了許義身上,看著那剛才還聲色俱厲的神色,此刻隻剩下恐懼和慌亂了。
許村長,小婦人想要和你說幾句話。
安言目光冷淡的看著許義,這般冷淡的神色在安言麵上是極為少見的。安言素來性子溫和,在平常的時候麵上總是會帶著淡淡溫和的笑意的。而安言如今這般神色,卻是因為許義對白平和大嫂柳氏的態度導致。
許義聽到這話,低頭看去,就看到了眼前站著一個清秀的小婦人。那小婦人一身綠衣,清麗淡雅,隻是那麵上的神色頗為冷淡,那眸中的神色更是極為的不善。雖然隻是一個小婦人而已,但是看著那冷淡的麵色,那不悅的眸色,許義心裏莫名的覺得有些局促了起來。
而就在這局促的耽擱下,他就感覺到了抓著自己衣領的手緊了幾分,瞬間讓他呼吸很是不暢起來。他忙求饒道:說話,好好說話。
這話落下,抓著自己衣領的力道立即就減小了,許義連忙大口的呼吸了一下。
安言見到蘇三那微小的動作,眸光悄然流轉,有著細微的笑意閃過。
不過那些微妙變化也隻是一瞬間而已,接著她就將目光放在了許義的身上,聲音冷冷道:依許村長看來,那李家所說的當年兩家親事的真相,究竟孰是孰非啊?
安言拋出的問題很是尖銳,剛才他隻是說讓柳家別鬧,話語之上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可是,此刻這個問題,卻是讓他必須要擺明觀點了。要是,到時候真相大白,那他可就給別人抓住錯處了。許義有些猶豫,眸光閃爍。他如今都這般歲數了,格外的愛惜羽毛,倒是不想要為李家許的那些利益,而葬送自己一世的英明。
許義的猶豫,讓李家夫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李家的三個姑奶奶也是麵色不好。她們此時皆是又恨又懼的看著蘇三,不知道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強悍得一塌糊塗。
許義猶豫一會,看向李家夫人的目光有些遲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的時候,卻是被李夫人突然打斷了。
是啊,許村長,還是要公平的說話才好啊。當年的事情,我們李家也是有委屈的。這個,許村長會不清楚嗎?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夫人更是拿眼睛直直的盯著許義,眼中滿是警告。
許義被李夫人那一眼給盯得心頭直跳,幾年前的事情浮上心頭,讓他也是忍不住額頭冒冷汗了。他的眼角一跳,再看向李夫人的眼神就有些忌憚了起來。
李夫人將許義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然後才轉頭看向安言,語氣淡淡的說道:這位小娘子,不知道你們是何人,這又是要做什麽?
李夫人初時是很懼怕,但是看著那小婦人三言兩語的就差點讓許義說出了真相。這真相是萬萬不能說出的,否則的話不僅是自家兒子和縣令妹妹的婚事得斷送,就是兒子的前程也要斷送的。一想到兒子的前程盡毀,李家的努力白費,李夫人對那冷麵男人的恐懼倒是少了幾分。她就不信,那凶神惡煞的男人,難道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不成?他們李家,如今可是和縣令關係匪淺的,到時候定然讓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吃不可兜著走。
安言嘴角微微彎著,麵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來。她眸光淡淡的看著李夫人,看著李夫人精致的衣服和端莊的姿態,眼中散發的卻是無盡的諷刺。這樣的人,求人的時候滿口情意,拋棄人的時候更是義正言辭。那副嘴臉,看在眼裏,很是讓人生厭。
李夫人是吧,我是柳家七娘子的夫家表妹,這次會來也是看不慣有的人顛倒黑白,欺人太甚。
夫家表妹?這個關係,還真是有些複雜啊?
李夫人聽到安言的話語,卻是話語淡淡,帶著諷刺。李夫人覺得安言的目光讓她很是不舒服,那種目光看在她眼裏,就好像自己是什麽髒東西一般。此刻,她的心中有一把無名火在默默的燃燒著。因為三娘溫順,兒子孝順又了得,因此她日子過得舒坦,也是養成了一副很是不一般的氣性來。
和李夫人編的故事比起來,不算是複雜了。
安言微微垂眸,淡淡而笑,那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了一大片陰影,風輕輕吹過,她睫毛輕顫,好像是那展翅欲飛的蝴蝶一般,寧靜美好得仿佛一副水墨畫一般。
蘇三幾乎看呆了去,因為失神的緣故,那手上的力道就沒控製好了。
許義本來就時刻關注著場上眾人神色的變化,在看到安言那溫柔婉約一笑的時候,也是失神片刻。但是,他卻是很快就回神了,因為突然被勒緊的脖子,以及那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讓他大力的咳嗽起來。
許義這般大的動靜,自然是拉回了蘇三的思緒了。蘇三頓時麵上有了尷尬的神色,竟然因為盯著她看,而幾乎忘乎所以了。幸好,蘇三的麵色是古銅色的,所以即使臉紅了,也是不大看得出來的。
安言奇怪的看了蘇三這邊一眼,疑惑於他這邊突然發生的動靜。
如何能說是我編的,那些都是眾所周知的。
李夫人麵上神色端莊,卻是認真的答著,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來。
安言微微偏了偏腦袋,聲音軟軟的道:這樣啊……
尾音拖得有些長,然後接著就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夫人以及李家那三位姑奶奶。明明那容貌秀麗柔和,那眼眸寧靜如水,但是卻奇異的帶著淡淡的威壓和震懾。
李夫人到底是個有心計城府的,因此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在安言話落之後,就微微挑眉道:自然。
聲音簡潔利索,目光嚴厲的看著安言。
安言與其對視,眉眼微微上揚,聲音緩緩,柔如春風般。
那找找縣裏有名的大夫問問,看看四五年前是否有診治過李仁公子。那麽,真相自然就昭然若揭了。
隨著安言雲清風淡的話語落下,李夫人的麵色卻是大變。她沒有想到,那個小婦人竟然會想到這般釜底抽薪的辦法來。
這的確是最快的辦法,到時候李仁當年病入膏肓的消息人盡皆知之後,那麽今日的休妻之舉,卻是再也站不住腳了。李夫人一時間覺得身子有些晃,頭有些暈,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心中想的全是怎麽辦,要是真的讓這個小婦人去找那些大夫,讓大家都知道了三娘當年嫁的就是隨時都會死的人,那麽自家如今所說的全部都會變成狡辯,到時候仁兒的仕途當真是全部毀了。
許義暗驚,此時隻敢低著腦袋了,沒有想到那個看著溫順清麗的小婦人,竟然這般玲瓏聰慧。不過是幾句話而已,就讓強勢厲害的李夫人陣腳大亂。此刻李夫人哪裏還有剛來時的淩厲強勢,有的隻是六神無主。
站在李夫人身邊的李家小姑站出一步,就要爭辯幾句的時候,卻是被安言直接打斷道:李家姑姑莫不是要說我收買大夫雲雲的?
李家小姑剛才卻是想要說這話,但是此刻被安言先說出來,意味完全不一樣,效果也是大不相同了。一時間,李家小姑的嘴巴張也不是,閉也不是,很是進退不得。
安言卻是麵色柔和,笑容宛然,仿佛不是爭辯,隻是在說著天氣很好之類的話一般。
要是我有那本事的話,你們李家還敢休妻,就為了娶縣令家那守寡的妹妹?
這話一出,讓李夫人麵色大變。雖然這是即將的事實,但是此刻被人點出來,卻是顯得尤為狼狽。好像是身上的一塊遮羞布,突如其然的被人揭開,毫無防備之下,是萬般的尷尬和無所適從。
此刻,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李家夫人再大的本事也是無法在這般詭異寂靜,大家靜靜等著她回答的時刻轉移話題了。那麽隻能直麵這個問題了,那是要回答是亦或是不是。這個是很艱難的選擇題,理智的話就應該說不是,那麽就可以讓休妻變成是無奈而仁義的舉動。
但是,要是這話傳到縣令耳中,那麽她們李家同樣也是不好過,兒子的仕途估計就會折在縣令手中了。
安言看著李家四個人的目光越來越冷,這些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以為柳家沒有男人,好欺負,所以就這般隨意欺淩,隻為了更好的名聲,就可以不把人命當回事。如今,她也要讓她們嚐嚐同樣的滋味。
怎麽了,這個很難回答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要是沒有的話,希望不要不到半年時間,南山村就傳出李仁公子和縣令妹妹的成婚消息才好。
安言一字一句就仿佛是一根繩子,將李夫人給綁得緊緊的,半分掙紮的餘地都沒有。李夫人咬碎了牙齒,依然說不出半個字來。
若是說不是的話,那麽前麵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諸流水了,而且還會得罪縣令,那後果萬萬承受不起。但是若說是的話,那麽休妻就是為了攀高枝,貪圖富貴,仁兒的名聲也是盡毀,將來仕途同樣堪憂。
很難回答嗎,看來真的很難回答的。也對,那是事實,卻是個不能為外人道也的事實。這般事情,如何能在這裏說?這要是承認了吧,那豈不是說仁善休妻反倒變成了預謀拋棄,要是不承認的話,那麽到時候因此娶不到高門女,因此得罪了縣令老爺,那李仁公子的前程怎麽辦。這真真是為難了,無論如何選擇,後果皆是不堪設想的。
安言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當真是一針見血,極為到位。
李夫人和李家的三個姑奶奶幾乎咬碎了牙齒,恨不能衝上去撕碎了安言。但是當目光掠過蘇三那冷峻麵容和依然輕輕舉著許義的情形的時候,一切不甘和憤怒都隻能埋在心裏了。
安言再不看那李家四人,而是將目光放在了許義身上,聲音淺淡道:許村長,這次看來你也是受了李家的蒙蔽了,希望你能夠還柳家一個公道。
說完話,安言示意蘇三將許義給放下來。
蘇三一得到示意,立刻就將許義給放了下來。一接觸到地麵,許義有種不真實的暈眩感覺,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待緩過神來之後,許義就麵臨了大問題了。他暗暗偷看了一眼身邊的蘇三,隻覺得還未接近,那人身上的煞氣就讓自己恐懼不已。那種感覺,好像身邊是屍山血海一般,讓人不安。
這倒是真的,蘇三周身的確是有一股煞氣,那是常年在戰場上殺戮造成的。隻是平日在白家裏,蘇三都會有意克製。而今天,在這裏,蘇三卻是不加克製,讓身上那種煞氣盡情的縈繞在許義周身,所以才會將許義嚇得那般厲害。
許義心裏將事情的各種可能都分析了一遍,覺得此時還是先穩住那冷麵男人才好。而李家那邊,他們隻能自求多福了。想通其中的關鍵之處,許義就走到中間,恢複了一貫的嚴謹威嚴模樣,開口大聲說道:今天這事情,剛才大家也看到了,乃是李家有虧。這件事情,乃是兩家之間事情,由兩家自己解決最好。但是李家今日鬧到門上來,這個行為卻是不妥,希望李家能夠注意些。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裏,大家都回去吧。
此刻,許義心裏就想著趕快結束,他好回家呢。再待下去,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波折和意外了。
李家夫人低著頭,神色極其難看和尖利。好一個許義,好一個北山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婦人。真的以為他們李家是軟柿子,這般好拿捏。要是真的那般好欺的話,又怎麽能夠謀得縣令妹妹為李家媳婦呢。隻是此時這裏隻有她們四個女人,卻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那班人的。因此,此刻也時能忍氣吞聲,等回到家中再徐徐圖之。
我們走。
李夫人咬牙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就轉身快速的離開了。理解愛的三個姑奶奶看了看李夫人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周圍眾人不善的眼神,也是趕緊的跟上走了。
看著事情已經結束,北山村的村民就紛紛散去。老村長許義也是不敢再呆,趕緊的就離開了。
看著許義離開的背影,安言輕輕的眯了下眼睛。她今天會這般饒過那許義,並不是自己善心大發。隻是因為柳家人是這北山村的人,日後需要許義的地方多的是。此時若是把人得罪死了,痛快是痛快了,但是柳家人後麵的日子卻是會極為的難過的。而,這絕對不是安言喜歡看到的,她希望的是能夠真正的幫上柳家人就好了。
當場上隻剩下柳家人和白平極及其安言和蘇三之後,羅氏快步走到安言和蘇三身邊,感激的說道:真是太謝謝你們兩個了,如果不是有你們兩個,今天我們柳家的人當真是要再也抬不起頭做人了。
說起剛才的事情,羅氏還有些心有餘悸的。
伯母不用這般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安言眸中暖色融融,淺笑而立,姿態優雅從容,仿佛一朵開在山間的清**,自有一番風華。
羅氏看得幾乎花了眼睛,實在是第一次看到這般有氣質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柳家二娘性子潑辣,素來大大咧咧的,此刻看到安言也是忍不住讚道:小娘子好氣質,讓人都挪不開眼睛了。
聽到二娘子這般直率的話語,安言掩嘴輕笑道:二娘子真會誇人,我都該不好意思了。
錦繡妹妹莫要謙虛,你本來就是一個美人。蘇三當真是好福氣,娶到了妹妹這般的美人。不僅容貌清麗,氣質出塵,更是一個玲瓏剔透的人而。
這個時候柳氏七娘走了過來,親切的挽著安言的手,笑著打趣道。
一邊的蘇三聽到這話,眼中竟然露出了讚同的神色來,一雙眼眸輕舞飛揚。
而安言聽了,原本被快漂亮時雲淡風輕的心境瞬間有些亂了。那一瞬間,很想去看蘇三的表情,但是又不敢去看,就怕那一回眸間四目相對的尷尬。
好了不要站在這外麵了,我們進去說吧。
柳氏粗線條的也是發現了安言有些羞澀,善意一笑,就挽著安言的手進了柳家。而身後,蘇三則是緊隨而上。
到了柳家堂屋,大家齊坐一趟,二娘子就忍不住說了起來。
今天真是解氣,你們看到那李夫人的麵色沒?那真的是氣氛的,幾乎都要扭曲了。
二娘子一邊說一邊笑,大大咧咧的,絲毫沒有溫婉可言。
今天真是謝謝大家了。
這個時候,三娘也是抬起頭來,微微笑著感謝大家。
聽到這話,大家微微動容,在這樣的時刻三娘卻是笑了。
羅氏看著難受,輕聲說道:三娘……
我想明白了,他們從來沒有珍惜過我,我何苦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而放棄珍貴的生命呢。懦弱愚蠢的柳家三娘早在昨天懸梁的時候就已經死去,如今的柳家三娘要好好的活著,讓李家人看看,沒有他李仁,我柳家三娘可以活得更好。
沒錯,三妹妹就該如此。
二娘子第一個站起來拍手讚成,柳家其她姐妹眼中也是欣喜,欣喜於三娘的堅強。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許,這會是三娘的另一份福氣也未可知。
安言來到三娘身邊,伸手握著三娘的手,聲音緩緩的說道:我能否看看你的腿?
聽到這話,三娘身子陡然一驚。這個終究是三娘心頭的一道傷,此刻眸中瞬間就有哀傷彌漫。
七娘忙走上來,解釋道:我這個表妹醫術非凡,也許她會有辦法的。三姐,你讓她看下吧,也許真的會有希望也不一定。
說這話的時候,七娘心中其實也是忐忑的。重病也許可以治好,但是這斷的腿真的能再好嗎?隻是,畢竟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希望。
三娘眼眸微微垂著,嘴角的笑容很是苦澀。就算醫術再高明又有什麽用,她的腿被接錯了,沒長好,如何能夠醫治呢?除非時間回溯,回到那接骨治療的時候,那麽一切就可以重來。隻是,時間不可能回頭,那麽她的腿又怎麽會有希望呢。
隻是,麵前的小娘子今日卻是幫了自己大忙。她如今一片好意,自己如何能夠拒絕。
於是,三娘拉著安言就進了後堂,方便安言檢查。
在三娘點頭的那一刹那,安言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枯寂和絕望。她很想要說這有可能會治好的,不要灰心。但是略微一想,卻是覺得還是先看完再做判斷吧。否則,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