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蘇三發飆 文 / 鈺闕
新竹縣裏一派風起雲湧暫且不提,安言最近皆是將心思放在柳家身上了。反正新竹縣裏三大勢力的明爭暗鬥,她也管不了。她隻是做著挑撥離間的事情,然後就等著最後坐收漁利之利了。
那李仁已經和縣令的妹妹成親,罪證已然躍然紙上。
而三娘如今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隻要不是快步,在地上慢慢的走著,就和正常人一般了。而五娘的身體也是慢慢好了一些,雖然還沒有月信,但是至少看得出麵色再好轉。最難辦的是六娘,六娘的臉是黑色素的積累。這要是在現代的話很簡單,一個激光手術就可以去除了。但是在古代的話,因為條件和藥品的缺乏,她隻能盡量的幫著淡化,終不可能做到完美如初的。
這天早上,安言和蘇三以及白平夫妻又趕著牛車去了柳家。今天,安言打算帶著三娘去白水縣的藥堂,和那個叫做胡青的大夫好好說道說道。看看在他眼中不可能好的腿如今卻是完好如初,他該會是怎樣的表情?而那李家人知道事情敗露,又會有怎樣的舉動?
安言這邊坐著牛車趕到了柳家,卻是不知道趙家此時正有人密謀著對付她和蘇三。
“那人的製藥本事當真那麽厲害?”
趙禮不確定的問著身邊的管家,目光卻是落在對麵站著的一個麵容陰冷的男子。
管家看到趙禮麵上的質疑,連忙上前解釋道:“大少爺放心,此人的毒藥在青城很有一番名聲。即使是在南郡,也是略有小名的。一次還被抓到南郡的衙門裏去,後來還是憑借著自己的一番本事給逃了出來。老奴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想必,此人定然能夠完成大少爺的任務的。”
待管家說完話,那人也是立刻躬身應道:“隻要大少爺出得起價錢,肖某就完成得了任務。”
聽到管家和那男子的話語,趙禮眼中的疑慮散去一些,轉而用眼神開始打量那個男子。不得不說,那個男子在氣勢上輸於蘇三太多太多了。但是,據說是有一身製毒的本事。隻這一手,就能夠殺人於無形,辦成常人所不能辦到的事情。
“銀錢不是問題,隻要你能夠好好完成任務,一萬兩如何?”
趙禮一想到能夠得到安言,那個集合絕世醫術和智慧與一身的清麗婦人,就立刻覺得一萬兩完全不是問題。有那個小婦人在,一萬兩不過是幾天就能夠賺回來的事情。趙家因為那個女人的連番點子,如今可謂是日進鬥金。因此,一萬兩在如今的趙禮眼裏,似乎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那個男子聽到這話,一雙陰冷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嘴角掀起一抹殘忍而嗜血的笑容來。
“大少爺放心,肖某一定會為大少爺辦得妥妥的。”
一萬兩啊,有了這一萬兩,他可以逍遙快活好幾年了。這一宗買賣,真是太值了。
看著男子自信的神色,趙禮似乎能夠看到安言柔弱顫抖的模樣了。以及那個冷麵男人身首異處的模樣了,終究欲望還是占據了一切。明明是獲利的一方,但是他還是想要獲得更多。想要得到安言,想要得到更多的利益。
安言和蘇三一行人到達北山村的時候,就看到村子裏的人今天都沒有出去幹活,而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路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著什麽。那些人一看到安言等人,立刻噤聲,還滿眼的戒備和不喜。
“看來那個無良村長又做了好事了。”
看到村民這般的神色,安言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那村長做了什麽了。
那村長是看到李家和縣令妹妹成親,以為找到了有力的依靠,所以這番再不顧慮了。並且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再度向李家示好。當真是老奸巨猾,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柳氏看到這幅情境,麵色很是不好看,眼中有著著急和擔憂。
“村子裏的人這番的話,讓娘親和姐姐沒如何在村子裏生活?”
柳氏的話語落下,安言也是跟著皺起了眉頭。看來,還要想辦法將那個無良村長也給收拾了才是。
“那就將那個村長趕出北山村。”
安言卻是莞爾一笑,突然想到不做死就不會死這句話。好好的村長不當,非要一直作死,真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柳氏和白平皆是側目,壓抑的看著安言。但看著她麵上滿是從容的神色,又不自覺的相信。而蘇三則是靜靜的站在安言身邊,一副默默的支持的樣子。不過是一個良心泯滅的小村長罷了,隻要小女人高興,他隻需要盞茶的功夫,就能夠讓那村長永遠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
一行人頂著村子裏眾人奇怪的目光以及低低的議論聲進了柳家的門。
三娘已經能夠自己走路了,並且走得很好。經過這一場劫難,三娘變得更加堅強了。如今,能夠再次好好走路,眼中滿是感激和珍惜。而五娘雖然病症還沒沒有完全好,但是身子卻是在轉好的,這個不僅是她,其他人也能夠感覺得出來。而六娘麵上的那黑黑的一塊,已經不再如初見時的那般猙獰可怖了。黑塊慢慢淡去之後,露出的是六娘清秀可人的麵容。
看著如今這番場麵,安言心頭湧上了一種複雜的感動。曾經,這裏的情況慘不忍睹,看到的除了絕望還是絕望。但是,如今這裏每個人麵上都是帶著笑意,那種充滿希望的麵色,讓人的心情都不自覺的跟著歡喜起來。
冰雪消融之後,自會有一番春暖花開。隻要堅持著,終是會看到那番姹紫嫣紅的。
“三娘,幾天前那負心之人已經和縣令的妹妹成親。今日我們這一去白水縣,也就是那李家毀滅的開始。這個,你要知道。”
雖然已經有了計劃,但是安言還是想要讓三娘想清楚。她知道有些女子,往往是在最後一刻狠不下心腸來。尤其是,她還知道三娘曾經為李家所付出的,那一腔深情,不知道三娘是否看開。
安言的話語落下,站在堂屋的眾人麵上也是出現了驚疑的神色來。三娘曾經的癡情和深情依然曆曆在目,雖然在遭受到李家巨大的傷害之後,三娘也是憤怒絕望,曾經也說過不會輕易放過李家。但是,若是在最後一刻,那負心漢李仁來求三娘的話,三娘又會如何?
一時間眾人默默無語,若是真的出現,那李仁跪在三娘跟前相求的時候,三娘真的能夠放下嗎?
三娘聽了安言的話,麵色也是一怔,她倒是沒有細想這麽多。她隻知道自己早就已經對李仁對李家不報任何希望了,從希望到絕望,那種痛徹心扉,讓她永遠也不可能原諒李仁和李家之人。她是溫柔賢惠的,但是同時她也是驕傲無比的。內心裏自由自己的一番逆鱗,因此即使在安言問的那一刻,心頭湧上一股淡淡的猶豫,在倔強和驕傲之下,她卻是咬牙說道:“不管如何,他終究是負了我,負了就是負了。我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即使那男人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改變主意的。”
即使也許還會難過,還會哀痛,但是她也絕對不會回頭的。沒有了他李仁,沒有了他李家,她一定要活得更好。
“好,相信三娘會活得更好的。”
安言看著三娘的模樣,心頭油然而生出一番敬佩來。女子該當有傲骨,沒有了男人,依然能夠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羅氏紅了眼睛,悄悄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看著女兒這般,她很欣慰很自豪,但是同時的也很傷痛。原本,她的女兒,那般溫柔賢惠,卻是被李家那群豺狼逼得露出了骨子裏的倔強和驕傲出來。她們柳家的女子,皆是苦命的,但是一個個骨子裏卻是同樣的倔強驕傲的。如大娘,二娘,她的所有女兒都是,即使生活不如意,但是依然用柔弱的肩膀挺著,活出了不一樣的自己來。
柳家女子皆是紅了眼眶,為了三娘的遭遇,為了三娘的堅強。
就算是素來麵無表情的蘇三,此時眼中也有了淡淡的讚許。在這個社會,女子大多都是依附男子而生,而柳家的女子卻是有些不一樣的。當然,在蘇三眼中最獨特的,當然是安言了。那個不畏懼他的氣勢,敢和他辯論的,舌燦蓮花的女子,就那般慢慢的收服了他一顆堅硬的心。
安言看了看大家微紅的眼眶,忙在一邊柔聲說道:“人生難免磨難,走過了,自由另一番美好天地等著我們。所以大家不要氣餒,向前看,隻要努力了,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這一刻,柳家眾人的目光皆是看向安言。看著那個溫和的女子,那個女子就那般靜靜的站在那裏,柔和光影之中,有種溫暖人心的力量。柳家的人很久很久都無法忘記這幅畫麵,因為記住安言的話,柳家的女子後麵的生活越過越好,為眾人所稱道,自然這是後話。
“大家收拾一番,我們這就趕去縣裏吧。”
安言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擔心等下要是發生什麽變故會來不及,因此就輕聲的催促著大家。
眾人聽了,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不過羅氏卻是精心的為三娘著意打扮了一番。頓時,三娘就變得容光煥發起來。
眾人趕到新竹縣的時候,路上還能夠聽到有人在議論著縣令妹妹和李仁的婚事。看來,那兩個不知道禮義廉恥為何物的男女,在中秋佳節之時定是將婚事大肆的操辦了一番的。安言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餘光悄然掃過三娘。看到三娘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痛色,但是背脊卻是依然挺直,步子不曾錯亂半分。
幾人來到那家醫館,那醫館的夥計認出安言就是上次來鬧事的幾人,連忙就往後堂跑去了。
而安言一大群人則是緩步往醫館裏麵走去,三娘卻是走在中間,暫時沒打算露臉。
醫館今天倒是有好幾個病人,大家皆是茫然疑惑的看著安言這麽一大群人進來。看安言等人麵上並無悲痛的神色,不像是來看病的,倒像是來觀光旅遊的一般。
“啊,我想起來了,這就是上次來質疑胡大夫的那些人。”
病人中倒是有一人突然一拍腦袋,一副猛然想起的模樣。
眾人很多當時沒有在場,自然沒有見過安言等人,但是卻是聽說過安言等人的事跡的。畢竟,那胡青行醫也是有好些年頭了,在白水縣很是有一番名聲。這些年來,不曾有人直接來到醫館質疑胡青的醫術。因此,那件事情發生之後,被人廣為談論著。這件事情,還是因為最近縣令家守寡的妹妹和剛休妻的秀才成親的事情所衝淡了。沒想到的是,才剛剛淡去的事情,卻是因為安言幾人的到來,立刻又被人記了起來。
“胡大夫,就是他們,您看。”
這個時候,剛才跑到後堂去通風報信的那個夥計正領著胡青朝著這邊走來。
胡青眉間滿是不豫的神色,當目光觸及到安言的時候,立刻閃過一抹厲色。又是這幫人,又是那個小婦人,上次不與她們計較,她們倒是來勁了,現在又來了。真當他胡青好欺負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直接找上門來撒野。也不看看他胡青是什麽人,今天讓非得讓她們知道好歹不可。
還未走近,胡青已經是滿心的怒火和狠戾了。
安言看著胡青眉宇之間的狠辣,卻是眉頭一挑。這是不高興嗎?她還不高興呢,為了他這麽一個庸醫一來再來。
“胡大夫,想必應該是認得小婦人等人吧?”
這話不用文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安言就是想要膈應一下胡青。
果然,胡青一聽到這話,頓時眉頭都立了起來,滿麵諷刺道:“認得,哪裏能不認得。胡某行醫數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胡攪蠻纏的病人家屬。這本來嘛,我身為醫者,盡心盡力的救治病人,也不求你們什麽回報了。但是,你們卻是將我的仁心當做好欺,那簡直是太過分了。”
胡青的話語一落下,周圍的病人以及家屬麵上都是跟著露出了怒容來。的確是這樣,大夫盡心救治,結果反被這般糾纏,確實是太過分了。
安言餘光掃過周圍人的麵色,心中自有思量。她笑眯眯的看著胡青,說道:“胡大夫,還記得上次自己所說過的話嗎?”
胡青覺得莫名其妙,怒道:“這哪裏能夠盡數記得?我每天要看那麽多病人,哪裏有那麽多閑暇去記那些無用的東西?”
聽到這話,安言卻是嗤笑一聲道:“這樣啊,胡青大夫這就是想要耍賴了?”
胡青大怒,嗬斥道:“念你是女子,上次不與你計較,沒想到你們現在是愈發的過分了。若是沒事還是速速離開,別在這裏耽誤我診治病人。”
胡青這話說的,一下子就讓安言幾人成為醫館中候診病人的眼中釘了。
“真是的,要胡鬧也不看地方。這裏是醫館,可是治病救人的地方。那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要是有個疏忽閃失,你們擔待得起碼?”
這個時候,正好有一個等待得不耐煩的病人家屬就將矛頭指向了安言等人,那惡狠狠的目光直接投注在安言身上。
安言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蘇三就已經上前一步,目光森森的瞪著那個說話的人了。那人隻感覺一陣冷氣像是冰刀子一般射過來,讓他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正要反怒,卻是看到蘇三像是一個木樁一般杵在那裏。體型彪悍,麵容冷肅,那樣有些憤怒的樣子,活像是個閻羅啊。頓時被嚇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整個人忙噤聲的站在那裏。
胡青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號人物,看著真真是挺凶殘的。
“怎麽,你們這是來打架的嗎?”
胡青就不相信了,這幫人難道還敢在醫館裏麵打架不成?
這個胡青倒是猜錯了,打架還是敢的。隻是,安言覺得用口能解決的問題,還是不宜動手的。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她一直覺得頗為有道理。畢竟是來自文明社會,解決問題還是應該采取一些文明的方式才是。
“胡大夫似乎一直都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啊?”
胡青冷冷的哼了一聲,就那般站在那裏,他倒是要看看那個小婦人能說出個什麽來。
安言輕輕一笑,說道:“既然胡大夫貴人事忙,記不起來。那麽,小婦人隻有勉為其難的幫助胡大夫好好回想一番了。”
胡青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小夥計機靈的搬過來一把椅子,胡青悠閑落座,麵色陰冷。
安言看著胡青那副樣子,心中暗想著,現在還有心思坐?
“我家三娘,對了就是中秋節和縣令家守寡的妹妹成親的那個李仁秀才的前任妻子,這個胡大夫可能也忘記了,我順便提醒一下。不知道胡大夫有沒有忘記呢,畢竟胡大夫和李家走得這麽近。”
胡青的心頭一跳,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是,理智卻是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於是他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
胡青是沒什麽反應,但是周圍的人卻是反應大了,大家在那裏低低的議論著。
“這說的竟然是縣令妹夫前妻的事情,那婦人聽說是被李秀才以三年無所出給休掉的。而且那婦人不僅三年無所出,更是身有殘疾,這番光景,李秀才休妻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據說在休妻後,那李家也是允諾過會給一大筆銀錢補償,讓那婦人過上好日子的。這般說來,李家當真是仁至義盡了。”
“就是啊,那李公子年紀輕輕就高中秀才,自然不可能和這樣的一個婦人生活一輩子的。而且,兩人當初的婚約也是那婦人家占了便宜,據說當初可是開口要了好大一筆的聘禮呢。”
……
周圍的人唧唧咋咋的說著自己所知道的各種小道消息,種種皆是指向三娘的不是。而那李仁和李家,反倒是仁善的化身。
安言卻是不理會周遭的各種議論,繼續笑眯眯的說道:“上次我對三娘的傷腿有些疑慮,可是胡大夫卻是堅定的說三娘的腿當時傷得很重,必須那樣診治。但是我卻是覺得三娘的腿明明隻是輕傷,卻是因為胡大夫犯了一個就是初學者都不會犯的錯誤,所以導致三娘的腿瘸了。再一個就是即使被胡大夫誤診,但是我覺得還是有挽回的機會。但是,卻是不知道為何胡大夫一口咬定,那腿沒得治了。如今,我似乎是看出點苗頭來了。這莫不是因為那李家的秀才要成親了,李家許諾了什麽好處給胡大夫吧?”
安言一番話下來,明明是笑著說的,但是胡青聽著卻是覺得心裏發涼。
他也不知道心裏為何會有這種發涼的感覺,忙斂了斂心中怪異的情緒,抬頭諷刺說道:“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裏相夫教子,整天跑到醫館裏來胡攪蠻纏的,真是不知道你家男人是怎麽個窩囊樣,才能夠如此容忍你。”
這話一落,安言的麵色倒是一僵硬,為胡青話語中窩囊兩個字。
她側頭看著蘇三,這怎麽看怎麽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吧?也不知道那胡青的眼睛是怎麽長的,竟然能夠看出窩囊樣來。
蘇三袖子下的拳頭悄然握緊,一雙冷眸之中劃過道道冷光。他慢慢的走到胡青麵前,麵色冷如冰雕,神情凶煞如閻羅,就那般冷冷的看著胡青。胡青隻覺得一陣涼氣直接從腳底冒出來,嘴唇都是忍不住一抖。
“你、你幹什麽?我跟你說……啊,這裏……這裏可是醫館,你可是……不能亂來。”
在蘇三那無比強大的威壓下,胡青竟然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才將話說完整。
“話都不會說,不知道誰窩囊。”
蘇三冷冷的這般說完,胡青頓時惱羞成怒,一張臉麵紅中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