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看著餅,安竹盡量讓自己的笑容有更多的善意,她道:“快吃吧。”
她的聲音溫柔,她的笑容似裹著蜜糖一樣,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邊觀察著安竹的神色,一旦有不對勁的,便立刻收回來。
小男孩抓到餅的那一刻,立刻送到嘴裏,狼吞虎咽地,三下五除二就將餅給吃完了。
“還有。”安竹又遞了一隻餅過去,這一次小男孩沒有了防備,大口地吃著餅子。
安竹笑著道:“慢點吃,別噎著。”
看著小男孩,她問:“你爹娘呢?”
小男孩腮幫子鼓鼓的,聽著她的問話,半晌,才回:“沒了。”
“那你……”安竹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問:“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男孩盯著她。
安竹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你一直挨打也不是一個辦法,跟我走,我給你地方住,讓你吃飽穿暖。”
“我跟。”小男孩站起身,朝著安竹行了一個大禮道:“謝謝夫人。”
陸母看到安竹帶回來一個小乞丐,也沒說什麽。
上了馬車,安竹將餅遞給了陸母,才道:“娘,那個小孩子的眼神很亮,我想幫他。”
那個眼神就像是曾經的她,逃離齊懷宣之後,她曾經也淪落到無家可歸,是一位好心人幫她的。
“家裏多養一個人,也不妨事,隻不過……”陸母道:“這人不知底細,得讓人查一查。”
“是。”安竹應聲,道:“京都這邊,乞丐也多嗎?”
“自然是有的。”陸母笑著說:“哪個地方沒有乞丐?若是碰上災年,京都外麵的流民都不知道有多少。”
說起流民的時候,陸母的眼底透著默然,曾經有災年的時候,當真是屍骨如山。
將軍府,寒竹院。
“寒兒從小就喜歡竹子,連自個院落的名字,都取了寒竹院。”陸母領著安竹到陸寒的院子時,看到院子的名字,突然道:“小竹,你和寒兒是不是特別有緣分?你看,這寒竹院,就是你們兩個人的名字結合到一起。”
“是啊,真有緣。”安竹唇邊的笑忍不住揚了起來,要是穿越到京都將軍府的話,見到寒竹院,見到這院子的擺設,她就會肯定,陸寒也是穿越的吧?
寒竹院,就是她和陸寒曾經對家的幻想,院子一角栽種著竹子,搭上一個秋千架,一座涼亭,夏天可以坐在涼亭裏賞花賞月,冬天的時候用簾子一圍,外邊下著雪,在涼亭裏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
主院極大,屋子裏的擺設處處能見到和竹子有關的東西。
安竹將屋子轉了一圈,有一種特別想要見到陸寒的感覺。
“小竹,我已經將丫鬟們都叫過來了。”陸母特意讓人將丫鬟婆子還有小廝都叫了過來訓話:“這位是你們的將軍夫人,若是誰敢對夫人不敬,一律發賣!”
陸母許久沒有回來,陸寒的腿傷了之後,府中原先的很多丫鬟婆子都發賣了,如今剩下的,都是一些忠仆。
陸母想要讓大家明白,以後將軍府,便是由安竹做主。
“夫人好。”丫鬟婆子小廝們齊聲行禮。
“我很好說話的,隻要你們安心本分的做事,我肯定是不會虧待你們的。”安竹也沒說特別多其它的話,便讓大家給散了。
趕了這麽久的路了,陸母讓廚房去準備著晚飯,便回院子裏休息了。
“笑笑,那小男孩可帶去洗澡了?”安竹看向禹笑詢問著。
禹笑:“去了,禹風帶過去的,就是他年紀太小了,衣裳可能穿不上,我從府裏找到一件差不多大小的衣裳,等過幾日,再添置。”
“嗯,也好。”安竹點頭,坐在軟榻上,旁邊就有一張小桌子,從窗外望去,便能看到院子角落裏栽種的竹子。
“竹姐,要不讓人備水沐浴?”禹笑知道安竹是最喜歡沐浴的,若是髒了一些,便要洗澡。
“好。”
安竹應聲,不一會,安竹就已經坐在木桶裏了,木桶裏的水剛好在她的胸口處,溫熱的水和恒溫的溫泉池水,又是不一樣的。
嘖嘖嘖,以前沒見過溫泉,她還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肌膚,能好到這個地步。
說是吹彈可破也一點都不過分,連安竹都覺得,這簡直就是老天爺對她最大的恩賜。
從前的她,哪怕從小到大精細養著,各種精油SPA沒少做,也沒有現在這般好的肌膚,她摸著了摸自己的手臂,喃喃道:“真是便宜了陸寒了!”
“也不知道他到京都了沒有。”安竹舒服地洗了一個澡,換上了幹爽的衣服,趕路的疲憊也消失了。
晚飯的時間還沒到,禹笑就把清洗幹淨的小男孩帶了過來,穿著舊衣裳的他,灰撲撲的臉洗幹淨,淩亂的長發綁起來,除了瘦一點之外,小男孩長得還很俊朗,特別是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叫什麽名字?”安竹打量著小男孩,沒想到,她隨便撿回家的一個小男孩,長得這般俊朗。
小男孩看著她,道:“我,叫姚磊。”
安竹看著他,問:“那你家人呢?”
“我娘死了,我沒有家了。”姚磊垂著頭,一副難受的樣子。
“那你爹呢?就沒有別的親人了?”安竹又問:“你以前就是住在京都,還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
“我就住在銅灣巷子,第三個院子,可是我娘沒了,我舅舅他們把我家給占了,把我趕出來。”姚磊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那,你想要回房子嗎?”安竹聽著他的身世,不由得同情,他看起來就像是長期營養不良。
“不想。”姚磊搖頭。
“你舅舅一家霸占了你的住所,你不想搶回來?”安竹挑眉,誰要是敢搶她的房子,她就打回去。
就算她不要的東西,給不給,還得看她的心情呢。
姚磊的唇動了動,最終搖頭。
姚磊的選擇,讓安竹有些失望,難道她救了一個慫包?
“夫人,我想留下,我想學武。”姚磊忽然跪了下來。
“學武做什麽?”安竹她手裏端著茶,她漫不經心地問。
姚磊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我想變強。”
少年的眼眸堅韌而又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