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臨近中午時分,厲隋的貼身侍衛將那個取貨的上線抓獲。

那個家夥居然也會幾下拳腳功夫,人長得胡子拉碴地,很壯實,卻身輕如燕地,抓他的時候頗費了一些周折,怎耐他地對手卻是當今皇上地貼身侍衛,一等一地高手,盡管那些個千戶府的衙役都被打趴下了,這一個貼身侍衛還是抓住了他。

那人被侍衛按著跪在堂上,臉上已經被侍衛打的鼻青臉腫,他白了一眼坐在桌子後頭的厲隋,滿臉的不屑一顧。

“堂下何人?!”

厲隋“啪!”地一拍驚堂木,那人嚇得一抖,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微皺著眉頭看著厲隋道:“你們是什麽人?!你們並不是這裏的千戶,憑什麽坐在公堂上審問我?!再說,我犯了什麽事?你們憑什麽抓我過來?”

嘴巴比那個錢莊的夥計計還硬!

侍衛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腰牌拿出來,遞到那大胡子跟前,大胡子一看,居然是京兆府尹的官兒,

京兆府尹的官兒,怎麽會來到這裏?這裏離京城也不是很近啊,中間還隔著一個郡縣,那大胡子的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起來,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難道說是上邊出事兒了?可是,這幾日卻沒有聽到一點兒風聲啊,

但是,若不是上邊出事兒了,這管理京城的官兒怎麽會來到這裏呢?若隻是抓強盜團夥,抓自己的人,也應該是郡縣的人,

若今日是郡縣的那幫酒囊飯袋來抓自己,又怎麽可能抓得到呢?今日抓捕自己的對手,絕不是一般的等閑人物,

這坐在桌子後頭的年輕男子,也不該小覷啊,

可是,那又怎麽樣,咱們又不是上邊沒有人,“大人,小的姓陳名醒,小的今日就是想去城隍廟裏拜個神,卻被這位官爺抓到了這裏,小的不知道犯了什麽錯處,請大人明示。”

一個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滿臉橫肉的男人,去城隍廟裏拜神,誰會相信?自己硬要裝出來一副善男信女的樣子,那是裝的了得麽?

厲隋跟衙役一招手,那衙役走進後堂,把早候在後堂的錢莊的夥計夏侯,給押了上來,那夏侯跪在一邊,看了一眼陳醒,瑟瑟縮縮地低下了頭。

那陳醒死定定地看著夏侯,眼神裏充滿狠辣,他一邊罵,一邊起身,“好你個王八夏侯,你出賣老子,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現在就讓你上西天!”

那夏侯一看不好,起身要躲,可是,那身體早就不聽使喚了,嚇癱了不能動,隻是驚恐的看著那張邪惡的臉,

厲隋見狀,眉頭微微皺起,隨手拿起桌上的硯台,“唰!”地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陳醒的膝蓋上,陳醒“啊!”地一聲,硬生生地跪倒在地下,回頭驚恐地看了一眼厲隋,原來這裏還有比一等一的高手還厲害的角色,

“這裏是公堂!豈容你造次!”

看來今日,想打著走出這裏是不可能了。

那夏侯擦了一下被驚出來的額頭上的冷汗,趕緊跪好,俯身道,“謝大人救命。”

厲隋低著頭,也未看他,“我說過,我保你不死!”

夏侯又叩頭,“謝大人!”

厲隋瞟了跪在地上的陳醒,冷冷道:“他已經簽字畫押,你還想抵賴到何時?!是不是一定要到了京城,與你京城的主子對峙,才肯招認?!”

攻心為上,他自然知道,如何利用這些信息。

厲隋又一拍驚堂木“啪!”地一聲脆響,那錢莊夥計夏侯被下的身子一抖,那陳醒也被驚出來一身冷汗,厲隋剛才的那個身手已經讓他心生畏懼,

這個大人居然知道京城裏的那位主子,他又轉頭看看夏侯,夏侯早已嚇得不敢抬頭,軟塌塌地跪在那裏,一個勁兒地哆嗦。

厲隋見陳醒還在猶豫,道:“你若是不肯說,今日便不用說了,我們午後起程,回京城,你到京兆府尹的大牢裏再說吧。”

“不過,若是,我們的人從別人的口裏得到了全部消息,你就不用說什麽了,直接問斬好了!”

說罷,厲隋就要起身,陳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自然比夏侯還明白,自己幹的事情是什麽罪,原本隻以為是……,嗨!

一見厲隋要走,趕緊喊道:“大人。”

厲隋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大人,小的請求大人庇護小的。”

那陳醒說著,向前跪著走了兩步,“大人,若是小的交代了這裏麵的事,和這裏麵的人,大人能否答應饒小的一命?”

這個家夥剛才在公堂上就要誅殺夏侯,一看就是個狠辣的角色,留著他實在是個禍害,可是,他身後的京官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好,我答應你,隻要你提供的信息真實,而且,對我們有幫助,我就會一樣保住你。但是,刑罰一定會有的。”

那陳醒吞了一口口水,“大人,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大人。”

“小的在幾年前,曾經因為一次強搶別人的銀兩時遭到抵抗,小的當時把一個人給紮傷了,最後被那有錢人家雇傭來的一群人抓住送了官,沒想到,被我紮傷的那個人沒過幾天就死了,小的就被判了秋後問斬,”

“就在小的要被斬首的前一個月,卻有一位不知是哪裏來的神秘人物救下了小的。”

“小的又接受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就練成了現在的武功,然後,小的就被派到這裏,當這裏的一個小頭目,小的的任務就是負責收集這八個地方交上來的銀兩,若是哪個地方沒有按時交納銀兩,或者,每次交納不足一百兩,小的就會將此地的強盜頭子給誅殺了,或者打成殘疾,然後再負責選擇更好的人選。”

果然沒有看錯錯,這個人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睛的劊子手,“你收上的銀兩都要交給誰?”

“回大人,小的收上的銀兩,要送到京城的一處布莊,”

厲隋向前欠了欠身,“這布莊可有正經名字?是何人所開?”

“回大人,這布莊叫李氏布莊,那個老板的名字叫李時雨。”

李時雨?這個人朕並沒有聽說過啊,朝中姓李的官員不少,但是,子孫和親戚中並沒有叫這個名字的,難道還有朕沒有聽說過的人麽?或者,這個人也可能是個外戚。

厲隋抬頭,見陳醒立刻垂下眉頭,他居然不敢跟自己對視。

“陳醒,我問你,這布莊幕後的老板到底是誰?”

那陳醒轉了一下他暴戾的眼睛,道:“大人,這個,小的不知道啊。”

“陳醒,你要知道,你們的這個強盜網很大,差不多遍布全國,我想要找一個肯招供所有事情的人並不難,隻要我同意保住他的性命,沒有你,我們一樣可以把所有人一網打盡!你就不用在我麵前吞吞吐吐了。等著直接回京城好了。”

厲隋語氣和緩,這輕鬆的語氣卻顯示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陳醒粗人一個,狠辣卻魯莽,不信任別人,卻又愚蠢至極。

“大人,小的隻是想,不知小的會被判成什麽樣的刑罰。”

他還在算計自己的這條狗命!他身上的血債肯定少不了。

“最輕的,應該是流放了吧。”

陳醒一聽,趕緊“當、當、當”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大人,既然如此,小的告訴大人,小的也是聽說,但是從未見過,這李氏布莊的幕後老板,姓陳,傳說是朝中的一位官員,又傳說在宮中的勢力不可小視。”

陳?宮中勢力?

難道是他?!

“那麽,你將你們的貨物交給李氏布莊的老板後,就是由李氏布莊的老板李時雨與這位大人接洽的麽?”

陳醒趕緊叩頭,“是的,大人,我們從未與這位傳說中的陳大人接觸過,這也是李時雨李老板在安撫兄弟們時,說走嘴,說漏了話,我們才知道的。”

厲隋神色漸漸凝重,眼神裏漸漸露出一抹殺氣!

那陳醒見了,心裏不禁顫抖起來,完了,這個人是不是問完案子就要殺人啊?

早知道這樣子,還不如不說了,如今,都說了出來,讓我跑,我也不敢跑了,跑到外頭,也是一樣被人追殺。

陳醒呆嗬嗬地看著厲隋,

厲隋冷冷地命令道:“即刻啟程,回京城!押送陳醒、夏侯一並回京,暫時將其二人秘密押入天牢,聽候宣判!”

於是兩輛帶著帳幕的囚車,就緩緩地向京城方向駛去,

那千戶望著京裏的大人帶著兩個如此重要的人犯向京城進發,腸子都快悔青了,

原本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這個錢莊夥計的案子遲遲沒有審訊,沒想到牽扯到了一個強盜窩子的大案,

這若是自己把這個錢莊夥計拿下,送到郡縣,肯定是大功一件啊,到時候,一定因為辦案有功,能夠晉升為縣官啊,那可真的就是朝廷命官了。

可是,在幾日之後,這位正在後悔的千戶卻遇到了更堵心的事,他接到了郡縣發來的函文,正式廢掉了他的千戶之職,並宣布永世不得錄用。

這是後話。

厲隋回到京城,蘭姑姑趕緊過來覲見,告訴厲隋,已將那兩個心腹秘密地派了出去,去暗中查訪相思姑娘的下落。

厲隋又命令蘭姑姑,派人蹲守李氏布莊,查看李氏錢莊的動靜,派人緊盯著陳尚書的一舉一動。

蘭姑姑領命而去,過了兩日便來報告厲隋,已經有了發現,李氏布莊這兩日人員來往頻繁,進進出出的人卻很少買貨,但是,那些人,很明顯與老板李時雨十分的熟識,

而那個老板李時雨最近卻去了一趟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陳尚書的府邸,從後門進去,半個時辰之後,又從後門出來的。

看來那兩個毛賊說的京城裏的大官,多半就是他了!

厲隋坐在禦書房的書桌後麵,低眉思索半晌,

“傳朕秘密口諭,將李氏布莊的老板李時雨以欺詐顧客名譽抓捕歸案!”

“召見陳尚書入宮,商議柔然戰事!”

“是!”

蘭姑姑領命,到京兆府宣讀了皇上的秘密口諭,京兆府尹雖不知是出了什麽情況,但蘭姑姑他還是認識的,趕緊帶上京兆府的幾名官兵,迅速包圍了李氏布莊,將李氏布莊的老板李時雨還有夥計十餘人全部捉拿歸案,就連當時在布莊中的顧客,也都一並被帶回了衙門。

然後,對李氏布莊進行大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