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轉身遇到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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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許多時候我們裝傻,總以為那才是最好的選擇。】

花朝一個人住在市區這個看起來滿高級的公寓裏。公寓是拿她所有的積蓄買的,兩年來升值了不少。朋友林靜常常笑花朝是一個小富婆,花朝的房子現在市麵上的價值已經過百萬了,要是轉手的話,真能賺上一筆。可花朝隻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獨立的空間,從沒打過房子的主意。

很多人以為花朝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千金,才得以一個人住在這麽高級的公寓裏。其實花朝家裏算小康,父母都已經退休,現在是領著退休金過活。以前花朝也覺得奇怪,她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怎麽存款會有那麽多?問父母父母每次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到了後來,她索性就不問了。反正在她存折裏的錢都是她的,她拿來買房子買的心安理得。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出門都不懂得打個電話回來?”徐嶽跟在花朝身後進了花朝住的公寓。“給你打了一下午的電話,總是關機。”

花朝從包裏掏出手機才發現已經停電了。她想想覺得有些好笑。她一個人住,下班回家順便去買點東西,要打電話和誰報平安?難道要專程打回去和爸媽報平安麽?

花朝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看著徐嶽熟撚的將袋子裏的東西一一放好,看著他從冰箱裏拿了瓶水喝了起來,沒有絲毫客人的樣子。甚至比花朝這個主人更像主人。

“還不快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要是感冒了,自己一個人住可沒人可以管你的死活。”徐嶽看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花朝皺眉。

“你以前可不這麽愛管人。”花朝歎了口氣,起身朝房間走去。打開房門要進去的時候,回頭問徐嶽:“你今天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先換好衣服再說。”徐嶽堅持。

花朝無奈,進屋換衣服。拿著濕衣服到浴室裏浸泡時,她忽然想起了先前送自己回來的那個男人——那男人真奇怪。

好像,叫紀品揚吧?

嗯,那個叫紀品揚的男人真奇怪。

她走出浴室後,徐嶽正在冰箱裏找什麽。

“你幹嘛?”花朝問。

“你家還是什麽東西都沒有。”徐嶽無奈的關上冰箱的門,走向花朝,攬著她的肩說:“走吧,我帶你出去吃飯。”

花朝從來都拒絕不了徐嶽,隻好拎上包鎖了門和他一同出去吃飯了。

徐嶽帶著花朝坐電梯直到地下停車場,來到徐嶽車邊時,花朝有些意外,徐嶽居然換了一輛全新的BMW。

“喲,有錢人換車了?”花朝見到BMW頓時笑開花。她最愛BMW,雖然眼前這輛不是自己的,但是自己可以搭。

徐嶽沒有回答,開了車門讓花朝坐進副駕駛座後,自己才坐到駕駛座上。他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花朝借著停車場裏的燈光看著他的側臉有些出神。

徐嶽的側臉,一如從前那樣。優美明媚的弧度,好像他還是花朝記憶中那個明媚的少年,每每都讓花朝沉醉癡迷。可是花朝很清楚,現在的徐嶽和以前的徐嶽不同了——

以前的徐嶽很愛笑,笑起來如陽光一樣明媚燦爛。

以前的徐嶽很開朗,如今卻已經成熟幹練的讓對手害怕了。

以前的徐嶽……

以前的徐嶽在花朝的記憶裏變得越發清晰,那一瞬間花朝似乎陷入了從前的回憶中,舊時的回憶像一張網一樣緊緊的網住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朝朝,怎麽了?”紅燈時,徐嶽停下車看著她。

花朝回過神來,朝徐嶽笑笑,“沒什麽,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的話讓徐嶽渾身一僵,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變得有些蒼白,他將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所以注意力不太集中的花朝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你想起那三年裏發生的事了?”

“不是,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花朝搖頭,“你明知道,我對那三年沒有任何一絲的記憶。”

在紅燈換綠燈時,徐嶽偏頭看了花朝一眼,神色複雜,可惜花朝沒有注意。

早在先前見到那個男人起,徐嶽的心裏就一直覺得不安,剛才又聽花朝說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自製力差點崩塌。

幸好,幸好不是想起了那空白的三年內發生的事。

車在路上跑動,外頭的雨衝刷著車窗,從早些時候到現在,絲毫不見停。花朝看著窗外霧蒙蒙的一片忽然想起自己涼在陽台外的衣服,不由得在心頭歎氣。這場雨一時半會兒是絕對停不了了,可憐了她的衣服,又得重新洗一次。

很多時候,人們常常會希望時間能重新來一次,將那些自己所逃避的事通通洗去,像重新洗過的衣服一樣幹淨。可是卻忽略了一個事實:衣服洗久了,終究會變舊。

“對了,我們要去哪裏吃飯?”花朝甩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開始關心起溫飽問題。看徐嶽這架勢,估計是要帶自己去什麽高級餐廳吧?可是身上的衣服一點都不合適啊!

徐嶽瞥了她一眼,念出一個名字。一如花朝猜的那樣,的確就是一家高級餐廳。徐嶽似乎看出了花朝的心思,笑道:“不用擔心,要丟臉也是一起丟臉。”

“有難同當,應該的。”花朝白了他一眼。哪能比?他老大身上的雖然是休閑裝扮,卻是一流的名牌。她身上的不過是幾十塊錢的普通衣物。不過,他都不擔心丟臉了,她怕什麽?安心的去吃飯就好。

不久之後,車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停了下來,停好車後,徐嶽領著花朝朝裏麵走去。花朝身上過於休閑的衣服引來人家多看了兩眼,她卻神色自若的走自己的路。服務員領著他們找了處座位,剛要點餐,花朝卻不經意的看到了熟人。

徐嶽見她久久不動,隨口幫她點了她愛吃的東西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一名身著西裝的俊美男人正在點餐,見不是先前見到的紀品揚,正覺得安心,下一秒卻見紀品揚從不遠處朝那個男人走過去,他的心又吊了起來了。

他收回視線,去注意花朝的臉色,見花朝隻是有些驚訝卻什麽都不說後,也不好問什麽。

此時,那邊的兩個男人似乎也看到了花朝,起身朝她這邊走過來。高大的兩人站在花朝的桌子前,再加上儀表堂堂的徐嶽,他們這桌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人,特別是在場的女士們。花朝甚至覺得自己被無數道嫉妒的視線射殺。

“總經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花朝看了紀品揚一眼,不知道該怎麽和他打招呼,索性無視過去,和自己的上司打起了招呼。

“花朝,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莫非笑了笑,“下班時間,我們是朋友。”

誰有膽子和上司當朋友?至少她沒有。花朝在心底嘀咕,全然沒注意到身邊的其他兩位男士之間的波濤暗湧。三個人假兮兮的打了招呼後,都端出了平日在商場上應敵的那一套。徐嶽和紀品揚之間的氣氛很不對勁,莫非提議並桌時,徐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花朝為此鬆了一口氣。要是真並桌,今晚這飯她就要吃得食不知味了。待莫非和紀品揚離開後,她投了一記感激的眼神給徐嶽,徐嶽卻望著紀品揚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花朝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同樣看著紀品揚的背影問徐嶽:“你們認識吧?看起來好像有仇……他曾搶了你女朋友還是你曾搶了他女朋友?”

見徐嶽不回答,又問道:“難道你們兩個曾經有一腿?”

徐嶽被紅酒嗆到,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花朝笑眯眯,不知反省。飯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老媽到底讓你來幹什麽呀?”

“非要阿姨說了我才能來嗎?”徐嶽放下手中的刀叉,認真嚴肅的看著花朝。

花朝一愣,搖頭。徐嶽又說,“我來的時候給阿姨打了電話,阿姨讓我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記得回去相親。”

花朝聳肩,沒什麽異議。徐嶽見她這樣,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隨即低頭用餐。

吃過飯後,和莫非他們道了別,花朝和徐嶽在紀品揚炙熱的目光下,手拉手走出了餐廳。花朝看著自己被徐嶽緊緊拉住的手,甩開也不是,不甩開又覺得不妥。

其實剛才徐嶽當著紀品揚的麵拉住她的手時,她嚇得不輕。

回去的車上,徐嶽什麽話都不說,一股詭異的沉默籠罩在兩人身邊。花朝糾結不已,她一直在偷看徐嶽,心裏一直在想——他和那個紀品揚,該不會真的如她說的那樣,有一腿吧?

“看什麽?”徐嶽在快回到她公寓的時候才開口。

“看你帥啊。”花朝打哈哈,“對了,你晚上住我那嗎?”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去住外麵的酒店。”徐嶽說。

花朝翻了個白眼。他過來的時候,基本都住她家客房。外頭的酒店住一晚上就好幾百,雖然他有錢可那樣浪費她覺得心疼!

徐嶽看了看花朝的表情,輕笑。

花朝她,還是從前的花朝呢!

他看著前方的路,想起了紀品揚,臉色漸漸的陰暗。

如果那三年,他依舊呆在花朝身邊該有多好?那麽一切都會不同了吧?

也許,花朝的眸光追隨著的影子,依舊是他的。

可是現在,花朝依舊是從前的花朝,視線卻不再追隨著他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