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夢了,白希爾的雙眼在黑暗中睜開,她看著窗簾縫隙外的夜色緩緩支起了身子。
溫暖柔滑的被子從肩下滑落,它原本蓋的整整齊齊的想來是李阿姨夜裏進來為她重新蓋過。
做了一場夢,原先的睡意像是煙似的消散了去。她穿上拖鞋走出去在飲水機裏倒了些溫水喝下。
那些夢她記不得了,隻還模糊的記得不久之前夏涼拉著她的手對她說,隻要她不同意,他就不會碰她。
夜色濃的像是黑色巧克力,白希爾轉回身回了房間看了看時間也才淩晨兩點多。從床頭拿過平板打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會到蔣然的微博裏去。她的微博裏發了幾張照片都是她在拍攝現場的,每天的微博也都是說些平常的事情有開心有難過,隻是很奇怪,白希爾發現一向喜歡炫富的蔣然最近似乎低調了很多。
這種事情也不是白希爾能夠猜透的,她放下平板躺倒**翻來覆去很久之後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這邊溫瑾初也從睡夢中轉醒,他完好的左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早已經是濕濡的一片。眼眶酸澀,他張口輕念著蘇梓的名字,悲傷匯聚成一條廣闊洶湧的河衝的他體無完膚。
第二天一早白希爾就起了,她換了衣服吃了早餐後就出了門,叫了車去了醫院她去看望了蘇梓的奶奶,見到蘇老太的時候她正對著一束花說話,說的似乎都是蘇梓小時候的事情,有歡樂的,有乖巧調皮的,她說的很入神,甚至連白希爾進來都沒有發現。
小護士見到白希爾靠近趕緊走上前來,聽白希爾說是來看望蘇老太的時候她才放心的點了下頭讓她進去。
白希爾謝過護士,將手中提著的水果籃子放到桌上,走過去,她就在蘇老太的身邊坐了下來,“蘇奶奶。”她叫了一聲,隻是蘇老太隻是轉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轉回頭去。
“蘇奶奶,你說的是你孫女蘇梓吧?”
這下蘇老太有反應了,她再次將腦袋轉過來看向白希爾,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好半天,“你,你認識我家蘇梓啊?你知道她在哪兒麽?哎呀,我家孫女兒很乖的,她啊,長得可漂亮了!你認不認識我孫女啊,你要認識她,你就跟她說一聲,奶奶我一直等她回來呢!”蘇老太說著,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真是可憐了我的乖孫女兒,可憐她爸爸媽媽早走啊,我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奶奶……”白希爾的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她伸手握住蘇老太的手哭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那種悲傷從心底蔓延起來,難過的連她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麽。
蘇老太癡癡傻傻的也不理會白希爾的傷心哭泣又兀自轉回了頭,對著那盆花說起話來。
白希爾呆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剛轉身想要朝外去卻不想溫瑾初的媽媽也在這時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兩個人相見互相也都愣了一下。
“哦,是希爾啊!”溫媽媽不愧也是大戶人家出生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對著白希爾笑了笑。
白希爾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才想起來,趕緊對著溫媽媽躬了下身子道了聲好,這幾天來白希爾發現自己的記憶力似乎越來越不好了,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忘記一些事情,但是現在容不得她去多想什麽,溫媽媽走上前來將手中的保溫瓶放到一旁看著白希爾,問道:“希爾小姐怎麽會認識蘇老太的?”
“哦,我以前來醫院的時候見過溫少將推著蘇奶奶,然後就認識了。”白希爾說著,見溫媽媽點了點頭,就繼續道,“我也還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溫媽媽沒有立即回話,她看著白希爾朝著外頭去握著的雙手不由收緊,終於她上前一步,說道:“希爾!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聊聊麽?”
對於這個聊天,白希爾實在想不出她和溫媽媽之間能會有什麽好聊的,不過既然溫媽媽說了,她自然也還是答應了下來。
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坐下後白希爾去買了兩罐飲料,溫媽媽接過後就道了聲謝,她打開喝了幾口,而眼神卻是一直停留在白希爾的右手拇指上。
“伯母,要是有什麽問題要問我的話,那您就直接問好了。”白希爾說的直白,倒是看著她手指的溫母一聽立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緩緩垂下了眼眸。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問,我知道會有些唐突,隻是有些事情我憋在心裏實在太難受了。”
“那唐媽媽就直接和我說說吧。”
“哎。”唐媽媽點頭,她又看了看白希爾手上的紋身,然後說,“我想問問你,你手上的紋身是什麽時候紋的?”
“你說這個啊。”白希爾抬手看著自己拇指上的小蛇,“我也不知道,從我醒來後就看到它在我手上了。”
“恩?”溫媽媽疑惑。
“哦,我以前發生過車禍,腦子撞壞了,26歲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溫媽媽驚愕,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這樣啊,真是對不起問你這些事情。”
“沒事的,雖然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不過我現在也過的挺好的。”
溫媽媽不說話了,她喝著手中的飲料眉頭緊蹙著,似乎在考慮著什麽,許久,她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看向白希爾,說:“希爾,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不太好,隻是我很擔心謹初,他這幾天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空洞了,甚至晚上他一直半夜裏醒來,一直念著蘇梓的名字。希爾,我知道我自私了,可是我還是想求求你,求你能不能到謹初身邊來,我看的出謹初對你挺上心的。”
白希爾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溫媽媽這樣的要求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猛然壓下,讓她一下子胸口一悶差些喘不過氣來,隻是很快,她又突然一笑,說道:“溫伯母,我已經和夏涼在一起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說著,白希爾起身,隻不過她還沒有走出幾步的時候就聽到溫媽媽在身後說道,“希爾,你想想清楚,你確定夏涼他真的會娶你麽?你隻要能和謹初在一起
,伯母我可以保證你們能夠結婚的,我能保證你能踏進我溫家的大門的!”
這些話噎的白希爾喉嚨發漲發疼,她控製不住的掉下淚身下的步子邁出的更加快了起來!為什麽她們要這樣子跟她提這些無禮的要求?她不是她們的仆人,為什麽要那樣子和她說話?
氣息開始急促,她大口的喘著氣眼前的事物時不時的模糊一片又轉瞬清晰,跌跌撞撞的衝進電梯她屏住呼吸忍著淚水,然而在下了電梯呼吸到醫院裏那種獨特消毒藥水的味道之時她還是忍不住俯下身子惡心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惡心讓白希爾慌了神,看到前方的衛生間後她就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在衝進衛生間的時候她就再也忍受不住狂吐出來。
胃裏的東西吐光,吐得連酸水都吐不出的時候她還在不停的幹嘔,衛生間裏進出的人見狀都快速走開,偶爾有好心人上前詢問給她遞來紙巾。
吐了好半天,她的肚子裏像是被筷子攪動了一番,手腳發軟發漲,在她走出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就叫了她的名字。轉頭朝著身後看時白希爾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李漠,他一身西裝筆挺,看著她時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
白希爾對著他點了下頭,剛想抬手擦嘴的時候李漠的一條藍色格子手帕就遞到了她的麵前,“用這個吧,幹淨的。”
白希爾接過,她眨著那雙水潤的眼睛看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在醫院檢查?夏涼沒有陪你麽?”
白希爾聽他的話就知道他是誤會了,她搖了搖頭,回答說,“不是的,我是來看望蘇老太的,然後我下來的時候覺得不太舒服,可能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太難聞了。”
李漠淡淡的看他,也不知道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李特助是來看溫少將的吧,那我不打擾了。”白希爾對著他微微彎了彎身子,剛想走就想到手上的手帕,“這個手帕我洗幹淨再還給你吧!”
李漠看著她不太好的臉色,剛想說不用了的時候白希爾已經轉身朝著醫院大門口走去,她的身影很單薄,長長的發柔順的披著,真是像極了溫瑾初書房中,那些照片上的背影。
白希爾出了醫院後沒有直接回家,她順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走,走了好久後她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條商品街上,街上滿滿的都是人,那些小商販們掛著大紅色的燈籠出售,一聲聲的吆喝一下高過一下。
冷風襲來,白希爾忍不住將自己的衣服裹緊了些,她望著眼前的那些人,突然想到都快過年了!
又快過年了嗬!
過年應該是全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吧,應該是一家人圍在桌前吃著團圓飯的樣子,然後看著美麗的煙花爆竹在黑夜中綻放。
突然又很想哭,她繼續往前走,直到走的她走不動了,感覺到自己的腳在痛了後才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這邊人來來往往的,都是一陣陣的歡聲笑語,可是這些聲音聽在她的耳中卻是這般的突兀,刺耳,讓她難受,嫉妒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