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219
“砰”地一聲槍響，一抹身影倒在了地上，鮮血渲染在黑暗中，像是盛開的梅花，蕭晟燁跪在地上，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躺在**的“蕭天應”在小張開槍前猛然掀開了被子，而被子裏藏著一把手槍，“蕭天應”幾乎沒有猶豫，扣動扳機射中了小張。
“哼，我就知道林子瑞會不守信用。”“蕭天應”看著小張倒下去後，淡定地坐起身來，這聲音……分明是歐陽琛。
大概十秒後，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楚一寒飛快地闖進了房間裏。
“安琪。”他擦過蕭晟燁將嚇呆了的安琪拉入懷中，輕聲安撫“別怕，沒事了。”
“楚、楚一寒，他是不是死了？”感覺到楚一寒的體溫安琪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指著倒在血泊裏的小張，身體依然在發抖。
“應該還沒有。”楚一寒望了小張一眼，他的手再抽搐，應該隻是因為巨痛而倒地。隨即楚一寒回過頭，怒瞪著身後的歐陽琛，“快點叫救護車！”
“你們幾個來一趟楚家別墅。”
歐陽琛懶懶地拿出電話，卻沒有撥打120而是直接打給了他的小弟。楚一寒並沒有異議，那一雙鷹眼盯著窘迫的蕭晟燁。
“嘩”的一聲，歐陽琛放下手機拉開了窗簾。
黑暗的屋子裏一下子光亮起來，安琪羽睫還掛著眼淚，迷蒙地望著蕭晟燁，她好像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最信賴的哥哥變成了殺害爺爺的凶手？
蕭晟燁感覺到安琪帶著傷痛的眸光，故意移開了視線，他的雙手捏拳，孤單地站在安琪的對麵，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是的，這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楚一寒、歐陽琛、林子瑞……以及安琪一起設計好的陷阱。
“楚一寒，來幫我一下。”
不理會僵持的三人，歐陽琛蹲在地上，沒收了小張的槍，用手按住他的傷口，必須先幫他處理一下，否則小張會失血過多而死。
“楚一寒，讓我和他單獨談談。”楚一寒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幫歐陽琛，安琪開了口。
“不行。”楚一寒皺著劍眉拒絕。
“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安琪對著楚一寒慘淡一笑“我隻是想弄清楚事實。拜托你。”
“好吧，自己小心。”楚一寒鬆開摟著安琪的手，幫著歐陽琛將小張抬出房間，隻留下地上一灘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房間裏靜下來，深秋午後溫暖的陽光，從層層卷褶的百葉窗縫隙裏，偷偷溜了進來，有幾縷影子綽綽地落在了蕭晟燁清冷俊逸的臉龐上，將他寡淡冷清的線條勾勒得越發地清晰起來。
“因為水關街事件，所以你要報複蕭家？”
安琪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卻發覺現在自己所經曆的一切那麽的不真實。
“是的，雨馨，如果是你親眼看見你的父母葬身火海，我想你會理解我的感受。”蕭晟燁憂傷地答道。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爸爸也過世了，爺爺年紀這麽大，你就不能放過他嗎？”安琪靠著床頭櫃，心底最柔軟處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塊，腦子裏全是小時候的歡笑，陽光浮影中分明還是那張俊逸的臉，可為什麽她的小六哥哥變得這樣陌生，這樣可怕！
“可以，我可以放過他。”蕭晟燁突然上前兩步，逼近安琪。
“你走吧。”安琪抗拒地將他推開，無力的小手卻被蕭晟燁擒住。
“雨馨，我不走。”蕭晟燁緊緊地捏著她的小手，淚光閃爍，“這麽多年了，我過得那麽痛苦，雨馨，我一直愛著你啊。”
“你愛我？你愛我就不該傷害我的家人，不該欺騙我！”安琪用力抽出手，終究還是哭了，“蕭晟燁，是我看錯了你。”
“不！雨馨，別這樣對我。”蕭晟燁又抱住了安琪，“我可以放下仇恨，可以放過蕭天應，可是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淚滑落安琪頸間，他沒有說謊，就在小張槍指安琪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安琪在他心裏有多重要，而他自己是多麽可笑。
“蕭晟燁，這次我放過你，蕭家不再欠你任何，你走吧。”安琪硬下心，語氣已不似先前般糾結不定。
“雨馨，你還愛我對嗎？”蕭晟燁抬起頭，含著淚光凝視安琪，仿佛想把她融入身體裏。
“不，我不愛你了。”安琪平靜地吐出一口氣，輕輕推開了呆滯的蕭晟燁，將側臉對著陽光，“或許說我曾愛過你，但‘愛’和‘愛過’隻差了一個字，卻隔了一個曾經。”
卻隔了一個曾經啊！
“雨馨！”蕭晟燁難以自已的痛哭了起來，多少年了，他不曾這樣酣暢淋漓的痛哭過。
背負著那麽重的仇恨，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站在了世界的頂峰，可最終還是敗在了安琪手裏。
“雨馨，我愛你啊！”蕭晟燁發瘋似地捶打著自己，如果六年前不是他親手斬斷了這段情，此刻他與安琪又怎會是這樣的境地。
可誰又知道他的苦，他不過是想報仇，他不過是想證實自己的存在，他錯了嗎？
“夠了！”安琪歇斯裏底地大喊。“蕭晟燁，你滾，你現在就滾！從此，蕭家沒有蕭晟燁，我也再沒有你這個哥哥！”
“雨馨……”蕭晟燁像隻鬥敗的公雞垂下了頭，他小聲地呢喃了一句，“原諒我。”
可是安琪並沒有聽到，她撫去眼淚，忿恨地奪門而出，蕭晟燁想去追她，但幾乎同時手機響了起來，是林子瑞。
“蕭晟燁，接你的車已經停在楚家別墅外，一分鍾內出來，否則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林子瑞望著跪在他麵前哭成淚人兒的林嵐，語氣無奈。
蕭晟燁沒有任何回應，頹敗地掛了電話，癱坐在地上，淚流不止。
“雨馨……”
他好像看見陽光裏安琪穿著白色連衣裙朝他奔跑過來，跪在地上對著他的膝蓋呼氣，然後甜甜地笑著問：“哥哥，你疼嗎？”
“哥哥不疼，哥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