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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對蔣東升的感情有點複雜,上一世他並不是一開始就喜歡上的,但是到了後來也不能說對蔣東升沒有感情。他原本是厭惡極了強迫的事,當年他們做的是一場交易,雖然後來糾纏十幾年早就有些說不清楚了,但他承認自己欠了蔣東升不少。
現他有能力了,便先入為主的想到了蔣東升當年的那個“交易”提議。蔣東升缺什麽,他也願意補給他什麽。不得不說,夏陽很多事上,被蔣東升影響至深。
可是聽霍明講了那些過去的事兒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夏陽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起蔣東升來。
蔣東升很能花錢,也很節儉。他沒什麽特別的愛好,霍明那幫偷摸兒學著抽煙的時候,他就跟著抽一兩支。他也不像顧辛那樣喜歡新衣,家裏備下什麽便隨意穿了,反正身材好,穿什麽都比顧胖子回頭率高,倒是惹得顧辛一陣唏噓,再不肯跟他穿一樣的。也就是過年的時候,買了那麽一大袋子的衣服,還是巴巴兒送來給他換上的……
這家夥的錢,都省下來找了。
夏陽坐床邊上擦頭發,一邊擦一邊仔細回想,他總覺得蘇荷這個不可能憑空消失。他手頭有蘇荷最後的消息,順著那個消息往前推算幾年,沒準真能抓到什麽蛛絲馬跡。
正想著,頭頂上的毛巾就被拿走了,“幫擦。”
夏陽沒攔著,能大半夜跑到他房間裏來的也就隻有蔣東升了,這家夥最近動手動腳的正上癮,攔也攔不住。
蔣東升彎下腰給夏陽擦頭發,瞧著寬大的棉毛巾垂下來遮住了夏陽大半張臉,隻露出略微尖些的下巴,微微仰著,乖巧的很。
“泡澡了?”蔣東升湊過去聞了兩下,隔著毛巾還能感覺出那微微透著濕潤的熱度,帶著點草藥的味道。“那個老中醫開的藥方好像挺管用,瞧著精神好點了,好像也長高了……”
夏陽被他弄得發癢,微微側開點耳朵,道:“很管用,但是也很苦。”
隨意抱怨的一句話,說的聲音很小,但是聽蔣東升耳朵裏就跟家裏養的貓崽子敲著碗怨念夥食不好似的,忍不住笑起來。
“明兒就去找醫生,問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給改改藥方。”蔣東升擦的差不多了,坐床沿上把夏陽往裏抱了下,拿被子裹起來。“對了,剛才想什麽?進來也沒看見。”
夏陽從被子裏探出個腦袋來,看了蔣東升道:“想找的那個,找了那麽久,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有嗎?這麽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有照片就好了。”夏陽小心打量著蔣東升的神色,緩緩道,“霍明家那麽多長輩裏應該有認識蘇荷的,總會有一兩張照片吧?覺得,可以先弄到照片,再慢慢找……”
蔣東升當真是寵著夏陽的,別不能提,夏陽提了他也不惱,反倒是認真坐下來跟他說了蘇荷的事。
蘇荷的事京城圈子裏不算是秘密,蔣東升說的很簡單,三言兩語,卻讓夏陽聽了難過又心酸。
霍明他們幾個這麽多年也有心替蔣東升打聽,他們知道蘇荷的父親是歸國的華僑,更甚至是一位從事保密工作的科研員,身份很高。但是再往上打聽,就很難了。別說照片,連文字資料都很少。
過去的歲月沒有誰願意過多提起,那段黑色的日子,別說蘇家父女是因為海外關係被當做敵特抓了□,甚至蘇教授還“叛逃”了,就算是如今身為一號首長的卓公也是經曆了三落三起,羊羊的父親卓局長更是那時被紅小兵抓起來從窗戶扔到了樓下,這才落了斷手的殘疾。
“霍明他們幫了很多,剛開始是缺錢,想找,霍明就幫著,時間久了倒是也弄了不少,們這幾個也玩兒的熟了。”蔣東升對朋友之間的感情不怎麽說,但是他能提起的,都是心裏認定了的。“早就試著找過了,霍明顧辛他們幾個家裏都沒有,蘇荷的資料現還是加密文件,看不到。而且之前留下的照片本來就不多,就算有,大部分也都銷毀了。”
蔣東升大約是白天見多了夏陽一家的親密相處,現說起蘇荷,臉上有點兒失落的表情。
夏陽也皺起眉,道,“找了這麽多年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蔣東升搖了搖頭,苦笑道:“也就是跟沒頭蒼蠅似的瞎找,除了告訴的她可能去雲南,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夏陽啞然,垂下眼睛暗自裏歎了口氣。現雖然局勢好了,那是經曆了自危的年月,又有誰會留下這樣的“通敵證據”?再加上蘇荷和蘇教授至今尚未平反,加密的資料管理的嚴格,蔣東升他們幾個學生,弄不到也是正常的。
蔣東升瞧見夏陽歎氣,倒是心裏又多了幾分高興。他無意對夏陽瞞著什麽,之前也曾想過,如果他找到蘇荷,一定也要帶夏陽去見她,告訴她這是他最喜歡的夏陽。現看到夏陽為蘇荷擔心,蔣東升心裏有股溫暖化開,隱隱覺得將來這兩個他最乎的一定會相處的好,甚至都開始期待等那個時候的到來。
蔣東升一邊和衣躺下,單手伸進被子裏去摸索,“夏陽,是不是擔心?”
夏陽習慣蜷縮起來睡覺,這會兒他伸過手來便輕踢了他一下,道:“沒,就是隨便問問,覺得有一個那裏肯定有蘇荷的照片。”
蔣東升抓住那隻不聽話的小腳,握手裏給他暖著,挑眉道:“哦?誰那裏有?”
夏陽略微想了想,學著霍明的語氣道:“那小後媽。”
蔣東升被他逗笑了,不過也開始認真去想這件事。他找了很久,甚至天南海北的跑去找,唯獨忘了他那個家裏。以前也翻過家裏的相冊,但是大部分都是蔣老爺子恢複職務之後照的,偶爾幾張老照片也是他父親蔣宏的單獨照。
蔣夫保養得當,自然也是願意照相的,但是卻從未見她拿出過去的照片來看過,這個仔細想想,倒是也很奇怪。
蔣東升想著事兒,手裏無意識的揉捏了幾下,等到夏陽開始想掙脫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蜷縮被子裏的男孩臉上有些發紅,眼睛也是濕亮的,略微有些長的頭發從耳朵上滑落下來,看著像是被欺負了似的。他看著蔣東升,小聲道:“放開,這樣一點都不舒服。”
蔣東升喉結動了下,手上又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柔若無骨的小腳觸感嫩滑,這會兒已經被他暖熱了,像是塊溫玉似的舒服。他手掌大,一隻手把它握住了,腳心勾勾手指,就立刻讓它害羞地動幾下,連腳趾都縮起來。
“別鬧。”夏陽腳上敏感,從上次被蔣東升抓著咬了幾口之後,就更怕碰觸。“蔣東升,,聽說……覺得後媽那裏可能有照片,下次去了試著找個沒的時候,去她房間翻翻,尤其是帶鎖的小箱子小櫃子……”
夏陽說的磕磕巴巴,一邊是真心想給他出主意,一邊是努力想讓蔣東升轉移注意力,把他的腳放開。他怕彈腳心,這麽一弄又疼又癢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努力回想了過去知道的事情,喘著氣道:“她想藏什麽,肯定是找最隱蔽的地方,但是絕對不會放到自己房間以外。沒有鑰匙也不要緊,明天拿個鐵絲來,教開鎖……”
蔣東升來了點興趣,略微鬆了手勁兒,“還會開鎖?會開什麽樣的?”
夏陽抓住機會趕緊把腳縮回來,藏進被子裏,“會開手銬那種小鎖,跟小箱子上的彈簧鎖差不多。”想了想,又認真對蔣東升道,“可以教開鎖,但是不能把銬起來。”
蔣東升樂了,湊過去他腦袋上親了一口,“哪兒舍得啊,喜歡都來不及……”最後一句說的聲音漸小,但是卻也毫不含糊。
夏陽沒躲開,垂著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被那個純粹寵溺的吻弄地心跳加快了幾分。事情好像有點脫離他的控製了,無論是蔣東升,還是他自己。
夏國強雖然是個沒什麽文化的粗,但是他也知道給媳婦看病是需要錢的。他農機站一個月二十幾塊錢的工錢,竟然比這邊做衣服的女工還要少幾塊錢,這讓他著實有些憂慮了。
他這幾天陪著媳婦,看著她給那些女工們上課,甚至還看到兒子親自動手給那些女工做示範,剪裁出的衣服真的很漂亮,跟戲法兒似的,一會功夫就能做出大商場櫃台上擺放著的白襯衣。
夏國強瞧著大兒子那邊做衣服,雖然覺得有點怪異,但是也沒攔著。夏陽是怕他媽媽累著,替她幹活呢!這麽想著,夏國強心裏對夏陽是又自傲又有幾分愧疚,大兒子事事優秀,堅持上高中肯定也是對的,都怪他脾氣急躁,竟然害得這孩子落水生了場大病。
夏國強那站著仔細聽了一會,聽見夏陽說到剪裁布片的時候微微皺起眉頭,便留了心思,豎起耳朵仔細聽。
“大家做的熟練了,盡量試著兩片折疊起來一起剪裁,因為是對稱的,這樣可以節省時間。”夏陽這麽說著,又看了夏媽媽一眼,瞧著她點頭了,這才繼續往下講。
折疊起來?對稱著剪?夏國強抓了抓腦袋,他不太懂這些,不過大概還是明白兒子想讓大家快速的剪裁好布料。夏國強瞧著她們弄,忍不住心裏犯了嘀咕,這樣其實和切豬草沒什麽區別嘛,如果換成大刀片,用手往下壓也要快的多。
他原本就是對這些鼓搗的好,這才進了農機站,連維修機器,弄點小零件也難不住他,一旦開始想了腦筋轉的也快起來。
蔣東升放學來找他的時候,夏國強正後院的倉庫裏倒騰裏麵的一台舊機器。原樣已經看不出了,被拆開了七七八八,做成了半高的手工機器,上麵還放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刀片,沒開刃,厚墩墩的看不出做什麽用。
蔣東升湊過去看了一會,道:“叔叔,這是您做的?幹什麽用的啊?”
夏國強拿著一塊卸下來的硬鐵板還那敲敲打打,似乎有點不太滿意,“唔,夏陽想要個裁布的機器,中午和他商量了一下,覺得也不是很難弄,正好倉庫裏有台廢了的舊機器,試試看能不能做個‘小鍘刀’……”
蔣東升這會也瞧出來了,這是原先放那個紡織廠輔料倉庫裏的舊機器,當初他們買了兩倉庫的布料,紡織廠給搭了不少東西,連這台廢棄的機器也給了。原本還想當廢鐵賣了,沒想到現倒是派上了用場。
蔣東升當下就挽起袖子開始幫忙,當初就是夏國強跳到冰窟窿裏救了他,又加上夏家住了那麽久,怎麽都是帶了些感激的。更別說,如今他還看中了家兒子。
夏國強跟蔣東升脾氣差不多,倆都是直來直往的性子,自然也聊得來。一邊鼓搗機器,一邊就說起了夏陽小時候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嚴禁調戲篇:
蔣東升:捏爪爪~~~
夏陽(縮回):別鬧。
蔣東升:再捏~~~好軟啊好軟啊~~~
夏陽(炸毛):咬你啊喂!嘴巴剛好你就忘了疼嗎墳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