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下對影酌

皎月當空,夜色籠罩在林間,快意奔騰的馬背上,女子笑意盈盈,失而複得的歡喜,讓她卸下了沉靜麵具。

這就是她的胭脂,那氣息,那節奏,那親密的情感交流,都讓她是如此肯定。

每一次與胭脂覓風踏林,都會令燕傲男身心舒爽,她伸手取下了發間的木簪,握在手心,讓長發肆意隨風飛揚。

這一片密林,顯然是胭脂的天下,它靈活地穿梭其間,燕傲男隻覺得周邊的空氣濕意越為越濃。這裏的山間四處都有大小溫泉,月光下更是顯得霧氣四溢,若是有人此刻路過,便能看到一幅仙氣騰騰的美女騎行圖。

胭脂歡快,很有主張踏地前行,仿佛要帶她去某個目的地。

果然,馬蹄聲漸緩,前方有潺潺水聲,正是一處天然的石階溫泉,整體顯橢圓型,龐大而壯觀,熱氣騰騰,在這個濕冷的夜裏,令人不覺一暖

胭脂停下步伐,低下嘶鳴,燕傲男詫異地朝它叫的方向望去,霧氣裏竟然藏著一處石亭,古意盎然。

一男子身著淺青色長袍長褲,胸口微微敞開,露著精壯的胸骨,往上看是石雕般俊美的臉龐,眼神爍爍,露著詫異嘲諷的光芒,根根豎起的發端微濕,顯然剛剛泡過此泉。

席地而坐的他,身旁有個木質的托盤,裏麵放著精美的酒瓶,還有兩個漂亮的杯子,其中一個正被他玉骨分明的手握住。

“是他們安排你來的嗎?這個出場還真有些特別呢。”男子低沉的聲音,渾厚而動聽地敲打人心,燕傲男微微一愣。

她想起這個男人,正是她當日穿越時空而來時,遇到的龍氏晚會上最重要的主角——龍一業,難道他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見她不說話,對麵的男人嘲諷一笑後道:“還真下了功夫,連我的天行都被你征服了,它可不是什麽人都讓騎的。”

原來,這是他的馬兒,原來,它現在叫‘天行’。

“你打算一直騎在馬上麵?”他冷冷地笑,卻不得不在心底承認,剛剛自己被魅惑到了,眼前的女子麵容姣好,快意人生的笑顏,加上她那謫仙般的身姿,恰如走出林間的神靈。

想到家主在複古晚會之後,不斷地敲打自己,要求他盡快完成開枝散葉的“種豬”使命,他便很憤怒。自從墨兒那件事後,龍一業不近女色,家族內也沒有人敢說什麽,隻是這幾年,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件“大事”將近,連家主也開始不淡定了。

隻是他死也不會娶白飛飛那個惡毒的女人,如果是眼前這個女人,龍一業打量起她,像看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

燕傲男被這樣緊迫的眼神盯著,突然想起自己披頭散發的形象,想到眼前的他又是如此衣衫不整,臉龐微微一熱,低垂了頭。

“過來喝一杯吧。”經過了漫長的沉默,龍一業突然發聲。

燕傲男還在思索他剛剛所說的那句話,她不禁問自己,這個龍氏的新家主,會不會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她翻身下了馬,手漫過長發,用木簪將不安定的長發固定腦後,向他走過去

龍一業已經為她倒了杯酒,這是濃度極高的白蘭地,他訝異於自己不拒絕這個女人的靠近,卻打定主意要還以眼色。

她伸手接過酒杯,指尖微微觸碰,涼意一震,遂問出心中所惑:“你知道我?”

她微微有些納悶,卻也想,大通國師和龍氏的族人,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法,將她從時空裏輸送過來,自然也能夠讓他們的後代知道自己會到來吧。

“這還用問嗎?把酒喝掉。”他命令式的口吻,卻令她欣喜,如果真是這樣,她的任務就簡單多了,隻需要把龍佩交付給她,然後再想方設法,在這個時代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她右手握杯,左手微掩,仰首一口飲盡杯中酒,隻覺得香味純正,酣暢淋漓。

龍一業順勢捏住她身側一縷長發在手,那綢緞般的絲滑感,令他莫名喜歡,隻覺得她飲酒的架式說不出的優雅瀟灑,卻也微微震驚於,這個女人像喝白開水般喝白蘭地。

驚覺她的發絲在他的掌中,燕傲男不悅地放下酒杯,羞憤地扯回自己的青絲,龍一業似乎並不在意,淡淡一笑,從那個漂亮的酒瓶裏又為她倒滿酒。

她想到貼身掛在脖子裏的龍佩,便有些急切地說:“我現在把它給你?”

龍一業看到她的手放在頸間的拉鏈上,盡管她穿了件包得嚴實的運動套裝,他卻覺得那起伏地呼吸,那柔軟的發絲,隨著她的這句曖昧的話,該死地充滿**,這個發現令他對自己有些憤怒,他在心底質問道,龍一業,你終於要對不起你的墨兒了嗎?

這個想法讓他渾身冒起了冷意,怒氣騰騰地說:“你就這麽迫不急待嗎?”語意泛酸,仿佛隻是不喜她的輕浮。

燕傲男心裏,當然想快點擺脫這個“包袱”,然而突然覺得這個場合太詭秘,孤男寡女,她們又都是如此地儀容失態。況且,她根本做不到在一個陌生男子麵前寬領露脖。

她歎一口氣,說道:“那下次吧,下次我再給你。”

“喝酒吧。”聞言,他似乎微微失望,訕訕地說,她不語,舉杯,飲盡

兩人對影酌酒,一瓶見底後,龍一業便從身後的酒桶裏又拿出一瓶,都是名貴的烈性洋酒,龍一業也從未被人灌倒過,覺得今天自己是棋逢對手,似乎這些烈酒的酒精對這個女人毫無影響。

難道,她是想把自己灌醉再“下手”,龍一業心底突然冒出如此可笑的想法,驚奇的是,他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就讓自己放縱地大醉一場吧,他想。

酒水穿腸過,對於自小在藥湯裏泡大的燕傲男來說,根本沒有什麽問題,他既然想與自己做一場酒友,她又何必相拒,難得她覺得自己放下了心中的重擔,很是放鬆地一杯接一杯。任何酒精,對於內力深厚的她來說,都不是問題,她真要醉了還可以將它們逼出體外。

時光飛轉,龍一業的意誌漸漸開始煥散,他突然伸手扶在她的肩上,想要穩住眼前微微晃動的美麗容顏道:“他們許了你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燕傲男的心微微苦澀,是什麽讓她背井離鄉?是什麽讓她墜入這個時代?僅僅隻是為了“活著”?

就在她愰神之間,一個黑影壓下來,他冰冷的唇印在她柔軟的唇瓣,她心驚地推開他,看到他的身子迅速向後倒去,又急急拉住他,讓龍一業的身形輕穩地躺下。

臉泛火辣,比剛剛飲了無數的酒還要令人胸悶,她第一次莫明被人輕薄,而禍首現在已是酒醉不醒。這個人會娶她嗎?她又願意被他娶走嗎?苦澀一笑。

夜冷如水,酒意卻令她周身都很暖,原本想轉身欲走的她,回過頭望了望那男子,猶如神衹般的麵容,他的身世,他的背景,都注定都他不會是她的良人。況且他和她之間還有莫名的瓜葛。

這樣酒後睡一晚,常人的身體肯定吃不消,她執掌對準他的掌心,輸入一股真氣後,才轉身。那指間相觸的柔軟,令她有些心慌,她怔怔地望了眼自己的掌心,舉首向東方微微露白的天際望去,日出快要來了。

她舉步邁向不遠處的胭脂,戀戀不舍地撫摸著它的鬢毛說道:“原來你現在叫天行了,送我下山吧。”

那馬兒舒服地蹭著她的掌心,好一會兒,才輕聲嘶鳴,燕傲男翻身上馬,踏踏的馬蹄聲遠去,天際邊霞雲密布,紅日漸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