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紅(二)2 女兵方隊 書包網
回到宿舍後,三人都在低哭。米彤撫摸著還有五條紅印的左臉不斷地責問自己,若我把鳴鳳抱下來,她就不會死了。鳴鳳昨天晚上臨睡前還在和她說話呢,可今天就去了。單珊哭得更烈,如喪考妣一般,邊哭邊極力想撕碎枕巾。米小芳哭了一會,狠勁說:查出來是誰逼她死的我斃了他(她)!米彤也沒搞清排長說他是男還是女。米彤想,誰會去逼鳴鳳死呢,可鳴鳳又為什麽要死呢!米彤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體驗了死亡和恐懼。
孔達連長當晚就向警備區憲兵部報告了情況,憲兵部長在電話裏大發雷霆:你他媽的幹什麽吃的?!你當連長幾年,死了幾個了?老子撤了你的職!第二天部長帶著兩個人來到連隊,對鳴鳳自殺事件進行了沸沸揚揚的調查。連長孔達如坐針氈。憲兵部長找了很多女兵談話,最終也沒得出信服人的結論:鳴鳳因長期精神壓抑,更由於戰事嚴重,經受不住,精神崩潰以致自殺。部長在全連女兵麵前,嚴厲譴責鳴鳳的自殺行為,這和一個國軍的女兵的尊嚴是極不相符的!我們要堅決杜絕這種可恥的嚴重損害我們女兵連榮譽,損害國軍榮譽的行為!部長訓話時,像棵鬆樹樣站著一動不動,女兵們也姿態威嚴地站著,臉上像刷過漿糊一樣繃緊,充滿悲哀。
米彤在堅持聽完憲兵部長一個多小時的訓話後病倒了,十六歲的米彤躺在**,腦中不斷出現鳴鳳吐著長舌頭的幻影。她夢中一次次地驚醒,幾近精神潰裂。連長孔達和米小芳商量著準備把米彤送到精神病院。這時米彤奇跡般清醒過來。那天,她無意掀起墊被,發現鳴鳳留給她的一封信。
米彤從此變得憂鬱而傷感,終日沉浸在沉悶之中,恐懼孤獨和寂寞像滿山坡的映山紅壓在她心上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空閑時在映山紅叢中溜達成了米彤的主要生活內容。在溫暖的太陽下,米彤漫步到老榆樹下,她望著那棵飽經滄桑的老榆樹,心裏流過無窮無盡的傷感和哀愁。漸漸,在老榆樹上那茂盛的樹葉中幻化一個又一個米彤不認識的女兵的臉。那一張張臉在向米彤訴說著,訴說著,她們向米彤訴說著恩恩怨怨的故事。在清冷的月夜,米彤站在大樓前的燈光裏遙望著黑糊糊的北山坡和那棵隱約可見其輪廓的老榆樹。傾刻間,滿山坡便被鳴鳳巨大的身影占去,鳴鳳那張清純美麗的臉龐向她微笑著,向她哀怨著。這時,米彤就會辛酸地淚湧眼眶,徹底被悲傷打敗不能自己,這時候,米彤耳邊就會嗡聲傳來鳴鳳信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米彤,這裏是個魔窟,你一定要當心!米彤頓時會感到巨大的恐懼和死亡的氣息向她壓來。
這天黃昏,米彤吃過飯走回大樓,又隱約聽到北山坡方向傳來笛子的聲音。米彤已經聽到好多次了,笛子吹得淒迷而憂傷,像泉水一樣緩緩幽幽向米彤漫過來,米彤被這笛聲深深地打動了,兩眼淚漣漣的,情不自禁地向北山坡走去。笛聲漸漸大了,憂傷也變得更加濃鬱。這憂傷的笛聲漫透了滿山的映山紅。山風吹過,映山紅也在低低的悲傷。米彤看到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在吹笛,肩隨著笛聲節奏在動,顯然他吹得十分投入。米彤走到近處便停在那兒,極動情的聽著、看著那個長官吹笛子,一隻小昆蟲仿佛在伴唱似的嘰嘰地在叫。風低低地吹著,吹動著米彤腳周圍的映山紅,米彤的裙子也在風中輕輕地飄動。這首曲子吹得極動人,充滿憂傷。多年後,米彤才知道,這首動人的曲子是著名作曲家肖友梅寫的《問》。笛子終於吹完了,長官把竹笛往手掌上拍拍,拍出笛內的水,然後轉動上身,他看到了米彤。
劉伶站起說:“喲,米彤,你怎麽在這兒?”
米彤立正說:“報告長官,我吃過飯散步至此,打擾長官吹笛了。”
劉伶微啟笑容說,臉上依然如笛聲一樣的悲傷:“現在別這麽正規,坐吧。”
米彤在老榆樹下另一邊的石頭上坐下,仿佛是老天有意給那些想尋短見的人方便似的,整個北山坡幾乎是一片平緩的坡地,唯獨在老榆樹四周有那麽幾塊石頭,人站上去正好能夠著老榆樹的橫枝。米彤心裏一陣發寒,這真是到黃泉路的好台階啊!米彤抬眼,正看到劉伶盯她的眼光,米彤臉一紅低下頭去。
“米彤,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聽到長官的笛聲很動聽,便尋聲來了。”
劉伶悵然望著天空,輕輕地歎了口氣,盡管劉伶的歎氣很輕,但米彤還是聽到了,米彤抬頭望著劉伶,說:
“長官,允許我問個問題嗎?”
劉伶笑笑,用上海話說:
“米彤,你隨便些,問吧。”
“你為什麽要在老榆樹下來吹這麽傷感的笛子?以前晚上我常聽到有人在這兒吹笛子,也是你吧。”
劉伶眼光滑過米彤的臉,遙望黑糊糊的北山,重重地歎了口氣:
“是我吹的……我在為一個朋友吹,她很孤獨很可憐,我吹給她聽,讓她快樂些。”
米彤睜大眼看劉伶,心裏猛地生出濕漉漉的恐懼。
“你朋友在哪兒?他是誰?”
劉伶盯住米彤,良久才說“
“她已經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也是死在這老榆樹下。”
“那她是我們連的?她叫什麽?”
劉伶點點頭,眼裏盈上亮晶晶的淚:
“她叫倩兒,她長得和你一樣美麗。”
米彤心裏突突地急跳,脊背一陣陣發冷。
“她給我留了封信,說對不起我,然後寫了滿滿一張紙我愛你三個字。我不知道,倩兒為什麽要死。”
“長官,前兩天鳴鳳死前也給我留了封信,她說,這裏是個魔窟,讓我一定要當心。”
劉伶表情一下子嚴峻起來:
“鳴鳳還說什麽?”
“鳴鳳說連裏有人欺侮她,警備區機關裏也有長官在欺侮她,她說沒法活下去。”
“她說是誰了沒有?”
米彤搖搖頭。
劉伶思索了一會兒,嚴峻地盯住米彤說:
“米彤,你們連每一個人都有可能遇到危險,但你一定要記住:以後遇到任何事情,千萬不能走倩兒的老路,一定來找我,我會幫助你的。”
米彤恐懼地點點頭。
米彤在滿地遍野的映山紅叢中拚命地跑著,米彤張開雙臂,雙手拿著白絲巾,明麗的太陽在前方向米彤召喚。米彤叫著歡呼著向太陽奔去。白絲巾映著映山紅的淡紅飄舞著,米彤感到兩腿虛軟滯重邁不開步子。陽光照在米彤臉上,米彤在映山紅花叢的襯托下變得美麗異常。彤彤——米彤聽到母親在遠處叫她。米彤激動得鼻子發酸。到處都在打仗,媽媽怎麽來重慶了?米彤拚命地抬腿往前跑,她要去抱住媽媽,要把自己的思念和淚水都給媽媽,可腿重如鉛,米彤急得淚水飛揚。彤彤——米彤又聽到有人在叫她,是個陌生人的聲音,米彤猛地站住,媽媽不見了,媽媽上哪兒去了?媽——媽——,米彤拚命地嘶叫。天上的太陽變成了一個灰暗的圓球,米彤急得汗如雨注。媽媽——米彤放開喉嚨使勁大叫。回答她的還是剛才那個陌生人的聲音,米彤分不清陌生人的聲音是男是女,彤彤——你怎麽啦?陌生人的聲音從天空中洪亮地傳來,漸漸一個人從天空中下來,越來越近,米彤看清了,是張成誠。米彤哭了:你好,你怎麽來了?路上多危險啊!米小姐,我因為愛你才來的,打死也值得。米彤感動得撲了過去,流下淚來。米彤,你怎麽哭了?米彤抬起頭,忽然發現自己在劉伶的懷裏,臉紅了,米彤離開劉伶的胸,對不起長官,真對不起。沒關係,米彤,你不愛我嗎?你不是一直說你愛我嗎?噢,你沒說,可你心裏是愛我的,我猜得沒錯吧!是的,長官我愛你!我好害怕,我愛你,你不會看不起我吧,你看老榆樹,長官你要吧!要我吧!米彤說著把頭埋在劉伶的寬胸內。別害怕米彤,我會保護你,我要你,我帶你走。劉伶抱著米彤隨一陣風飄向天空。米彤驚叫著俯視滿山遍野如血的映山紅,燦爛極了。仿佛是茫茫北山流出來的血一樣,怎麽沒有老榆樹,長官?這棵該死的老榆樹被我挖掉了。長官!老榆樹在我們頭上!米彤驚恐的大叫。沒關係,我會把它消滅的,劉伶拔出手槍,對準老榆樹打了一串子彈,老榆樹發出淒慘的劈叭聲從天空中掉下去。米彤猛地摟住劉伶,熱烈的親吻他。他們越飛越高,厚厚的白雲把他們圍住,米彤覺得踏實多了。他們在白雲上躺下來,米彤覺得柔軟極了,米彤不知自己什麽時候脫光了衣服,嫋嫋的白霧在她美麗的胴體周圍飄**。米彤害羞極了,臉頰也如同燦爛的映山紅一樣紅透了。劉伶軍裝整齊地站在旁邊,威嚴的盯住她。米彤踡縮著腿側臥著,雙手抱住**,米彤淒哀地說“長官,你不愛我,不要我嗎?”劉伶站著紋絲不動。“長官,我會做你的倩兒的,我會像倩兒一樣地愛你。”劉伶終於跪了下來,淚流滿麵。一瞬間,劉伶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飛,劉伶結實的**陳露在米彤麵前,米彤滿臉通紅,羞怯地閉上眼睛,她感到劉伶的手慢慢地撫遍了她的全身,然後探到了她的私處。米彤隻覺得一陣輕微的撕痛和巨大的快意同時向她壓來。米彤睜開眼,卻看到劉伶軍裝整齊地站在她前麵,手裏提著那把手槍,手槍的槍管上正滴著殷紅的鮮血,殷紅的鮮血汩汩的從米彤的私處流出,迅速染紅了米彤四周的白雲,米彤被一片如映山紅般的紅色包圍住,米彤心裏湧滿巨大的恐懼。長官,你怎麽啦?米彤的眼裏盈滿淚水。我愛你米彤,劉伶撲過來(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飛),擁住米彤,右手使勁撕著米彤的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