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止住的眼淚不禁又流了出來。

她點了點頭,“謝謝世舟少爺。”

以前她就是這麽稱呼他的,韓世舟小時候失蹤過好幾天,整個韓家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隻有她擔心韓世舟的安危。

但謝萍說,小孩子鬧脾氣,搞離家出走那套。

她想報警謝萍沒讓。

後來幾名警察找上門來,稱韓世舟遭人綁架,差點丟了性命。

那段時間是她天天往返醫院照顧韓世舟。

想來這孩子她也沒白疼。

“小勳,聯係警方,盡快做一下陳阿姨的傷情鑒定。”韓世舟話鋒一轉,對一旁的韓勳說。

韓勳點了點頭,又湊到韓世舟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麽。

男人麵色微沉,搖頭,“小勳,不準亂來。”

“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麽亂來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韓勳沒了後話。

“先幫陳阿姨換間單人病房。”

此言一出,陳阿姨忙道:“不用換,我在這裏住不了幾天的。”

韓世舟環視一眼病房,一共八張床,不大的病房裏擠滿了病患及其家屬。

“還是換一下吧。”

又不是沒有條件換。

換病房的事他讓韓勳去交涉,當天下午陳阿姨就轉到了住院部五樓的一間單人病房中。

陳阿姨輸了液,迷迷糊糊睡過去。

趁她睡著,蘇千語跟著韓世舟回了趟墨香閣,她親自下廚,做了清淡的晚飯,還熬了骨頭湯,自己隨便扒拉幾口飯菜,又趕去醫院給陳阿姨送飯。

韓世舟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聯係完警方馬上做了傷情鑒定,後續的事他全權交給了韓勳。

謝萍麵對沒兩天就找上門的警察,主動承認罪行,並願意向陳阿姨賠償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

為了免除更多的麻煩,謝萍甚至提上禮品親自到醫院向陳阿姨賠禮道歉。

她到的時候,病房內隻有陳阿姨一個人。

時間已經很晚了。

將禮品放下,她坐在床邊看著陳阿姨還沒完全消腫的臉,微微一笑:“你在我們家好歹工作這麽多年了,你應該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不想事情鬧大,乖乖收下我給你的錢,這事就這麽結束了。”

陳阿姨當然知道謝萍的為人,不等她說什麽,謝萍用威脅的口吻問:“你兒子跟我家阿寓歲數一樣大吧?”

她心頭一沉,對方緊接著又說:“你應該不想他哪天突然缺條胳膊少條腿的,對嗎?”

“你……”

“你傷得並不嚴重,我給你十萬,不少了,你自己掂量掂量,畢竟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講完這話,謝萍起身。

她留下禮品揚長而去。

蘇千語是第二天一早來送飯時,聽陳阿姨說不追究了。

“十萬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收下這錢,事情到此為止。”陳阿姨想了一晚上,決定息事寧人。

她隻有一個兒子,萬一惹惱了謝萍,對方暗地裏使什麽壞,傷了她兒子,她得不償失。

蘇千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支起病**的小桌板,從保溫飯盒裏倒出一碗肉粥,又把清淡的小菜端到桌上,“陳阿姨,吃飯吧。”

“謝謝少夫人。”

蘇千語無奈一笑,“怎麽還叫我少夫人?”

她和韓寓離婚了,再不是什麽韓家的少夫人。

“一時改不了口。”

“以後叫我千語就行。”

經過離婚庭審一事,她已經不把陳阿姨當外人看了。

“好。”

陳阿姨坐起身,靠在床頭,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喝粥。

蘇千語的廚藝是很好的,托養父母的福,她上過烹飪課。

“聽說你先生已經到韓世舟的公司正式入職了。”

陳阿姨嗯了一聲,“我知道,他昨天來看我的時候說了。”

“你兒子來過了嗎?”

“來過,但他工作忙,又經常加班,我不想讓他來回折騰。”

“那就別讓他再來了,我會負責給你送飯,直到你出院。”

陳阿姨一臉感激。

想起蘇千語之前在超市遇到她,問起韓世舟的事,她想了想,說道:“你想知道世舟少爺的事嗎?”

“想啊,但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不說也可以。”

“之前在韓家工作,確實不好提過去的事,但現在我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陳阿姨將粥碗放下,一邊回憶一邊說:“世舟少爺聰明又聽話,老爺子和老太太都非常疼愛他,直到老爺子和老太太發生車禍去世,家裏就由他父親韓萬榮一人說了算了。

同年,世舟少爺的生母患病,終日臥床不起,不久在他生日那晚咽了氣。自那天之後世舟少爺變得沉默寡言,而韓萬榮很快迎娶了謝萍,韓寓是謝萍搬進韓家的時候帶來的小孩,開始我以為韓萬榮娶了個二婚帶娃的,後來才知道,韓寓是他的私生子。”

說到這裏,陳阿姨紅著眼眶感歎道:“世舟少爺的家人死絕了,就剩他一個人了。”

這話蘇千語聽得一頭霧水,“怎麽就剩他自己了?韓萬榮不是他親生父親嗎?”

“應該是親生的,不過韓萬榮並不喜歡世舟少爺。”

“他更喜歡私生子?”

“對,應該是愛謝萍,所以對韓寓愛屋及烏吧,韓萬榮是入贅女婿,韓氏集團以前叫遠航集團,是後來韓萬榮徹底掌權更名為韓氏集團的,我所說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其實是世舟少爺的外公外婆,並非韓萬榮的父母。”

蘇千語吃驚不小,“你的意思是說韓萬榮從一開始就騙婚?”

“有這種嫌疑,畢竟他的私生子跟世舟少爺差不了幾歲,不排除他騙婚,但具體的我不好說,我也是聽以前的一個老園丁說的,我到寒灣工作的時候,世舟少爺已經快八歲了,當時他母親病得很厲害,沒多久就去世了,韓萬榮對待世舟少爺又很冷淡,不過,謝萍更可惡。”

蘇千語整顆心都揪起來了,“有多可惡?”

“我親眼看到她用煙頭燙世舟少爺,大概是燙的這裏。”陳阿姨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左邊鎖骨靠近胸口的位置。

“應該是左邊,也可能是右邊,我記不清了,反正是用煙頭燙了,那時世舟少爺的母親才死了沒多久。”

蘇千語拳頭都捏緊了,“這不就是虐待嘛。”

“不止用煙頭燙,一點小事她就體罰世舟少爺,反正少爺出國之前過得非常糟糕,他被綁架那次差一點就沒命了,我聽辦案的警察說,綁匪當時開著車準備把世舟少爺拉到城外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