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金鐲子

“可是孟美小姐受傷是怎麽一回事?”

四姨太臉上的怒容剛剛消逝,緊接著被青嬤嬤這麽一追問,愣立當場:“這……”

“你不會去問她自己!”她詞窮、心虛,又怕丟了顏麵,隻好拿出做主子的威嚴,大聲的說道。

孟美本來已經準備回去的,聽見青嬤嬤問話,想到說出實情必然令四姨太顏麵過不去,畢竟在場的都是下人。

其實,就算是孟美不說,所有的人看到四姨太麵遮絲帕,整齊的劉海不見了,就可以猜到孟美的傷跟她脫不了關係。

可這畢竟是一個猜測,就像是薄薄的窗戶紙一樣,沒有捅穿看上去仍舊是完好無缺的。

想想四姨太在這完顏府裏得不到完顏東離的疼愛,還被禁足了,孟美不禁的同情心泛濫起來了。

她想了想,停下腳步,“剛才東離少爺在院子裏練了一套刀法,我看著挺驚奇的,沒曾想忘了形,靠的太近了,不小心東離少爺給傷到了。”

“不過,東離少爺的功夫真的很好,及時收住了刀,所以我隻是一點的皮外傷。”孟美麵帶微笑的說道。

她知道,在這裏的人都把完顏東離當成神一樣,因此,就算是解釋自己的受傷過程,也不能把過錯加到他的身上。

“小姐沒有大礙就好,不過老夫人是很關心小姐,小姐可要為了老夫人好好保重自己。”

青嬤嬤得到這樣的答案似乎很滿意,不過,她在府裏呆的時間長,並不是真的看不清事實,而往往是睜一眼閉一隻眼。

“有勞青嬤嬤費心了,也許我這段時日是時運不濟,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這就回碧雲閣養著,以免老夫人再為我費心費神的。”孟美說完,由梅雨扶著離開了。

她走後,青嬤嬤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四夫人,老夫人叫我轉告您,以後就一心一意的在這琉璃閣待著,不要再參與的別的事情了,要不然老夫人可能要請您移個住處,到時候恐怕就沒有高床寬床軟枕的。”

青嬤嬤低頭頷首著,表麵看上去恭敬有加,可是嘴裏說出來的言辭就不怎麽客氣了。

四姨太蒙著絲帕的臉是各種顏色都有了,想發怒,嘴裏又找不出由頭來,因為青嬤嬤說的都是老夫人的旨意,對青嬤嬤不敬,就是間接的對老夫人不敬了,老夫人是這完顏府的皇太後,就算是她再大膽,也不敢去得罪的。

再說,青嬤嬤沒有追究她假裝上吊的事情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四姨太安能不知?

想想現在的處境,四姨太強忍著一口氣,然後盡量放平聲音說道:“我一直被禁足在這琉璃閣,能參與什麽事情?請嬤嬤跟老夫人說一聲,我就是待在這裏寂寞了相見東離一麵,現在東離見著了,我自然會在這裏安心的呆著,還望嬤嬤在老夫人的麵前美言幾句,讓我早早的結束禁足……”

“嬤嬤,說實話,打從我嫁入這完顏府裏,很多事情都是您幫我打理的,我視您就像是娘家人一樣,您是不知道在這琉璃閣裏雖然吃穿不愁,可是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真的很想和姐姐妹妹們聊聊天,給老夫人盡盡孝……”

說到這裏,她的眼眶裏顯出晶瑩來,淚珠兒已經要溢出來了。

“我身份卑微,恐怕不能幫四夫人……”青嬤嬤為難地說道。

不過,她的臉上卻流露出些許的得意。

這四姨太再怎麽不濟,可是在她麵前也是主子,能夠讓一個主子以“娘家人”來巴結她,她怎麽能沒有一點成就感呢?

“青嬤嬤,您可是老夫人最喜歡最信賴的人,隻要嬤嬤願意,我才會自由的一天。”四姨太說著,從手腕上取下一對金鐲子,塞到青嬤嬤的手裏。

可是青嬤嬤愣是不敢拿著,像燙手一樣,往回推,“我怎麽能要四夫人的東西呢?我就是一個粗使的老媽子,這麽貴重東西送給我我也沒處戴呀……”

這金鐲子寬大厚實,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一兩多,不僅僅如此,金鐲子上還各鑲著四顆翠綠的和田玉,光著一顆和田玉的價值就超越了上麵黃金的價值。

四姨太之所以能夠舍棄這麽貴重的首飾,主要是看在青嬤嬤在老夫人跟前能夠說話,她雖然隻是一個奴才,可卻是最有權勢的奴才。

雖然那些姨太太在老夫人麵前也能說上話,可是她們看見自己被禁足在暗地裏不知道多高興呢?怎麽會幫自己說話呢,不背踩上幾已經是萬幸了。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像青嬤嬤這樣的人隻要用一些財物喂飽,就會乖乖的為自己辦事,所謂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當,在老夫人身邊有一個自己人,以後在完顏府裏就等於有了一個墊腳石,明裏暗裏,做起事情都順當多了,所以,這大本錢是必須要花的。

“我的首飾蠻多的,而且整天呆在這琉璃閣裏戴給誰看啊?所以,青嬤嬤你就拿著,不方便的戴的話,就拿去換些銀子,留著以後養老,算是我孝敬您的。”

青嬤嬤聽了這番話,看看又被塞回來的金鐲子,已經有些動容了。

那金鐲子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奢華之氣令青嬤嬤的目光在上留戀不已,可是,她仍舊有些猶豫,拿人錢財,為人消災,這四姨太現在可是完顏府棘手的主子,要是幫她說好話,自己也會存有風險的。

她用手指在金鐲子上摩挲了一下,然後還給四姨太,“我一個下人,豈敢要四姨太孝敬我?您這不是埋汰我嗎?”

四姨太看看她的態度,轉念一想說道:“粉墨,我房間裏有有一張椅子的腿好像鬆動了,你陪著鐵錘去把它搬出來扔了,免得占地方。”

鐵錘就是隨著青嬤嬤來開門的家丁,這會兒聞言,卻沒有動,望著青嬤嬤,畢竟,他是歸青嬤嬤所管,青嬤嬤不出言,他也敢動。

青嬤嬤想了一下,說道:“你去吧。”

鐵錘和粉墨就進去了,院子裏隻有四姨太和青嬤嬤兩人了。

“現在沒有外人了,嬤嬤你就收下我的心意吧?不會有人出去亂嚼舌頭根子的……”四姨太這次把金鐲子塞進青嬤嬤的手心裏,並且用力按住,不讓她有回退的機會。

“這,這,我就厚臉收下了,以後四夫人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吱一聲,我一定盡心盡力,至於,被禁足的事情,如果有合適的時機,我一定會和老夫人說說……”麵對著財帛沒有幾個人不動心的,何況這裏沒有第三者,出了什麽事情,她隻要不承認,誰也拿她沒辦法。

實際上,青嬤嬤從各個姨太太那裏都收到過好處,隻不過那些好處沒有眼前的這個肥而已。

“有青嬤嬤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事成之後,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當鐵錘和粉墨從裏屋走出來的時候,青嬤嬤已經把那對金鐲子揣在懷裏了。

“四夫人,忍耐一些時候,您很快就可以出去的。”臨走前,青嬤嬤說道。

四姨太的臉上頓時閃現出期待,而在這期待的光芒裏,隱藏著陰冷……

………………

“東離兄,你對四姨太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馮景博趕上完顏東離的時候,已經接近馬佳氏所住的福祿樓。

“不給她一點教訓我怎麽對得起死去的小路子?”說到

這裏,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遺憾。

不過,他是一個性格內斂的人,那遺憾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了冷容。

說到這裏,馮景博也不知道改怎樣去安慰他。

在外人眼裏,他的這個好朋友是想盡齊人之福,可誰知道這齊人之福有時候也會帶來無窮的煩惱。

這四姨太張惠美本來是雲南張家的庶出的三小姐。

雲南張家在那邊可是赫赫有名,家裏做的是販賣原石生意,從雲南出來的原石百分之七十是由張家接手的,完顏府占大份的就是玉石生意,因此娶了張惠美就等於是讓完顏府有了源源不斷的原材料。

而張家也知道完顏府的實力,有這樣的穩定的買家也可以讓他們的生意做的更大,並且有了在京城出售的渠道。本來這是一場雙贏的婚姻。

可是後來由於完顏家要的原石越來越多了,張惠美的父親張巨看出玉石加工比販賣原石的利潤大多了,因此,也開了一家玉石加工廠,誰知道他因為手上的師傅技術不好,做出來的東西難蹬大雅之堂,最後都賣不出去,積壓在庫房裏。

張巨怎麽會任由著那些玉石成品蒙上灰塵呢?於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完顏東離的身上。

按理說,完顏東離是他的女婿,女婿幫幫老夫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張巨手裏的成品質地雖然不錯,款式和設計都太古老了,放在完顏府的玉石軒會影響聲譽的。

完顏東離要想幫這個老丈人脫手這筆貨的話,就的把玉石重新打磨和設計,要花上大量的人力物力,因此這批貨的價格不能太高。

而張巨堅持要原價出售給玉石軒,完顏東離自然不會做這個冤大頭,堅決的拒絕了。

張巨是勃然大怒,覺得完顏東離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他立刻阻斷了原始供應,和完顏府斷了交情。

這樣一來,玉石軒也出現原材料的短缺的危機,差一點就失去了在京城第一字號的地位,後來,幸虧找到一個緬甸供應商,才解決了此事。

而張巨還不罷休,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麵,出重金把玉石軒的大師傅給挖了幾個過去,並且在京城玉石軒的對門開了一家“金石記”,和完顏家門對門的搶生意。

兩家從最初的親家變成了生意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