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治之症
陳默微微靜了下心,將剛剛夏侯玨帶給自己的負麵情緒給拋開,雖然心中憤恨夏侯玨的咄咄逼人,但是出於醫者的道義,陳默不想將私人情緒放到病人身上。
柳乘風有些無奈地瞥了夏侯玨一眼,然後乖乖地躺了下來,配合陳默的把脈。
陳默最近一段時間變化極大,被村民們的雞鴨魚肉、瓜果蔬菜好吃好喝地養著,原本蠟黃的小臉現在已如白玉一般細膩嫩滑,本是稀鬆的眉毛如今已經豐密了很多,就連過去蒼白的嘴唇也變得紅潤起來,現在的陳默已經有了一個小美人的風采,可惜年紀尚小,隻有十三歲,所以身量不足,加上最近一段時間吃的太好,反而出現了點小嬰兒肥,有些肥短的小爪子搭在柳乘風手腕上的時候,並擺出一臉肅然表情的樣子,讓柳乘風怎麽看怎麽不搭,心下倒是覺得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小丫頭其實可愛的很。
其實陳默倒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麵癱,隻是因為自小跟著外祖父長大,她外祖父向來又是一個不苟言笑之人,久而久之,陳默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少,再加上她隻對醫學狂熱,平時她的生活中隻有一具具屍體才能看到她臉上的諸多表情,她身邊的人卻是以為她是個麵癱無疑。
陳默把完脈,雖然剛剛憤恨夏侯玨的所作所為,但是現在卻有些可惜地想要低歎一聲,如此翩翩君子,可惜了。
“這是不治之症,我無能為力。”陳默話音一落,柳乘風到沒有什麽舉動,隻是眉眼微微有些暗淡,似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而夏侯玨就不淡定了,眼神就像利刃一般射向陳默,似乎陳默不說出個因為所以來,就要立馬將她碎屍萬段!
陳默沒有在意夏侯玨殺人般的眼神,隻是認真地對著柳乘風說道:“你這病應該是打娘胎裏就帶出來的,屬於先天不足,主要的問題應該出在你的心髒上,按現在的醫療水平,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事情。”柳乘風的脈象虛浮短促,又時有遲沉之感,再觀他麵色蒼白,唇色發紫,應該就是現代人常說的心髒病了,而且還是先天性的心髒病,但是還不算非常嚴重,若是在21世紀,說不定做個手術可以根治,但是在這個異世,簡直就是難於登天。
雖然陳默說的結果可以說是給柳乘風判了死刑,但是夏侯玨非但沒有發火,反而這才開始正視陳默。
當時他們路過馬連鎮時柳乘風突然病發,夏侯玨找遍了周邊所有的大夫,都隻說治不了,就連是什麽地方的毛病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隻推說是不足之症。當時他們偶然聽到趙家村有個冷麵神醫,醫術無雙,但是性格怪異,不喜近人,夏侯玨擔心好友的病情,立馬帶著下屬奔至趙家村,因為怕陳默也是那種會點醫術就習慣刁難人的所謂名醫,幹脆直接綁來就是。
其實當時夏侯玨看到陳默的時候他壓根不相信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能真的會什麽了不得醫術,但是柳乘風又確實病的很重,所以才想著嚐試一番,沒想到這丫頭說的和當年給柳乘風看病的一個老神醫說的差不多,雖然說不能治,但是好歹終於在這個小地方找到了一個有真本事的不是?
夏侯玨覺得既然陳默能看出柳乘風是什麽地方的毛病,那就應該能有些對應之策,哪怕是稍稍減輕他的痛苦也行,可是話到他嘴邊就變了味:“隻會說些似是而非的話!難道你的本事就僅限於此嗎?看來還不及你膽子的千分之一!”
柳乘風有些詫異地看向夏侯玨,阿玨一向待外人冷若冰霜,怎麽今天就好像和這個小丫頭杠上了似的,知道自己的病症應該算是無藥可醫,也不強求:“姑娘,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姑娘不必再為我煩神才是。阿玨的話,也請不要放在心上。”
此時陳默早就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中,心中盤算著在這個完全沒有西醫的世界到底怎麽樣才能用中醫的手法根治或者說是延緩這種心髒病的病發,過去看過的醫書雜誌手記一頁頁地從她腦海裏過濾過去,對夏侯玨和柳乘風的話,她甚至聽都沒有聽見,完全從她耳邊掠過。
於是映入兩人眼中的陳默就是麵無表情,一雙杏眼炯炯有神地焦灼在柳乘風臉上,待柳乘風話說完還是呆呆地盯著他看,柳乘風被看得剛剛隱下去的緋紅不知為何又浮上了蒼白的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夏侯玨以為這個丫頭和其他膚淺的女子一樣,都是注重皮相之人,剛剛升起對陳默的一點好感馬上就消失了,正想嗬斥她的無理,突然陳默站了起來,來回踱步了兩次,才在柳乘風床前站定。
“你這個病雖然現在還不能根治,但是還是有法子能讓你盡量不要病發。”陳默說的平靜淡然,但是聽在柳乘風和夏侯玨耳裏卻不亞於一個驚天喜訊,就連當時的那個老神醫都說柳乘風活不過22歲,可是眼前這個小丫頭說什麽?竟然說有法子可以不病發!
即使柳乘風平時再淡然,再鎮定,這個時候他的眼中也充滿了希翼的色彩,即使早已覺得自己一向冷清的陳默,麵對柳乘風這樣的眼神,說話的聲音也不經意地放柔:“你這個病要保持心情平靜愉悅,不可大起大落,生活應當規律有序,一日三餐要準時準點,我一會兒給你寫一張食療的方子,你每天要按照上麵的食物來吃。雖然不可以做過於激烈的活動,但是我會教你一套修身養性的拳法,你要堅持每天鍛煉,再配合我的針灸,應該會有成效。”
陳默一口氣說完,隻聽得柳乘風和夏侯玨的眼睛越來越亮,雖然不明白食療和所謂的一套修身養性的拳法是什麽,但是對於說要保持心情愉悅等語,倒是和當年的老神醫叮囑的一模一樣。但是當年老神醫隻提出了這些禁忌,並沒有救治之法。待聽到“針灸”時,兩人看陳默的眼光頓時肅然起敬。
要知道,放眼整個天下,會針灸的人屈指可數,這種名醫是可遇不可求的,要麽是皇帝身邊的專屬禦醫,要麽隱居山林,懸壺濟世。這陳默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夏侯玨至此才真真將陳默此人納入眼中,態度也溫和了不少:“那,陳姑娘,請問什麽時候開始針灸呢?”(陳默已對外宣稱自己叫陳默,並非程家小姐,所以下文名字都叫陳默。)
陳默對夏侯玨的示好不為所動,板著一張臉,硬邦邦地回道:“我的銀針都在那個被你砍暈的丫鬟那裏。”
夏侯玨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