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央求
環胸而立的燕七殺對於她透著寒意的迎頭質問,無畏的聳了聳肩,淡聲道:“沒有。”
然而,他從容的回答,非但沒有令哥舒無鸞相信,反而換來了她火藥味十足的詰問,“沒有?你竟敢說沒有!那你怎麽會這麽巧的突然出現在這裏?別告訴我,你是半夜睡不著覺跑出來瞎溜達,誤打誤撞遊**到這兒的!”
憶起他的那句,‘難道,隻許你半夜睡不著,偷跑出來做好事,別人就不可以嗎?’
她便他娘的壓不住火氣,這死男人根本在扯淡!
他分明是顧左右而言他,瞎話連篇的搪塞她罷了。
她的一再質問,使燕七殺的麵上染上了些許慍怒,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淡然,顯得低沉起來,“你為什麽偏不相信我說的話呢?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辦一些下作之事的男人?”
他的話愈發急促,隱有咄咄逼人的意味,聽著哥舒無鸞耳中顯然是意想不到的,沒想到,一向內斂淡泊的他也會有如此氣勢洶洶的一麵……
等下,他的語氣好像是在指責她?!
瞬間氣憤更甚,止不住譏諷的還擊道:“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去嗎?嗯?嗬……告訴你,今晚的事咱們還沒完,若下次你再敢偷偷跟蹤我,咱們老賬新帳一塊兒算!”
說話間向男人麵前棲近幾步,大有一副傲然的威嚇之勢,隻是,這副架勢還沒有徹底拉開,卻是身姿古怪一扭,隨即急速向前傾撲了過去。
緊接著一聲低低的痛呼聲響起,整個人便剛好直端的栽入了男人的懷中。
也不知怎麽那麽巧,她的這一步剛好悲催的沒落穩,竟是崴到了腳踝,一個趔趄後,也便發生了這悲催的一幕。
燕七殺順勢攬住她的纖腰,穩住了她的身子,臉色顯得有些緊繃,絲絲心疼閃過眼底,隨即低歎了一聲,“你啊,怎麽這麽不小心呢!疼不疼?”
那是他緊張兮兮的聲音,完全不加掩飾的關慰,輕輕柔柔的,拂過心田,溫暖洋溢,任憑誰都會不禁隨之他的語氣軟化了一顆心,最後淌成一彎溫瀾。
說罷,他匆匆彎身,揉向了她的腳踝處,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加重她傷處的痛意似得。
指尖的那股冰冷感透過腳踝處的布料,似遊蛇般蔓延而上,直直傳達心底,讓一直處於怔然僵神的哥舒無鸞莫名打了一個顫栗,瞬間回了魂。
剛剛措不及防的那一幕,著實令她難以消化,一時窘然的不知所以,再到此刻突如其來的碰觸,使她刹那間心神俱亂,麵紅耳赤,緊跟著,便是一聲怒吼,“滾遠點……”
羞惱的吼聲響徹夜空,再看哥舒無鸞已從男人手下急匆的掙出了腳踝,一下跳離了他的身前。
隨後,二話不說,撐著訕紅似滴血的麵色,強忍痛意一瘸一拐的疾步而走。
那如風般的腳步預示著她此刻的心是局促不安的,是淩亂如麻的,也是悸動難平的……
眼見著她落荒而逃,燕七殺麵帶落寞的站直了身,收回被她排斥在半空的手掌,隻覺指尖還遺留著些許自她腳踝處觸碰來的溫熱體溫。
唇角扯出一瞬瑟瑟的低落,凝眸望向銀霧下的那道踉蹌背影,終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待到她身畔,強製的拉住了她的手臂,蹙眉道:“你行不行啊,痛就別硬撐了,沒人會笑話你的,還是讓我扶著你走吧。”
聽著他充滿擔憂的呢噥軟語,攪的哥舒無鸞心中更亂,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黯喝道:“我說了滾—遠—點!”
她不能再和這個男人接觸了,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隱隱動了,因他的關心、他的緊張、他的在乎,怦然心動,不能自持……
哥舒無鸞步伐淩亂的踩著腳下的路,大腦內是雜亂無章一片,而身後的男人已被她落後老遠。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蒼涼的聲音,由遠及近,那是他極具無奈的解釋,“阿鸞,你到底在氣什麽……我真的沒有跟蹤你,隻不過是在傍晚時發現你向那父女撒了把了追蹤粉,我是循著追蹤粉的氣味才找來這兒的……”
聞聲,哥舒無鸞忽的頓下了腳步,背脊僵挺了一瞬,繼續邁開步子。
沒想到,那麽細小的舉動竟也被當時距離那麽遠的他留意到了。
可縱使如此,還是不能輕易抹去他的劣行,說到底,他終歸是間接跟蹤了她。
她在氣什麽?她也不清楚,隻是覺得被人暗中監視著讓她很搓火,很不爽!
試問,時刻有一個暗影蟄伏在自己的周圍窺探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有哪個人會感到舒服自在?
所以,她生氣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現在的她有些偏激,有些蠻不講理,但,她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麽錯。
接著,身後響起的是他低低的央求聲,“阿鸞,不要氣了好不好,算我錯了!”
如此低聲下氣的語氣,讓哥舒無鸞的心口莫名一軟,黯沉的臉色逐漸回緩,可步子卻一直未停。
夜下,有陣陣涼風襲過,耳邊的聲音也在一道接一道的傳來,卻顯得有些飄渺悠遠,略帶微弱,“阿鸞,等等我,我快跟不上你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這麽快?”
這男人在玩什麽戰術?扭到腳的又不是他,那樣的健步如飛,竟大言不慚的說跟不上她了?!簡直笑話!
哥舒無鸞暗自嗤笑一聲,隨後想到,莫非他是在借此映射、奚落她受傷的腿腳?
英眉蹙了又蹙,卻是絲毫不予理會身後‘苦苦’祈求的燕七殺。
可是,他的聲音卻在逐漸低落,“阿鸞,我、是真的……”
接下來,後麵的話宛如耳語呢喃,在慢慢擱淺,緩緩飄浮在夜空中,好似一縷幽煙般翩然遠去,直至最後徹底消弭。
一刹間,耳邊乍然平靜下來,隻剩清淺的夜風聲在耳畔嗚咽,使得哥舒無鸞的心登時顯得空落落一片。
腳下的步子不知怎麽就停了下來,詫異回身望去,暗淡的月光是那樣的朦朧,那樣的迷離,加上四下飄**的薄霧,使眼前好似被蒙上了一層輕紗,迷迷蒙蒙的望不真切。
她眯眸尋索了四周一大圈也沒看見男人的身影,才要負氣而走,卻猛然發現地間正臥著一團黑影。
大腦有一刹空白,不知什麽驅使竟是忙步奔了過去,完全不顧腳腕的疼痛,一拐一拐的踱到了近前。
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燕七殺又是誰?
隻見,此時的他安靜的臥在枯草間,夜風逸動而過,圍在他身畔的雜草隨之搖曳,發出沙沙的輕響。
纖長的銀色眼睫下,一雙狹長的眼眸緊緊闔著,繼而遮住了以往那藍盈盈,漾滿魅人眼波的眸光。
他便那般一動不動的躺在地間,任憑風過,草動,時間如水……
在發覺男人躺在地間的一刹,哥舒無鸞不得不承認,心有一瞬是緊緊揪起的,然而,轉瞬便被滿心的疑惑所取代。
現在她很不解,他躺在這做什麽?難道是上演一幕苦肉計,想要以此來博得她的原諒?
可他的舉動也太幼稚了吧!
切~真是個笨蛋加白癡。
此刻,哥舒無鸞很惱自己在不經意間流露了擔憂他的心思,這便刻意冷下臉,抬腳踢了踢男人,斥道:“喂,你裝什麽死啊,快點起來。”
誰知,她的話根本不起絲毫作用,燕七殺還是紋絲不動的僵躺在那裏,即使就這樣隨意的躺在地間,他的身姿也顯得那般筆挺如鬆,岩岩玉秀。
見此,讓哥舒無鸞有些惱意,不禁要下一記猛藥來刺激一下這個無賴,是以,說出的話變得惡毒起來,“我說,你真的死了嗎?不回答?就代表默認嘍。哎呦,真是老天開眼呐!哈哈哈……”
她邊說著風涼話,邊暢快淋漓的大笑起來,笑過後,回應她的隻有枯燥的風聲,再無其他。
哥舒無鸞一臉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無趣的止住了笑聲,冷哼道:“跟你說,你要死就的死遠一點,免得弄髒了這塊被我踩過的地……還有,這大半夜的,我沒工夫陪你在這瞎耗,我還要回去睡覺呢,你不走,我可走了……你、就在這慢慢裝死吧!”
見他毫不為之所動,話到最後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合著,這半天,她都在對風,對空氣自說自話?!而他卻是在擎等著她扮小醜,耍嘴皮子,冷眼,不對,是閉眼聽笑話?
天呐,這男人……
無疑,眼下的哥舒無鸞是感到滿腹氣憤的,隨即恨恨的跺了跺腳,這便要轉身離開。
然而,衣擺卻在這時被什麽扯住了,緊接著,是一道低低發顫的嗓音,“別……走,我、好冷……別、離開……我……”
這道飄渺低緩的聲音飄到哥舒無鸞的耳中,心下不可控製的一抖,匆忙轉首望去,隻見,燕七殺還是那般閉眸臥在地間,而那條長臂卻微微抬起,緊緊扯住了她的衣擺。
他的周身隱約有層層淡紗般的霧氣在彌漫升騰,一點一點向哥舒無鸞麵前撲來,直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襲過,她才意識到漫在他周身的並不是什麽霧氣,而是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