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脅迫
隻聽楚王緩了口氣,再道:“嗬,告訴你,隨之時間的流逝,利刺便會一點一點的伸長……然後,一路延伸,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刺入二人的體內,哧哧哧……血色四濺,血肉模糊,嘖嘖,那畫麵簡直是……可一時半會又死不了人,隻能靜靜的‘享受’著那種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直至利刺徹底穿透籠內二人的身體各處,那種痛苦才算受盡!這種不亞於淩遲之刑的死法,本王還特意為它取了個名字,就叫做……萬刺穿身!……換言之,如若不及時打開鐵籠,那等待大人兩位主子的便隻有……死路一條!”
說話間,那雙渾濁的眸子已染上了一片陰鷙的寒芒,冷的凍徹心魄。
聽到這裏,哥舒無鸞的臉色早已寸寸失血,隻覺冷汗已經打濕了背脊的衣料,一股錐心刺骨的劇痛慢慢攀爬至全身上下,仿佛此刻的她正在體會著那萬刺穿身的感覺,那種痛何止是噬心入髓?!
不過,明明是驚駭的不能自已,卻還是佯裝鎮定的喝道:“你說的這些誰信?!”
“不信,你大可以等著看好了。”楚王冷笑,一字一字的回道,眼底浮現一抹嗜血的光芒。
那一臉泰然自若的自信,一下擊潰了哥舒無鸞強撐的鎮定,麵上的情緒風雲驟變,仿佛正醞釀著驚濤駭浪一般。
直到此刻她才清楚事態有多麽的嚴重險峻,她跟他耗不過,也鬥不起!
而這時的國君臉色已是一片慘白,忽而掃了一眼身後那鐵壁上的利刺,眼底瞬間爬滿了驚恐,他便說麽,何以這後壁會鑄著這一層利刺,原來……
觀察到那些密麻的鐵刺明顯比之前伸長了一點點,國君終於壓製不住情緒,雙手死死抓著鐵欄,對著楚王怒吼出聲,嗓音滿是止不住的顫抖,“殷明武,你竟敢如此對待寡人……你這個不忠不義的叛賊,你讓整個殷氏王族因你蒙羞,你不念手足之情,妄圖殺弟篡位,令先帝亡靈寒心……你……咳咳咳……”
幾聲猛咳適時截住了他後麵的話,接著,國君身子一歪,登時暈厥了過去,像是因怒氣攻心所致。
“陛下……”但聽大妃驚呼一聲,隨之慌手扶住了他下滑的身體。
立於殿側的燕七殺望著這一幕,薄削的唇角乍起了一絲冰裂的紋路,仿佛正有一股凜然的戾氣漫在他的周身。
忽然一聲獰笑傳來,“你盡管殺好了,反正本王早已惡疾染身,時日無多,若能有帝、妃為本王陪葬,本王就算是死,也會深感榮幸,含笑九泉!怎樣?動手啊!”
隨著尖利的呼喝,楚王那雙渾濁的眼眸分明染滿了一片邪佞的光芒,死死迎向了哥舒無鸞的麗目。
而他的話讓哥舒無鸞的心猛的下沉,原來,鴻離世子的那次入京替父請願不假,他確實身染重疾,命不久矣。也是正因為上次的返京作亂不成,他終是按捺不住,這才想到了引國君出王城……不過,和這樣的一個將死之人杠上,隻怕落敗的隻能是她……
那一臉無懼生死的癲狂表情,那滿口狂獰的威嚇與脅迫,使的哥舒無鸞恨得咬牙切齒,磨牙霍霍,雙眸倏然赤紅一片,憤怒與驚痛混在一起,瞬間幻化成了一頭猛獸,正於她胸腔內狂躁的咆哮嘶吼。
真想馬上捏斷他的脖子!
然而,一想到他前麵的話,不由得暗自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手下遲遲沒有絲毫動作。
這時,隻聽身後傳來了燕七殺冷冷沉沉的聲音,“說出你的目的!”
哥舒無鸞狠狠咬了咬牙,終於一把鬆開了掐在楚王脖間的素手,強壓情緒,退向一旁,靜待他的回答。
這邊,楚王連連吞吐了幾口新鮮空氣,好容易喘勻了氣息,但那暗紫的臉色望上去還是有些猙獰,一邊撫著被女子掐的青紫的脖頸,一邊嗓音甚是嘶啞道:“本王的目的很簡單,以玉璽來換帝、妃。”
經過多時對他們的情緒摧磨,他最終道出了目的。
無疑,這目的顯然早就是擺在明麵上的了。
而此刻,哥舒無鸞才驚覺這個邪佞直到拖至此時才說來,無非是在對他們采取一番精神的折磨,一點一點攻破他們的心裏防線,而以此為樂趣!
好一招心裏戰術。
他……何止是陰險,簡直是變態!
哥舒無鸞眸光一寒,麵色似淬雪梨花,素雅麗潔,冷笑著喝道:“你是想要陛下讓位給你?當真是妄想天開!”
穩坐椅中的楚王慢慢掃向昏厥在牢籠內的國君,笑的得意,“你們有別的選擇嗎?”
一句話堵得她接不上話,貝齒一時咬的咯咯作響,“你……”
這時,沉默多時的大妃終於開口了,“嗬,既然楚王殿下願意將這千斤重擔攬在肩上,那麽,陛下與本宮何止卸下了那層壓身的枷鎖,此後更是可以山高水闊一身輕,自此做一對逍遙的神仙眷侶……其實回頭想想,權利又如何,身居高位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浮華落盡夢一場?倒不如抓住那最簡單,最實際的……安樂一生。”
這番淡然意遠的話,似是表達了她內心真正的感受與想法。
說話的同時,琥珀色的眸光慢慢投向了昏厥在懷中的男人麵上,那樣的輕柔,就好似一道和婉綿綿的煙波,那樣的溫和,恰如陽春三月那最暖的微風。
然而,僅僅一瞬之間,眸光便暗淡了下來,一絲苦澀掩於眼底。
可,有一種向往,終將隻能是以想想慰藉一下,隻因,有些想解脫的並不能順著心意去發展,而那些她可以放下的,他卻不能,最後,她也隻有由著他,伴著他,束縛一生……
聽完這段話,哥舒無鸞暗自感慨,直到察覺到大妃的落寞,心口開始隱隱泛痛。
娘娘的心思她該是最為了解的,正是因為愛得深,才會讓她活的這麽累,正因為在乎,才要打造一個強悍的自己為所愛的人撐起一片寬廣的天地。
這些年,娘娘幾乎為國君傾盡了滿腔的心血,怕他被權臣壓製,便將那雙鋒利的虎爪引向了自己,好讓他能在朝堂得以鬆緩,為他掃盡憂思與危機,不惜背上攬權涉政的罵名與權臣正麵交鋒……
可是,這一切值得嗎?自古涼薄帝王家,誰解孤薔一片心!
氣氛有一刹沉寂。
楚王眸光晦澀的望了一眼大妃,忽然歎道:“娘娘倒是看得很開!既如此,本王也省的多費一番唇舌了。三日,你們隻有三日的時間,取來玉璽交換帝、妃。否則,別怪本王沒有提醒過你們,本王可以等,但籠內的這堆利刺,可是不等人的!人,到底是要活的還是要死的,如何抉擇由你們定!”
逐漸狠厲的語氣飄**在整間殿內,仿佛將四周籠上了一層寒意襲人的冰霜,不禁讓人寒顫大作。
聞言,燕七殺麵色一凝,撩起眼簾,掃了楚王一瞬,隨後開始神思默默的睨著鐵籠出神,不知腦中正在思量著些什麽,藍豔的眸子被夜明珠映出了一片瀲灩之光,繼而覆蓋住了眼底的全部情緒。
而一直在旁靜默無聲的夏雪風雷則順著男人的視線望去,剛好與大妃的眸光來個不經意間的接觸,一瞬後,慢慢的垂下了目。
哥舒無鸞因楚王的話,又驚又怒,臉色忽白忽青。
三日?!
從禪州往返都城怎麽也要四天的時間,就算一路不眠不休,勉強三日能趕回來,也根本沒時間籌劃部署,調遣兵力來攻城援救,更別提窺破那牢籠的機關所在,及時解救國君與娘娘出危境了。
這個老奸巨猾的逆賊一麵將時間掐的那樣緊,另一麵又按著時間精準的設計了這道機關來挾製他們,絲毫不留給他們任何緩息掙紮的餘地,隻能擎等著淪落被魚肉的境地,其用心真可謂險惡又歹毒!
猛地對上楚王那雙鷹隼般的目光,哥舒無鸞隻覺那股憤怒的火焰幾乎要衝破胸臆了,然而,卻也隻能死死的壓製隱忍。
‘人,到底是要活的還是要死的,如何抉擇由你們定!’
脅迫!這是料定他們別無他法的**裸的脅迫啊!
他們有的選擇嗎?
恐怕,就算她取來玉璽交與他,他也不會順利的放人,因為,他是不可能放虎歸山的!如此,國君與娘娘豈不是無法逃出升天?!
但,除此外她還有別的辦法嗎?況且,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她去細思其它辦法。
難道真的要受他的脅迫,被他牽著鼻子走?
可是,她完全沒有把握……再有,沒有國君的授意和明示,她也拿不到那印代表皇權象征的傳國玉璽啊!
第一次,她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焦心如焚卻無能為力!第一次,她明知是被動的結果,也不
得去做。
一番語罷,殿內一時沉悶的壓抑。
大妃望著哥舒無鸞原地糾結的麵色,清楚她矛盾的是什麽,這便對楚王淡聲道:“這筆交易,本宮願代陛下與楚王作下。本宮相信殿下是不會食言的,所以,你們回都城去取玉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