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七章淪陷
其實,之前他之所以硬著心的說出一些違心話來,無非是想試探一下她對他的心意,當他察覺,她即使被逼到那種無路可選的境地也要保住他的孩子時,他的心有史以來第一次那般狂喜的無語言表,因為,發現了她還是對他有情的!
那一刻,那種歡喜,已大大蓋過了初知她已有了他骨肉的喜悅!
雖然,這個孩子來的有些突然,令他措手不及,也會妨礙到他所謀劃的一些事,雖然,他沒有做父親的準備,但還是很期待他的到來,隻因,是她所懷!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保住她們母子,哪怕他的地位因此受到威脅撼動,他也堅決不能讓她們出一絲一毫的意外!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很傻很瘋狂,但他情願為她傻為她狂,甘願被愛情所束縛!
直到此刻,他才徹底明白,他已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愛上了她!才曉得,愛情的那股魔力,即使再桀驁冰冷的個性,麵對愛情時,心還是不自主的柔軟了下來。
其實他也不是天生陰冷無情的男人,隻不過當初因為依蘭的事,因為之後的一些遭遇,才將自己的心完全的封閉了起來,那時他的心性變得防備、不屑、憎惡,總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是那般的醜陋,直至後來遇到了她,每一次的接觸,每一次的情不自禁,令他感覺世間還是有美好存在的,她將原來的那個他一點一點的找了回來,慢慢進駐到了他的心裏,最終俘獲了他的一顆心!
他想,自己會變得更好,為了她,也為了他們的將來,他會努力的戰勝一切,戰勝那個占據了他心魂的魔鬼……
鐵心憐簡直難以置信他的轉變,一時仿佛置身在夢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觀察到他眼神中的那抹鄭重之色,這才恍然意識到,他的話並不是在糊弄她,玩弄她的感情!霎時愕然到恐難消化。
不過,他為何突然轉變的如此呢?
她已顧不得去繼續猜問,也理不清心中的那種複雜感覺,隻暗暗的回味著他的話。
他之前都說了些什麽?他要這個孩子,更要她?!
無疑,這句話是令她滿心感動,且心動的!
他還說要將她送到宮外去待產,而自己去獨攬一些糟心的事情,他為什麽要這樣關心她,維護她呢?他難道不曉得她這個人很容忍動心,繼而淪陷在他的溫柔裏嗎?
這是陷阱,還是真心,她已無意去分辯,隻是一想到他將因為她而要麵對陛下的質疑,不自覺的憂慮了起來,逐漸心裏慌慌的,聲音也止不住的急促緊張,“可是……”
睨著她淚眼朦朧的那副堪憐模樣,珈藍的心登時一揪,聲音雖低沉,卻不失溫柔,“沒有可是,這是命令!”
還是以往那霸道且不容置喙的口吻,可此刻的鐵心憐卻聽到了語氣中一絲絲的不同,那顆心最終沉淪了。
這時,珈藍的大掌輕輕撫上了她的腹部,動作極盡輕柔嗬護,眸中閃著一抹驚奇,像是很訝異這裏麵竟孕育著一個鮮活的小生命,那是他和她的骨血!接著,慢慢俯下身去,側耳貼在了她的腹間,似在靜靜的聆聽著什麽。
他的舉動,讓鐵心憐的身子微僵,抿了抿唇,詫異且小心的問道:“你、你在幹什麽?”
隻聽男人柔聲答道:“聽他的心跳。”
聞言,她的唇角不覺的勾起了一抹悠揚的弧度,像是之前的那些陰霾已盡掃,“他還不到一個月,你又如何能聽到他的心跳?”
珈藍頓了一下,仰首笑道:“是啊!現在他還太小,不過再過一陣,我不但能聽到他的心跳,還能摸到他的小手小腳!”
他興奮的說著,已完全不見彼時的那副桀驁與冰冷,有的隻是將為人父的喜悅。
同時,這種喜悅也感染了鐵心憐,望著眼前這樣的男人,總覺得此時的他隻是一個尋常的人夫,一心期盼著孩子的到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甜蜜感襲上了心頭,而那顆熱淚最終止不住,悄無聲息的滑落了臉龐,滴落在了男人的發間。
珈藍察覺到了她的無聲抽噎,也感應到了那滴熱淚的灼燙,似能灼穿他的頭皮,心慌的直起身,抬手拭幹她的眼淚,凝眉道:“以後,不許你動不動就掉眼淚,那樣孩子生出來就會跟你一樣是個愛哭鬼,我的孩子,注定是強者,怎麽可以輕易流淚!”
嗔怪的語氣卻夾雜著對她的心疼,令鐵心憐眼眶中的滾滾清淚更加泛濫,她曉得,孕婦的情緒會直接影響到腹中的胎兒,會對寶寶不好,可她還是控製不住,以前聽奶娘說,孕婦都很敏感,很容易因外界的一些事物影響而心情驟變,愛流眼淚,現在想來這話一點也不假。
不過,再怎麽抑製不住,她還是強強的收起了眼淚。
忙揮袖拭了拭臉上的濕意,忽然,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瞬間,她已被男人攔腰抱起,在他邁開腳步之際,緊揪著他的衣襟,暗驚道:“你要做什麽?”
“抱你回賢陽殿休息。”珈藍答的簡單,邁步便走。
他竟敢這般毫不避忌的將她抱回去,這一路甚長,定會被人看見,那後果……她不敢深想下去,隻扭著身子,慘著臉凝呼道:“快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珈藍緊了緊臂力,以防她掙脫,自曉得她在擔憂著些什麽,好心情的勾唇一笑,“你是可以走,但,卻會累到……我的兒子!”
他故意將話音拖得老長,不過,有些話卻不言而喻,連傻子都聽得出來,他是在擔心累到她!
鐵心憐清楚,心隨之怦然而動。
話落,他已跨出了假山,落步大搖大擺,完全不避諱有人會瞧見,掃過她惶恐不安的神色,接著說道:“怕什麽?大不了我向陛下要了你,看到時誰敢亂看,亂說,一概戳瞎、毒啞!”
鐵心憐被他的話驚的身子一顫,知道他向來說得出做得到,心中自然有些驚悸的,可轉瞬便被他前麵的那句‘要了她’所取代,一顆心填的滿滿的,斂了斂眸輕道:“你怎麽知道就一定是兒子?”
珈藍得意一笑,眯眸道:“你難道忘了,我是智者國師麽?”
這個回答霎時令鐵心憐感到啞然。
須臾,男人再次邪笑出聲,“況且……我的種,我自然有信心!”
這句曖昧露—骨的話,讓她的臉頰不自覺的嫣紅發燙,咬了咬下唇,匆匆窩向了他的懷中,將臉埋得深深,似是不想讓他察覺到她麵上的那抹嬌紅。
然而,她不知,她的舉動已將她羞怯的心理在珈藍麵前表露無疑,心情甚佳的勾了勾唇角,徑自繞出了禦景園,步上了宮街長路。
懷中的她輕的猶如羽毛,仿佛被風輕輕一吹便能飛走,他從不知她竟是這樣的輕!
原是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的身體,隻知道蠻橫的掠奪……
心疼伴著自責湧起,蹙眉道:“以後記得要多吃些,將自己養的壯壯的,若餓到我的兒子,唯你是問!”
話雖說的生硬刻薄,語氣中卻不乏夾著寵溺與對她的關懷。
鐵心憐的心動了動,眼前再次湧起一層霧氣,乖巧的靠在他的胸前,汲取著他衣上淡雅好聞的草木香,沉溺了一瞬,她低低的開口,嗓音已有些哽咽,“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
他是霸道的、瘋狂的,令她恐懼的,可有時他也是溫柔的,讓她深深迷醉,讓她控製不住淪陷的。
她還記得姬清宗為難她時,他對她的護重,孫掌司故意欺負她時,他的憤怒與為她出氣所做出的事情,還有,現在的維護……這些好她無不記得,深刻心裏,以致早已忽略了他的那些壞!
女人往往如此,因男人丁點的溫柔,便能輕易抹殺掉他所作出的種種惡劣之事,她,便是典型的例子。
風起,三千青絲飛揚,他的聲音如水般涓涓流進了她的心田,淌下了深深的印記,以致多年以後,她回想起來,還是記憶如昨,“因為你值得。記住,這僅僅是一個開端,接下來,我會對你更好,好到讓你再也不舍得離開我!”
哥舒無鸞為柳依蘭解圍後,兩人漫談了一下為大妃選茶的事宜,之後,便開始陪著她靜走了一段路。
漸漸,二人來到了一座水榭中,廊下流水迢迢,映的她們的倒影粼粼綺麗。
秋風盈盈,卷起了緋紅的裙裾,飛揚出了說不盡的落寞。
哥舒無鸞掃過她失魂落魄的那副樣子,蹙眉低聲開口道:“少夫人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柳依蘭慢慢回過神,望著她精明的眸光,勉強一笑,“讓大人見笑了。”
說罷,便再無過多言語,隻一味盯著水中嬉遊的一對紅鯉瞧,眼神恍惚,仿佛並不是在觀賞遊魚,而是在借故錯開尷尬。
這一句不言而喻,哥舒無鸞顰了顰眉,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順著她的視線望向了廊下,隻見兩條魚兒自由歡快的在水中遊著,相行無間,感歎道:“你瞧,它們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