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結局下四

這聲質問,冰冷無溫,咬牙切齒,可想他的情緒有多麽的激動。

也讓瑾睿之前的驚喜之感一下消散,卻而代之的是隱怒暗生,瞬間冷下了臉,“你什麽態度?嗯!剛一醒過來,就隻顧得為這個女人來責問你提心吊膽,驚恐不寧多日的哥哥嗎?”

他本是滿腹氣憤的,然而,在接觸到他那雙赤紅的眸子,慘白如雪的臉頰,腳下不由的微微踉蹌一下。

好一個鮮明的對比啊!對他的恨那樣深,可對她的心痛卻是如此之濃!

一刹間,瑾睿開始不安起來,他不能任由他們兄弟倆因一個女人徹底決裂,不可以!他要想辦法修複好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

正在瑾睿陷入慌恐,苦思對策之際,皮蘭見男人如此記恨既為主又為兄的主上,忙凝聲解釋道:“殿下,你不可以這樣和主上說話,你可知主上已將她無罪釋放了!還有,你錯怪主上了!是我見你放棄了求生欲望,這才擅自做主將她找了來喚醒你,也跟她說了一些事情,才使她一度情緒失控,最後承受不住失去你的打擊才……”

雖然說的都是實情,可話中還是有一點點善意的欺瞞,無非是不想他們兄弟間的嫌隙更深,不過,到底也是因為她的提議,與坦言才使那女人最終做出了傻事,終究該怪的還是她,然而,能見乖乖蘇醒,哪怕之後被他怨惱她也甘之如飴。

瑾睿當然聽的出她的良苦用心,但麵上的情緒還在一度糾結著。

而在殷燁軒眼裏,無疑師父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此刻顯然也聽得進去她的解釋,更相信她的話。

不過,無罪釋放麽?他終良心發現,還是另有目的,他雖深陷昏迷錯過了重點也自分辨的清楚!

想著,順勢惱怒的移開了視線。

而皮蘭後麵的話讓他的身子登時一顫,滿眼痛色的呼道:“婆婆,你怎麽可以跟她說……”

然而,他也萬分清楚現下不是怪責的時候,便哽聲求道:“婆婆,快救她!”

一聲祈求,皮蘭忙踱了過去,腳步剛剛落定,卻聽他惶然沙啞的低問,“她、不會有事吧?!”

眼神死死的盯著她胸前的那把匕首,刺的那樣深,直抵心口!到底是多麽絕望才讓她對自己下此狠手?!

他不敢想,不願去想,隻深深祈禱她會轉危為安,不然,他將至死也不會原諒自己之前做出的那個愚蠢行為。

皮蘭安慰道:“放心吧,沒傷到要害處,不會有事的!有婆婆在,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完好無損的人。”

說話時,也在心底暗暗自語,即使有事,她也堅決不能,不允許她出一絲一毫的意外,不單她是主上現下顧忌生死的人,更因為她的血能維續乖乖的生命,亦是她要重點保護的對象!

隻不過,從前不被她與主上待見的女人,更甚一度要被殺掉,竟一下獲得了他們的雙重保護,何止是情勢巨大的扭轉,更是……老天愛耍弄人。

得到這句鄭重的承諾,也深知婆婆的醫術了得,終於令殷燁軒稍稍緩複下了驚亂無措的心情,可心中的痛卻還未消散,且他也知道,今日的這種痛,就如她胸口將留下的疤痕一般,會變成一道深深難忘的烙印,永遠相隨,散不去,也淡了。

就此,皮蘭匆匆取來藥箱,一一備好療傷的所需之物,便開始要著手拔出匕首,下手之前,卻看了男人一眼,道:“你還是回避一下吧!”

可他隻決絕的搖頭,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死死不放,一雙癡眸深深鎖定著她蒼白的臉龐,勢要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被晾在一旁如透明人的瑾睿,許久未出聲,當掃過他們緊握在一起的雙手,黯了黯眉,最後,終走出了內寢。

皮蘭耳聞腳步聲眉頭不由得深憂的蹙了一下,再見男人如此執著,便無奈的歎了口氣,剛要拔出匕首,忽聽,殿外傳來了瑾睿鬆緩下了話,“等她好了……寡人便成全你們,給你們賜婚!”

接著,便是急匆匆的腳步聲。

落步那樣匆促,不知是怕猶豫間會反悔將話收回,還是因此感到挫敗尷尬,總之,人影眨眼便消失在了門口。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弭,才使震驚中的二人回過神。

皮蘭雖剛開始訝異,可轉瞬便猜透了主上的意圖,一是,要以此舉來修複兄弟感情;再者麽,是欲趁機拉攏其父作金錢後盾來更好穩固乖乖繼位後的帝位。

殷燁軒這裏雖不知他為何突然轉變強硬多時的態度,不過,卻也能從他做這個決定中看出是別有用心的!

畢竟,他的這個哥哥向來心思深沉,做任何事都有著附加的企圖與打算,一向愛玩弄謀算的他又怎會一下改變心性?!

所以說,他還是有目的的成全。

然而,不管他有目的也好,無想法也罷,他都為此感到欣然歡喜,因為,他既然能放了她,就能放過她,再加之,她以後作為他弟媳的身份,他就不能再輕易針對她了,那樣不但他不允許,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如此,他總算是做到了保護好她!

忽然,他有種感恩之前自己決定放棄求生,竟奇跡般的換來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隻不過,卻也導致了她欲自我了斷的這個結果,且是這完美中唯一的缺憾,更是他心間永遠也醫不好的傷!

眼下的他隻能暫時拋開這種矛盾糾葛的心理,默默祈禱她快點好起來,快點醒過來,快點……

視線緩緩落在那隻握著匕首的手上,一股溫熱的血色瞬間噴濺於眼前,眼底滿是刺目的紅……

哥舒無鸞最終平安無恙了。

當日,她便醒了過來,當她睜開雙眼的一刹,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個讓她又愛又痛又愧的男人,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會見到他,可胸窩處的疼痛感卻將她一下拉回了現實,才知,自己沒死,而男人也已清醒了過來!

那一刹那,她感覺幾乎置身夢中,難以置信,她不曉得奇跡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隻認為是他們的真情感動了上蒼,老天不忍將他們拆散。

最後,她狂喜到喜極而泣,也不聽他的半句解釋,便開始滿口的對不起,請原諒!更不顧有傷在身,對男人又捶又打,怨他那麽傻的瞞著她所有的事,自己卻受盡折磨,更傻到絕望的想陪她一起去死!

而殷燁軒卻笑著任由她發泄,痛並快樂的哄著她,安撫著她,直至她委屈兼內疚的哭的像個孩子,才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最後,一對有情人緊緊抱在一起不放,久久,久久……

自那日起,哥舒無鸞便在玉陽宮的偏殿住了下來,一來,她有傷在身實不宜移動;二來,男人也放不下心她離開,總要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看她安好,看她按時換藥服藥才能穩下不安的心,再者,皮蘭要照顧兩位病人若兩頭跑實在麻煩,如此放在一起照料著實剩了不少時間與功夫。

此舉雖然是三全其美 ...

,可哥舒無鸞卻感到有些不安,畢竟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她如此不符合宮規的住在他這裏總是不妥的。

然而,男人卻在從旁安慰著她,讓她放寬心,“王兄那裏不會追究的,隻因,我能醒來還是你的功勞呢,在此養一養傷又何妨?”

雖是這個理,也曉得陛下近來對她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顯然是因間接幫他除去了大司寇,且因父親的緣故,在刻意示好拉攏她,也便不會再捏著這點小事針對她了,可此事若傳出去,卻不知別人會怎樣議論?再有……他的準新娘也不知會怎麽想呢!

饒是心有所慮,但還是克製不住心裏的感情,故意將其驅離了腦海,隻想趁著養傷之際好好的享受與他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然而,待傷好後,他們不知又將會如何呢?一時心裏竟有些低落苦澀,甚至在暗暗祈禱傷不要好的那麽快,更甚是不要好。

不過,回味著他之前如是的說,總覺得口吻中略帶著一些古怪,藍眸中也有著一絲閃爍,雖讓她感到納悶,但卻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有事在瞞著她。

而這兩日每每望向他蒼白的俊臉,竟發現以往的陰霾愁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容多了,那溫柔如水的笑容中仿佛預示著一抹深深的期待和欣喜,她不明白,但也沒有去問,隻認為他是在為他們現在解開誤會與心結而感到欣慰而已。

接下來,在哥舒無鸞療養期間,大妃曾親自悄悄來看望過她,叮囑她好好養傷,其它的事情不要去操心。

臨走時的欲言又止讓她為之詫異,怎麽連娘娘都有些古怪?這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而卻隻有她不知道?

總之,她總覺得所見的每一個人都是情緒怪怪的,就連對她惱恨光火的皮婆婆近來了也對她回緩了態度,並且對於為她調養身體這件事上很是殷勤,幾乎到了廢寢忘食,傾力照顧,這樣的轉變又如何不讓她受寵若驚?!